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血画
行至庙内，入眼处首先便是院落中央的香鼎，原本香火不断的神龛炉鼎只是几天功夫便已经变得灰尘扑扑。
张维和周影月跟在沈从身后小心翼翼地跨过院门打量着四周。
因是锦衣卫办案，周影月的侍卫都被留在了红月庵外四处警戒，并未随同一道进入庵中。
张维悄悄打量了一眼沈从腰后的葫芦，刚才苍蝇脸的灵体就是被沈从装进了这个葫芦里。
张维低着声音对身边的周影月问道：
“刚才那个是什么？”
“蝇妖，一种九品境界的小妖，喜腥臭，一般发生严重命案的地方都会有它们的身影。”
顿了顿周影月皱起精致的眉毛：
“但是大理寺丞和京府府衙都来过这里，按理说应该已经处理过现场了，怎么还会招来蝇妖…”
张维闻言点了点头，这虽然是他第一次亲眼见到这个世界上的妖物，但却不是他第一次听说。
自从儒圣封印九州气运在中原一隅之后，中原地带的山精野怪也都得了气运滋润，山野之间时常也会有大妖产生。
朝廷派遣的官员和各地卫所很大的精力都花在了剿灭这些妖怪身上。
这也算是儒圣封印气运之后为数不多的灾祸了。
不过一会儿，张维三人便跨过了水月庵的一殿。
与其他庙宇相同的是，一殿供奉的神像正是八部天龙，而跨过一殿这才算真正来到这座庙宇的核心地带。
“比丘尼们居住的禅房应该在大殿的右边，我们先去那里看一下吧。”
沈从打量了一眼大殿，似乎在避讳什么直接对张维二人道。
说是商量，沈从却是直接抬脚往右边的禅房行去。
张维见状也只能快步跟上，而正在此时周影月却拉了拉他的衣袖：
“那里有妖气，很重的妖气。”
张维顺着周影月手指的方向望去，正是红月庵的大殿。
大殿四门紧闭，门窗上的纸糊也未脱落，看起来像个密闭的空间，但是张维不知为何，总感觉这座大殿像是吞人的巨口，正在缓缓张开。
“你怎么知道？”张维低声对周影月问道。
“我们周家自有龙脉气运护体，不仅可以豁免儒家的大部分法术效果，对于妖气也是最为敏感的。”
张维皱了皱眉头，疑惑地扫了一眼沈从的背影：
“那你为什么不提醒沈百户？锦衣卫不负责抓捕妖物么？”
周影月没好气地横了张维一眼，伸出纸扇敲了张维的脑袋一下：
“你个榆木脑袋，你也不看看那座大殿是什么地方，供奉佛尊的地方，能盘踞在那里的妖物，你自己品。”
“你是说，这里有大妖！沈从对付不了的大妖！？”
周影月点了点头，拽着张维赶紧跟上沈从：
“你不要声张，一会儿小心点，跟紧那个锦衣卫，淡蓝色的剑光，起码有六品的修为，应该能护住我们。”
“事涉佛家，怪不得…”
张维见不得这么神神叨叨的哑谜，追问道：
“怪不得什么？为什么从京府府衙到锦衣卫全都对大殿的妖怪视而不见？”
周影月闻言上下打量了张维几眼：
“要不是我知道你是蔡奚元的关门弟子，我都怀疑你是不是儒家弟子了。”
“全九州都知道你们儒家最不对付的就是佛家，佛家的屁事避之不及，你们儒家不是巴不得佛门明天就分崩离析么？”
张维不解道：
“那这大殿里的妖物朝廷就不管了？万一这妖怪出世了，附近百姓岂不是要遭殃？”
“出事了岂不是正好可以拿此事向佛门发落，没准朝廷又可以借机向西域佛门要些好处。”
话说到这里，张维便不再追问，显然这又涉及到了肮脏的政治斗争了。
两人说话间，很快便赶上了沈从的步伐，因为沈从并不是单纯地赶路，而是时不时停下观察四周。
就在一座禅房前，沈从突然抽出绣春刀看也不看地直接斩向了张维的身后。
一阵刀光闪过，张维看着光影从自己脸颊边上飞过。
“嗤~”
水入油锅的声音从张维的身后传来。
张维转头望去，不知何时一只脑袋大小的蜘蛛正在身后的门檐上对他张牙舞爪。
又是妖物。
“小心，这些禅房四周妖气弥漫，估计聚集了不少小妖。”
沈从话音刚落，一条浑身漆黑的毒蛇不知从何处径直朝着张维飞来。
周影月娇叱一声，一柄流光仙剑出现在了她的手上，漆黑的毒蛇也应声变成了两截。
“你身上有儒家的‘青莲落子’浩然清气，代表不菲的气运，这些妖物最喜气运。”
说着周影月从怀里掏出一枚丹药丢给张维道：
“吃了它，可以暂时屏蔽你的气味。”
张维接过丹药，毫不犹豫地便放入嘴中，唇齿间顿时传来了一股少女的芳香。
这香味与周影月身上的熏香味倒是挺接近的。
周影月似乎也是意识到了什么，一张俏脸登时变得通红，警告似的剜了张维一眼。
吃过丹药之后，沈从二话不说径直往一座座禅房深处行去。
张维二人见状赶忙跟上这位六品武夫的脚步。
不过一会儿，三人便来到了一座大院门口，只有主持才有资格居住如此大的禅院。
沈从如鹰般的眼神四下查探了一下之后，将手中的绣春刀紧握在手上：
“一会儿我先进去，没有我的通知你们不要进来，若是一盏茶后没有我的声响，你们速速离开。”
言罢，沈从也不管张维二人是否听清楚了，当即一踹房门挺刀而入。
没有预想中可能会有的打斗声，不过几息之后，房内传来了沈从深沉的声音：
“进来吧。”
张维二人依言小心谨慎地跨入房内，但是入眼的场景却让张维登时瞳孔一缩。
已经发臭腐烂的尼姑尸体横躺在床榻之上，不甘的双眼和长大的嘴巴似乎还在发出无声的哀嚎。
原本应该是姣好的胸膛此时已被开膛破肚，里面的脏器不翼而飞，只留下一只只蝇妖的虫卵。
张维强忍着呕吐的欲望，将视线从尸体上移开，转而看向了墙壁上的一副血画。
而在这个过程中周影月已经是被吓得够呛，傲娇的小公主此刻正紧紧抓着张维的衣袖躲在他的身后，不敢直视现场。
诡异，莫名的诡异。
这是张维看着这幅妖佛血画的第一反应。
壁画之中的妖佛半妖半佛，一张看似悲天悯人的佛脸下却是四手五爪的妖物身躯。
寻常佛尊都是坐在净世莲台之上，而这位妖佛的身下却是一方黑色的棺材。
与张维细细打量不同的是，沈从只是略微扫了一眼画像后便走到尸体近前细细查看了起来。
正在此时，突然一阵妖风刮过，原本已经被打开的禅房大门突然紧紧闭合。
墙壁之上的妖佛画像竟然开始慢慢蠕动，原本已经腐臭的尸体同时也流出涓涓血迹涌向墙壁上的画像。
墙壁上的妖佛得了血迹的注入，竟然开始在墙壁上挪动自己的手臂，缓缓将房门捂住。
沈从见状赶忙一刀砍在了房门之上。
刀光和壁画的血迹碰撞产生了一阵火光，但却无法破除此处的封印。
血手彻底将房门捂上，一阵煞气登时充斥着整个房间。
而就在此时，房门外出现了一道奇怪的身影，这身影似蛇非蛇，长长的脖子和蜘蛛一样的长腿在房门外四处游曳，似乎在寻找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