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婚变

第二章婚变

李曦失魂落魄的回到家，掏手机时看到包里的离婚协议，她颤抖着手打开，胸口像是被石头压住透不过气，她以为流干的泪不会再流了，最后一个陪在她身边的人还是离开了，李曦从没想过自己会离婚，她的传统观念里，夫妻会吵架，甚至打架，可是离婚离她太遥远了。李曦拿出收纳袋和行李箱，那么多的物件编织成她的生活，那些她曾经热爱的，到了离别的时刻竟然带着不舍，它们曾经与她一样平淡又特别，她一次次拿起来，又放下，那个圣诞节的雪花摆件，是他们一起逛了十几家店才挑出来的，只因它与他们温馨的家好配，与圣诞气氛好配，开始的每一天都是节日，每到节日都放肆快乐，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他们好幸福。

不知何时起，每次谈话都开始敷衍，关系逐渐冰冻，只有她一人假装自己还生活在幸福中。最后连假装也没有了，做什么也不再想到对方了。到底是岁月改变了人？还是人改变了时光？曾经年少的自己觉得有爱就有一切，后来才发现爱是最靠不住的，说没就没了。我们大多数人都只是普通人，永远的爱就是神话，人们一直缺，所以一直在找寻。只有少部分特别勇敢又忠于自己的内心的人才勇敢地做出了选择。大部分普通人认为既然爱是如此捉摸不定，如此难以依靠，不如我们舍了它，图财图色至少摸得到、看得着，这些更能给人带来安全感。爱情是一个风险投资，你付出一切不一定会善终，假如一辈子都没有爱情也能过，只是少不得要抱憾。得到爱情的，抱怨被爱情虐的死去活来，得不到爱情的，永远都心有不甘。

走了一圈李曦最终什么都没有带走，李曦回到储物间拿了行李箱，开始装衣服，除了满满一箱衣服她什么都带不走，也不想带走。住进来时候他们带着爱住进来的，走的时候爱没了，她还能带走什么？最后李曦环顾一圈，看着熟悉的又陌生的一切，有些手足无措，最后她用打包带把所有属于自己的衣物打包好放在储物间。李曦实在无法想象，她走出家门后，别人会怎么处理她的东西。她一如既往的懂事，她不想别人因她而困扰，就算两人已走到了尽头。李曦来到客厅看到桌上的离婚协议，李曦心中又开始隐隐作痛。李曦拨通杨杰电话，“我把房子登出去卖了，一人一半，拿到钱后，离婚协议书我自然会签。”杨杰：“你凭什么要一半，房贷你还了多少？麻利的把离婚协议签了，要卖房子，门都没有，你不要做得太难看，也别想着卖房子，我尽量给你凑点钱做补偿。”李曦嘲讽的勾了一下嘴角，她竟然为这种人哭肿了眼睛，还彻夜不眠，实在是不值当了。她甚至感谢这个男人露出张牙舞爪的丑恶面容，他越是丑恶，她越快死心，她将更快走出阴霾。

电视剧里痛彻心扉的爱情原来真的存在，只是这份爱情始终只有李曦在坚持，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杨杰已然悄悄退出，所以她才败得那么彻底，只是结局委实让她难堪。而那个男人跟从前没什么变化，杨杰看着别人时候，眼神还是那么温和。李曦似乎误解了，她以为那温和的眼神只为她绽放。李曦：“凑多少？”杨杰：“凑多少不是你该管的。”李曦冷笑都不愿意了，“为什么骗我？”杨杰：“我骗你什么？”李曦：“曾经你说有你的地方就是家，说会照顾我一辈子，这才几年？当初我就是沉浸在你温柔的眼神和甜言蜜语里，其实你看任何人都是这个眼神吧？”杨杰：“我当初是真的爱你。”李曦：“你什么时候不爱我的？”杨杰：“记不清了。”李曦：“你不爱我了，为什么不告诉我。”杨杰不说话。李曦：“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杨杰：“两年了吧。”李曦用手捂着胸口，“曾经的我就跟她一样吧？弄到手了就不重要了，你说曾经爱，那点爱连单独告别的时间都不值得给，杨杰，我今天才彻底了解，你就是个冷漠、自私、胆怯的孬种！你根本就不敢单独面对我，你在怕什么？是不是夜深人静的时候，你也胆小到不敢面对肮脏的自己？”杨杰恼怒起来，“是！我自私！我冷漠！我肮脏！我胆小！我需要人陪的时候你永远不在家，我是个人，我也有情感需求。”李曦：“我满足不了你的情感需求？那你为什么不早点离婚？”杨杰：“背叛你是我不对，我知道不能再瞒着你了，所以我提出离婚，也是照顾到你的颜面。”李曦破碎不堪的心被碾成尘土，泪水滑落，她微闭双眼，“颜面？我以为我能幸福，过成这样，还有什么颜面，奢求幸福是我的错，人啊，本来就是独身前来，独身而去，只是我没想，相聚如此短暂，这么快就该说再见了，以后又是我一个人。”杨杰：“对不起……说好陪你一辈子，不知道浑浑噩噩怎么会过成了这样？”李曦：“你爱她吗？”杨杰：“我孤单的时候她会陪我。”

李曦自己很难过，不过她觉得杨杰更悲哀，他甚至不知道为什么而离婚，他提出离婚，却连爱不爱那个女人都弄不清楚，他的人生就在浑浑噩噩中度过。李曦不想像杨杰一样行尸走肉的活着，她也不想继续跟一个行尸走肉的人一起生活，这一刻只有离婚是最好的选择。李曦挂了电话枯坐在沙发上，眼泪又不争气地掉下来，李曦觉得自己很没用，明知道他是个不值得的人，还是忍不住落泪。余生漫漫，一路上一个人未免孤单，心里住着一个人，生生挖去时连肉带血，李曦疼痛得难以言喻，胸腔和肚腹的疼痛绞在一起，天旋地转，冷汗透背，李曦艰难地从沙发上强撑起手臂，从此她得为自己撑起一片天。李曦去厨房冲了糖水喝下，虚弱地背靠橱柜坐在地上，胃里和四肢刚刚些微回暖，冰冷的地砖将那点暖意击得粉碎。

窗外的斜阳红艳艳的，似乎在炫耀着美貌，李曦艰难的起身，去客厅拿行李，已耗尽李曦所有的气力，她躬下身子去拿包包准备出门，转身看着往日盛载幸福的屋子，“再见了，过往的一切。”李曦的泪又一次迷蒙了双眼，看不清眼前的一切，依着熟悉的感觉打开电梯门，直到电梯门关上的一刻，李曦拭去眼泪。李曦想到他再也不会住在这个这么些年精心布置的房子里，她的心再一次被撕裂，那些难以割舍的幸福与温暖到了必须割舍的时刻了。李曦刚要放声哭泣，电梯忽而在下一层楼停住，李曦迅速地擦干眼泪，整理仪容，进来的是这栋楼群聊有名的八卦人士林女士，基本小区里再隐秘的八卦她都能挖掘出来。她那扫描仪一样精准的眼睛在李曦全身上下扫描一番，“小李，拿着行李要出门啊？”李曦因为哭过，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嗯，明天飞BJ，飞机太早了，家里赶过去来不及，今晚住单位了。”林女士：“鼻音好重哦，感冒了吗？”李曦：“嗯，吃过药，快好了。”好不容易在小区门口和林女士分开，马路上空荡荡的，孤寂袭满世界，不给她留一个角落，她没有打开手机软件叫车，就这么一直顺着路走下去，仿佛这样可以找到出路来。

庆州这个三线城市是京剧发源地，黄梅戏的故乡，经济不温不火的发展着，戏剧渐渐被时代抛落了。就如李曦一样，与这个世道格格不入，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坚持，她只是遵从内心的声音。

已是傍晚，从昨夜到现在李曦只喝了一杯糖水，她走进一家店，点了一碗面。李曦想起小时候每回饥饿的时候回家，母亲总是给她做一碗热气腾腾的面，结婚后她很少想起母亲了，现在她又孤身一人，吃面时才想起母亲，李曦突然觉得很抱歉。面总算给她些许温度，她突然特别想念母亲，母亲在的时候她很温暖啊，不像现在这么冷，想着那时候吃面，母亲总是眼神温柔的看着她。李曦的眼泪在碗里溅起水花，李曦嘴巴发苦，吃着面也无味，没吃几口就吃不下了，不愿浪费打包好了，奈何东西太多了，无法带走，李曦只能看着打包盒孤零零的被遗弃在桌上。

出门天色已暗，何时起了雾，迷迷蒙蒙的，模糊了视线，也模糊了记忆，灯光也朦胧得像个害羞的少女。李曦走到精疲力尽时，终于走到了公交车站，可是这个点公交车都停运了，无助的寒风吹得她头发飞舞，乱的分不清方向。李曦又走了一段路，虽然没有方向感，但她知道这是庆园的方向，就在她万念俱灰疲累不堪之际，冷风吹得她的胃也开始绞痛，李曦后悔没有带走打包盒。路上来了一辆出租车，李曦犹豫片刻伸手拦住，车内暖融融的空调让李曦觉得悲惨少了几分。想到今后日子，李曦从包里拿出手机，打开手机查询余额，这点钱省吃俭用能撑一段时间，李曦顿时觉得这世上，她现在觉得只有钱是好东西，在以前从没觉得这个念头如此强烈，因为以前她总认为杨杰比钱重要。李曦突然想起前几天看的女孩坐出租车失联的新闻，李曦觉得后怕，不由自主抱紧包包和自己双臂，看着昏黄的后移的路灯，她一时辨不清方向。如果这趟车真的开向死亡，她也无能为力，毕竟这是个男司机，沮丧的同时她在手机屏幕上按下“110”，没想到车停下了，司机：“到了。”李曦每次深夜加班独自坐出租车的时候，基本都会把电话号码“110”放在随时可以拨出的界面。

李曦悬着的心放下，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大概是父亲离世开始，她就知道这个世界靠不住，父母随时能离去，何况旁人，什么都得靠自己。母亲病逝后，那时后移的大学还没毕业，她半工半读大学毕业后，开始在庆园实习，顺利被刘月芬留在了庆园，在她专心学艺的几年，京剧不知不觉走向衰败。这世上除了杨杰，她还真是了无牵挂了。现在她孤身一人，真的毫无牵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