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集体加班
那一夜之后，韩姬辞去了舞蹈教师，她曾来找过徐一坤，大概也就说一些关于她和卢青山的那点事。
韩姬去夜色酒吧兼职已有一段时间，也就在那认识了卢青山。卢青山是对韩姬疯狂追求，韩姬并没接受他，当初卢青山去学校接她那一次，也属于朋友有关系而已。
徐一坤在学校打他那一巴掌间接促使他们在一起，卢青山被打以后韩姬一直心怀愧疚，对卢青山各种邀约也不好意思拒绝，一来二去稀里糊涂就在一起。
后来韩姬发现卢青山是一个物业公司的司机，并不是他之前说的邕城本地人，更不是什么富二代。识破人模狗样的卢青山，韩姬果断分手。可终究还是没躲过他纠缠，一直到那天晚上在酒吧碰上了徐一坤后发生的一切。
也从那以后徐一坤再也没有去找过韩姬，也没有去找过施静，看起来整个人心事重重。
厂长办公室内，池俊伟看着报表，右手熟练敲击计算器。几声敲门声响起他没有抬头，习惯性的应了一句：请进！
徐一坤拿着填好的辞职表走进去，池俊伟放下手里的活，双手相扣放桌上，抬头望着一身西装的徐一坤问道：“决定了吗？”
“决定了，多谢这一年多来关照！”徐一坤表情安静，不冷也不带笑。
唰唰！池俊伟在辞职表上潦草签上大名，意味着徐一坤就要离开这个劳力至上的工厂。迎接他的不知是苦海还是天堂，总之韩姬离开了学校，他在这里就失去了意义。
小厂办离职很快，只要厂长签了字，直接去财务算考勤结工资即可。
徐一坤的离开对工厂来说没有多大影响，也就是旧桶翻新稍微慢了一些。这些活儿厂里的员工基本都会，也不是什么大事。
化验室内，各种仪器、样品整齐排列在台上。一盏酒精灯不急不躁燃烧，拳头大小的容器内润滑油样品表面冒着淡淡热气。架子上测试火苗已经点上，等温度接近就可以测试。
刘红蜜半蹲，以水平姿态盯着温度计，随着样品温度越来越高，她小心却又熟练的将火苗架往容器上平移横扫。
噗！容器里的油样表面火苗久久不灭，她移开酒精灯，再把容器盖上。整个人颓废坐在椅子上：“这都多少遍了，210度的闪点太难了。”
工厂里设备有限，能检测基本就是闪点，燃点，凝点，冰点和粘度，比如水痕这些都是不能实现的。小工厂大多也就这么几个测试项目，所以对化验员也没太高要求。
本厂调和出来的润滑油也就是按企业标准，俗称非标。可刘红蜜是个认真点主，所以样品都是按书上的标准去检验，这是好事，可达不到丫。
脱下防护服，往化验室外面都去，正巧看到徐一坤从财务室里走出来，她不知道徐一坤已经办了离职。
“一坤再帮我上油锅打个样品。”话刚说完才发现他穿着有些不对：“咦，你今天穿这么靓仔，要出去约表妹吗？”
“爷走了，你继续熬吧。”徐一坤咧嘴一笑没有告别，刘红蜜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摇了摇头返回化验室，拿起化验单走进厂长办公室。
“厂长，粤东经销商那批CD40机油，指标达不到客户要求，粘度只有9.3，闪点195。”刘红蜜拿着化验报表递给池俊伟说道。
池俊伟认真查阅配方后叹道：“这个配方是没有问题的，叫月柒去量一下这两种主油料，你再去打一次样回来。”
池俊伟拿着化验单直奔化验室，再次点上酒精灯加热恒温容器。看着透明的容器里透明甘油，随着搅拌器卷起的漩涡，池俊伟也感到一丝不安。
几分钟后，刘红蜜拿着几百毫升的油样回来，U型粘度计早已清洗烘干，很快就可以吸入油样。
“你再测一次闪点！”池俊伟放下橡胶球对愣在一旁的刘红蜜说道。
两人忙活接近20分钟，终于复检完毕，结果是一样的，这一批机油不达标。
此时李月柒站在门外，心里万分忐忑。刚才去量油罐的时候发现，两种料油的数量出现偏差，一多一少，也就是说这一大锅油是和配方比例反着来了。
听到敲门的声音，池俊伟关掉容器搅拌器，脱下衣服和刘红蜜走了出去。
没等李月柒说话，池俊伟两眼发烫冷声说道：“料油用反了吧？”
眼看木纳的李月柒池俊伟很无奈，一个女孩子家能把她怎么样？现在也只能想办法补救了：“现在仓库还有多少曾粘剂？”
李月柒低声回道：“还有一桶200升的。”
“算了，这个成本太高，只能熬固态那种了，赶紧去把所有人都叫来，通知胡国伟抽5吨变压汽油到2号锅，今天要熬胶。”池俊伟转头对身后刘红蜜说道，此刻他极度压制了自己的怒火。
所谓熬胶，池俊伟口中的胶是一种润滑油增粘剂，半透明的塑料胶状态，一般是50斤一块，行业俗称胶块！需要把油加热后放进去熬煮，让它溶入润滑油中再度按量使用，以增加润滑油粘度的效果。
刘红蜜离去后，池俊伟看着已经泪流满面的李月柒，实在是不忍心多骂一句：“别哭了，先解决问题。去叫阿庄把2号锅炉烧起来，争取下午两点把胶熬出来。”
很快车间铺开彩条布，胶块陆续从仓库里拉出来，眼前一大堆胶块，所有人都有种骂娘冲动。这种胶块是不能直接放进去煮的，需要切成小块才容易分解掉。
以往每一次熬胶，总有人闻风有事请假。这一次人算是齐了。池俊东一马当先，木板丢在地上搬来一块胶垫屁股带头开切。其他人也纷纷加入其中，大家都明白，今天周五了要是搞不完这一单，这个周末注定没假放。
秦叔看着大伙都在，开玩笑道：“我来这里好些年，每次熬胶人都请假一半，看看你们这次一个也逃不了吧？让你们感受一下手掌气泡的酸爽。”
“人多力量大，这一次肯定也是最快一次。”池俊东呵呵接着话。
确实，这一次割胶也就用了一个多小时，比以往快一倍不止，等所有胶块都放进油锅，大家也差不多累瘫了。
休息室内，胡国伟提着一纸箱饮料，给大家发水：“这一次都是我疏忽看错了配方，我保证不会有下次。”
池俊伟接过水说道：“别以为一瓶水躲过惩罚，你们一个操作失误，一个监管不利，都有不可推卸责任。”
胡国伟没反驳，硕大身躯几次弯腰点头，这一次就算扣半个月工资他也得认了，至于是否真罚那都是池俊伟一句话的事。
熬好胶调好油已是傍晚，由于添加了新熬的增粘剂，油温还不满足封装条件，也只有吃完晚饭才能装封，今晚就是这个油厂难得的一次加班，一个小时15块大家也都没什么怨言，这可比正常高出很多了。
小油厂封装流程相当原始，还是用老台式磅，就是加法码那种。而油泵也是人工控制的，一个油桶装170公斤，控制开关的人就需要眼神好，两百升容量铁桶装170公斤后离盖口也就一节指距离，稍微慢一点油就会喷洒而出。
所有封装工作都准备完毕，现在就等化验结果，只要一声令下就可以开动，为这个周末能顺利休息，大伙把所有的热情都放在此刻。
化验室内池俊伟亲自操作，刘红蜜打下手。手里的秒表咔嚓按下，池俊伟拿起计算器算了一下，看着一旁紧张的刘红蜜道：“粘度够了，闪点怎么样？”
此时刘红蜜盯着那个钢容器，油面的热气正盛，摆动点火架子平扫，油面闪过火苗随即熄灭，此时温度计的汞线已到225。
“220”
“可以了。”池俊伟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又拿着计算器一阵猛算，之后松了口气：“一公斤提高两毛成本。”
“那这一次得罚多少啊？”刘红蜜有些担忧问道。
池俊伟没有回答，而是走出化验室向车间走去。
随着油泵呜呜转动，这一批油终于进入封装工序，秦叔负责喷商标，池俊东负责封盖子，胡国伟负责上下磅，这也是封装工序唯一苦力活，计数当然是李月柒这个仓管来做了，而刘红蜜眼尖，数米之外的衡量刻度都差点能看清，自然是控制开关的好手，至于杨亦庄，清理炉灰就是他打本职工作了。这样的组合注定了今晚的工作效率，这个周末终究还是一如既往。
“滴哩哩……”刘红蜜电话突然想起，一直手按着开关，一只手掏出手机接听电话。
“喂，丽丽”接通电话听了一会，刘红密开口说道：“今晚出不去了，可能要加班到9点。”
“可以啊，好啊呵呵！”刘红蜜说话间看了一眼拿着夹具的池俊东，又对电话那头说道：“烤茄子吧，他应该喜欢吃，每次出去烧烤都见他点。”
“嗯，嗯，先这样了，挂了哈！”
刘红蜜收起电话，朝着大伙喊道：“大家加把劲啊，今晚有夜宵。”
“小妮子你开玩笑呢？再怎么使劲也要靠你控制那根油管。”秦叔说完感觉不对，又说道：“油泵流量就这么大，只要打出来我们都封完了。”
“好，为了早点下班，我今天豁出去了。”刘红蜜撸起袖子动作极其粗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