第10章 暗流
此时，距临城一百多公里外的魔都，市中心某幢高级写字楼。
华国当前最大在线视频网站，“嗨影视”的办公总部。
从影视网络播放版权的购买者，积累网站用户和资金，一步步走到今天，逐渐成为出产诸多网剧和网络综艺的内容创作者。
“嗨影视”在商业上取得巨大成功，正处于最春风得意的阶段。
只是这20层楼高的办公总部内，却总有失意者存在。
一间门口挂着《实习吧！偶像》标牌的大办公室里，此时员工们的气氛就有些凝重。
而在最内侧的项目主管套间，则更是一片愁云惨淡的景象。
《实习吧！偶像》这个综艺节目由“嗨影视”全资制作出品。
主要内容是让华国所有的艺人经纪公司推荐优秀练习生，之后节目每一期都会给这些练习生，随机分配不同的工作机会。
小到商演走穴，大到去“嗨影视”其他当红项目内客串、联动。
最后，上一季表现最好的几名练习生，甚至集体登上了某地方卫视的元旦舞台。
虽然只是很短暂的转场节目，但已经把《实习吧！偶像》的逼格抬得极高。
对练习生们应变能力和专业素养的考验。
来自带队导师毫不留情的指责和怒斥。
工作机会提供者们最真实的评价。
惊喜近距离接触到练习生们的节目粉丝。
还有少不了的内部抱怨，甩锅，争吵，冷战最后误会解除，重归于好的经典戏码。
节目口碑一度爆表，观众们看得如痴如醉。
《实习吧！偶像》项目组借此一跃公司内部的新宠儿，第二季节目的筹备进度随之加快，仅仅半年，就要在最黄金的暑假档再度出击。
这情况怎么看，都和此时愁云惨淡的景象搭不上边。
可现实却是，节目组的负责人们真得很发愁。
因为他们遇上了强敌。
因为根据先期邀请粉丝的提前打分，本季已经制作完毕的前三集质量出现大幅度下滑。
至于原因无非是节目火了，经纪公司推荐来了更看重的练习生，对随机分配到的工作机会开始挑三拣四，身段也放不下来的缘故。
“嘟嘟嘟嘟嘟......”
办公桌上的座机突兀响起，打破了此时主管套间内有些可怕的安静。
坐在办公桌前的一人随手接通。
“周导，我是小黄，XX选手又闹着要退出了，他说今天这个酒吧太混乱，音响设备也很差，说我们在给他区别对待......”
对面出外场录影的工作人员还没诉苦完，被称呼为“周导”的男子已经按下了挂断键。
之后他粗暴地拨出一串号码，直接打给了那名惹事选手的经纪人，一通好骂加威胁，顺势把内心压力一并发泄完后，他才丢回了听筒。
另一边坐在沙发上的节目首席制作人，看到同事的暴躁举动，想了想还是出声安慰了一句。
“老周啊，其实我看了，节目质量是比上一季差了点，但整体素质还是很强的，再加上到时候宣传部门发发力，口碑不会降太多。”
“不会降太多就行了嘛？！不是更好更优怎么拼得过《神之大脑》，宣传部门能顶住他们那群无脑粉丝就谢天谢地了！”
周导话一出口，套间内再度沉默。
这谁不知道啊！
问题最根源不就是和他们同期播出的《神之大脑》太过强大，几乎不可能战胜吗！
否则哪需要对节目质量如此较真，平日里愿意花钱捧，狗屎都能刷成鲜花一般的风评。
唯独面对《神之大脑》狂热的粉丝群体，但凡有和自家节目争抢热度的对手出现，必定要拿着放大镜一帧一帧检视，然后找出几个可笑的片段做成网络热梗，一瞬间就能把节目和当事人的底裤都给扒干净。
真是哔了狗了！
作为一个扎根网络的视频网站公司，平日里都是它们在网上为所欲为进行控评的，怎么遇上了一个明明不在同一赛道的卫视节目，却反过来把自己的主场给占了呢？
憋屈啊！
周导越想脸色越是难看，恰在此时，电话却又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艹，又是哪个心里没数的选手在闹！
他打定心思要让这个撞上枪口的家伙直接滚蛋。
然而电话接通，对面传来的却是刚才他们谈到的，公司宣传部门负责人的声音。
并且还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周导赶紧用手捂住听筒，示意旁边的首席制作人打开手机，搜索“快段”最新发布的，关于《神之大脑》海选的小段子，将其连接到投影仪上，给套间内四五个节目组高层都看一看。
今天《神之大脑》的海选现场设在临大？
周导一看这个心就塞住了。
他很清楚自家节目肯定就进不去临大。
但不等他继续自怨自艾，投影幕布上，刚登台的临大学生“Dong”得就一头砸到了舞台地板上。
啊？
这不会就是宣传部门负责人说的好消息吧？
不提学生晕倒和《神之大脑》有多大关系，就说大肆宣传这件事情本身，也很容易过线好吗！
周导立刻松开听筒，准备劝电话线那头的人再考虑考虑。
却不想幕布上，晕倒的临大学子又站了起来，还表明自己想继续答题。
周导又把听筒重新捂上，心里的不妙感同时越来越重。
这一波三折的发展，他这个敌方头目都看得入了神，更别说普通观众了。
果然，随着视频画面不断的播放，叫“顾言”的临大学生发挥亮瞎人眼，“快段”刻意保留的直播间弹幕更将整体气氛烘托得十分到位。
周导不知何时起，张开的嘴巴就一直没能合上。
直到短视频结束，他才猛得回过神来。
并且第一反应就是冲着电话里宣传部门的负责人，把之前酝酿好，却被强行压下去的那些脏话，全部都用来问候一遍。
好消息？
好消息就是《神之大脑》海选的热度已经完全碾压，他们可以直接躺平摆烂，不用想着挣扎了是吗？！
然而还不等周导真正开喷，他耳边却意外传来首席制作人惊喜的低呼声......
......
......
【小小年纪就当奸商，矿难明天就来，还在那高价卖矿渣呢！有点良心吧！】
“你的意思是，这个账号属于视频里叫‘顾言’的学生，而且他下面的留言说他是奸商？”
“名字叫‘顾言的二手小店’，还被‘快段’直接@，很明显。至于奸商的指控，我了解了一下，他标价其实还蛮公道的，但二手交易，总归没个准数.......”
“足够了！”
周导听到了这里，直接开口打断宣传部门负责人的话。
他们想黑想喷，“莫须有”都敢玩，有点嫌疑完全可以当作实锤了。
之后周导很快弄明白宣传部门这次操纵舆论的思路。
之前《神之大脑》的选手不是没被黑过，但因为从出名开始就是与《神之大脑》绑定，粉丝总会将其与自己喜爱的节目一并包裹，积极维护。
但这次，“嗨影视”准备反其道而行之，伪装成《神之大脑》真爱粉，认为顾言人品存在问题，呼吁节目组和他进行切割，最好直接宣布剥夺其比赛资格。
“所以，如果《神之大脑》坚持让顾言继续参赛，那么就说他们是一般黑，如果《神之大脑》真剥夺了顾言的资格，那么我们反过来替顾言喊冤，毕竟你也说他定价公道。”
“哈哈，这手段漂亮啊，我们立于不败之地！”
周导听完宣传部门的整个计划，内心狂喜，只觉得自己的节目一下子就有救了。
而电话那头的人似乎是想让周导更加宽心，用极低的声音继续说道。
“可不仅是手段好，这次我们的朋友也很多。”
周导一点就通，暑假黄金档，期待《神之大脑》口碑暴死以分一杯羹的，哪止他们一家。
最后，宣传部门部门的负责人撂下了最后一句话，率先挂断电话。
“心疼啊，又要划出一大笔支出给那些网络营销公司，网络咨询工作室喽。”
“会有回报的！”
同样放下听筒的周导，默默在心里这样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