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式项目风险管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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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中国式项目风险管理的概念

综上所述,中西方在风险和项目风险的定义与概念等方面有较大不同,这就导致了中国人在项目风险管理思想和方法上与西方人也有很大的不同。最大的不同在于,中国式的项目风险管理思想和方法涉及两方面的管理,即既要规避和消减项目风险损失,又要抓住和扩大项目风险收益的“趋利避害”管理思想和方法。西方的传统项目风险管理思想和方法则是一种以规避项目风险损失为核心的思想和方法,因为西方人认为项目风险只会导致项目风险损失。甚至在最新的文献资料中仍可以发现有教科书认为:“项目风险管理是指……妥善地处理风险事件造成的不利后果,以最少的成本保证项目总体目标实现的管理工作。”很显然这属于西方项目风险管理中消减项目风险损失的“单打一”管理思想和方法。双方对项目风险管理的相同和不同之处的深入讨论如下。

3.4.1 中国式项目风险管理的定义

中国式的项目风险管理是指:以项目风险所有者为管理主体,由项目相关者积极参与,通过开展项目风险管理计划、项目及其环境的预测、项目风险识别、项目风险定性度量、项目风险定量度量、项目风险应对预案编制、项目风险监测、项目风险应对措施实施、项目变更等一系列项目风险管理过程的一种项目最重要的专项管理工作,其目的是通过采取各种项目风险管理与控制方法和措施,以及积极地开展项目变更及其集成管理,去实现“趋利避害”的项目风险管理两方面的效果,以保证项目目标得以合理实现,这包括借助项目变更去使得项目目标适应实际情况的管理。

3.4.2 中国式项目风险管理的内涵

上述这种中国式项目风险管理的定义涉及多方面的内涵,具体分述如下。

1.项目风险管理是一种专门的项目专项管理

中国人认为项目风险管理是最重要的项目专项管理,因为实际上项目管理中的计划、组织、领导和控制都是为了“趋利避害”服务的,而项目风险管理的核心即是借助这种项目专项管理去实现创造更大项目价值的根本目的。

2.项目风险管理的主体是项目风险所有者

任何项目风险都有自己的所有者,如对于工程建设项目而言,根据项目合同责任与权利的规定,有些项目风险是项目业主的,有些项目风险是承包商的,项目风险所有者必须承担项目风险管理责任及后果,因为项目风险本来就是属于他们的。

3.项目风险管理需要全体项目相关者积极参与

虽然项目风险所有者负有承担项目风险管理责任及后果,但是项目风险管理同时也需要项目所有相关者们的积极参与。一方面项目相关者需要为项目风险管理提供信息和支持,另一方面,他们也需要分担各自因项目受益而应该承担的风险责任和风险后果。

4.项目风险管理的主要内容包括八个方面的工作

项目风险管理的核心工作主要包括:项目风险管理计划、项目及其环境与条件发展变化的预测,项目风险识别,项目风险定性度量,项目风险定量度量,项目风险应对预案编制,项目风险监测,项目风险应对措施的实施,以及由于项目风险应对而导致的项目变更。

5.项目风险管理的核心是积极应对项目风险

项目风险管理的所有工作,都是为通过采取项目风险应对措施,从而实现“趋利避害”的管理效果服务的。不管是项目风险识别还是度量以及风险监控,都是为保证能够及时有效地开展项目风险应对服务的。

6.项目风险应对会导致项目计划和方案的变更

虽然项目风险应对措施需要计划安排,但在人们开展项目风险应对过程中会有很多临时性的变更,这会导致项目既定计划和方案必须进行变更。所以中国式项目风险管理的概念认定,项目变更与项目风险是并存的,项目变更会使得项目计划和方案更符合现实情况。

3.4.3 中国式项目风险管理的逻辑模型

上述中国式项目风险管理定义的核心思想可用如下公式所给出的逻辑模型予以描述。

RM=P↑×(L↓/G↑)

其中:RM代表项目风险管理,P↑代表收集信息以提高项目后果发生概率,L↓代表努力降低项目风险损失,G↑代表努力提高项目风险的收益。关于这个项目风险管理逻辑模型中各方面的讨论分述如下。

1.关于RM的讨论

这是指项目风险管理的内涵,即英文RISK MANAGEMENT的缩写。根据公式可知,项目风险管理的内涵包括三个方面的工作,其一是由P↑表示的通过信息收集和利用降低项目不确定性的项目风险管理工作;其二是由L↓表示的努力消减项目风险损失的项目风险管理工作;其三是由G↑表示的努力增加项目风险收益的项目风险管理工作。

2.关于P的讨论

由于项目风险是因为缺乏相关信息而使得项目存在不确定性所导致的,所以努力收集项目信息就成了项目风险管理的头等大事。因为项目信息的增加会降低项目的不确定性,即随着P↑,人们对于项目的认识可以从P=?(完全不确定性的)到P<1(不确定性的)再到P=1(确定性的),所以P↑就成了项目风险管理的首要任务。

3.关于L的讨论

按照中国人“趋利避害”的项目风险管理思想,尤其是“要趋利先避害”以避免出现“利令智昏”的情况,所以中国式项目风险管理应该先做好消减项目风险损失的管理工作。这包括消减项目风险所导致的成本、价值、时间、质量、范围、资源等各方面的可能损失。这一项目风险管理工作的最高境界是“消除”风险损失,次之是“减少”风险损失。

4.关于G的讨论

同时,按照中国人“趋利避害”的项目风险管理思想,中国式项目风险管理还应该做好提高项目风险收益的管理工作。这包括提高项目风险积极影响所能够导致的项目价值的上升,项目时间的缩短,项目质量的提高,和项目资源有效利用等方面。这一项目风险管理工作的根本目的就是努力增加项目所能够创造的价值,从而实现项目价值的最大化。

在此需要特别注意的是,上述公式给出的只是项目风险管理的基本内涵,实际上项目风险管理还有很多需要开展的管理具体工作,这方面的内容将在后续章节中深入讨论。

3.4.4 中国式项目风险管理的独特之处

上述中国式项目风险管理的定义和逻辑描述模型,包含如下不同于西方的独特概念。

1.“趋利避害”的项目风险管理思想

中国人的管理哲学认为“凡事有一利必有一弊”,即任何项目既不可能“有弊无利”,也不可能“有利无弊”。中国人都知道“富贵险中求”的道理,所以做任何项目都需要冒一定的风险。中国式项目风险管理要求开展“趋利避害”两方面的管理,这种“趋利避害”的项目风险管理思想,源于中国人所具有的“阴阳对立统一”的世界观。认为任何事物的发展都是由于“阴阳”两种元素“对立统一”运动所致,这种“阴阳”两因素的对立统一和发展变化使得事物总是处于“阴盛阳衰”或“阳盛阴衰”的变化状态,而“阴阳”二者完全均衡的情况很难达到。所以中国人必须按照“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的“利害关系”,去按照“趋利避害”的方法做好项目风险管理。

2.项目风险无法消除但可以管理的思想

中西方对于开展项目风险管理的根本原因也有不同的观念,中国人认为任何项目都有风险,即项目风险与项目并存的一种客观现实,而且正是由于项目风险的存在人们才需要开展项目管理以及项目风险管理。如前所述,这是由于中国几千年文化中从“八卦”到三部《易经》,再到儒家、道家等诸子百家而一脉相承至今的、中国人世界观中对于“变化”和“应变”的根深蒂固的思想和文化所导致的。中国人甚至认为,人们开展无风险活动只要“顺其自然”即可,因为人们管与不管和管的最终结果都是已经确定的了。只有存在风险的项目活动才需要管理,所以真正的项目管理重心是对于项目风险所开展的管理。

3.“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的项目风险管理思想

中国式项目风险管理十分重视两个方面,其一是项目及其环境与条件发展变化的预知和预测,其二是对于项目风险的应对措施或预案的制定。“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这句话充分体现了项目风险管理需要做好上述两方面工作的道理。虽然西方的项目风险管理原理和方法中有项目风险识别和应对计划,但是没有关于项目及其环境与条件发展变化的预测的工作内容。“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中包含有多层含义:其中“凡事”指的是任何事情或项目,这表明中国人认为世界上就没有无风险的项目或事情;“预则立”是说只有开展好预测和预案准备工作,事情或项目才能够有成功的结果;“不预则废”是从反面确认如果没有做好预测和预案准备方面的工作,事情或项目就必然会失败。

4.“计划赶不上变化”和“积极求变”的思想

中国式项目风险管理还有一个重要的独特之处,就是更注重借助项目计划变更去主动适应项目及其环境的发展变化,以及由此带来的各种项目风险情况。中国人常说的“计划赶不上变化”就是这种思想的集成体现,这句话说明了项目风险管理的一个最重要的道理。因为人们的任何项目计划都是在项目活动开始之前制订的,在项目计划制订出来之后的实施过程中,项目及其环境与条件都会有各种各样的发展变化,所以人们只有不断地根据项目及其环境与条件的发展变化去不断地调整和变更此前的项目计划才可能取得项目风险管理的成功。所以在上述中国式项目风险管理的定义中,作者特别增加了“项目计划变更”的内容,这就是根据中国人“积极求变”的项目风险管理思想而提出的。中国人的这种项目风险管理思想与西方人对待“计划”和“变化”的理念有很大的不同,由于中国人的这种项目风险管理思想更为符合项目风险管理的实际,所以就会取得更好的项目风险管理效果。

5.“见微知著”和“由此及彼”的管理思想

在中国式项目风险管理概念中,还有一个十分独特的地方,即中国人认为不能仅仅靠项目已有信息作为项目风险管理与决策的依据,更重要的是管理者们要利用自己的聪明才智去“见微知著”和“由此及彼”地做好项目风险管理所需的各种正确“判断”。这种正确的“判断”是管理者使用自己的经验、常识、推理等得到的,是对项目风险情况做出的“主观判断”。其中“见微知著”是指管理者要根据所获较少的信息(微)去判断出事情的发展变化(著),所以管理者要有“见微知著”这种高瞻远瞩和远见卓识的能力。其中“由此及彼”是说任何事物的数据不但要做好判断真伪和加工处理,最重要的要利用已有的信息去做好“由此及彼”的推断,这样才能够认识事物或项目风险的发展变化规律。显然,中国人与西方人在项目风险管理这方面是不同的,中国人更强调在项目风险管理中管理者使用自己的真知灼见、远见卓识和高瞻远瞩去填补项目信息缺口,及时做出对于项目风险的预测、判断或推断,这是项目风险管理成功的关键。

6.项目风险管理需要“集大成”的管理思想

中国人做事情和做学问都希望能够成为“集大成”者,自孔孟提出这个思想传承至今,“集大成”已经成了中国人做事的一种独特要求、思想和方法。所以中国人在项目风险管理方面也强调要开展项目风险管理的集成,即要根据客观要求的项目各方面的合理配置关系,去做好项目风险管理的集成工作。例如,因项目风险而导致项目计划变更时,项目变更计划就必须考虑所有项目要素变更后的合理配置关系,包括项目目标四要素、项目资源三要素的变更,总之项目变更计划必须重新集成项目各方面要素的全面合理配置。这是中西方在项目风险管理方面的另一个十分重要的不同之处,这是中国古典管理哲学思想中“集大成”思想的遗传造成的。实际上,西方不但在项目风险集成管理方面存在明显不足,而且在项目整体的集成管理方面同样存在严重的不足。有两个方面的情况可以证明这一点,其一是PMI的PMBOK中至今在项目集成管理的技术和方法中只有项目挣值管理的两要素集成方法,其二是作者经过多年研究而提出的项目集成管理原理和方法在2009年获得了国际项目管理协会(IPMA)当年的研究大奖(详见作者这方面的专著[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