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大比拼
走出的人却不是林长风想见到的潜龙，而是一个身穿黑色燕尾服，戴黑色高筒礼帽的老魔术师，乍在这里遇到一个同行，林长风不禁怔住了。
只见老人脸色红润，两撇花白的胡子向两边微微翘起。他左手拄着拐杖，右手放在胸口，很绅士地朝林长风鞠了一躬。大敌当前，林长风却丝毫不敢大意，向旁边闪开，不受他的礼，“您是……？”
看到他袖口上的蝙蝠标记，恍然大悟，“你是乌蝠先生？”
老魔术师笑起来，“你总算还没忘记老夫，咱们可有十多年没见了！”
可不是么，时间就是快得叫人冷不防，一转眼，旧日人事便蒙上了尘土，叫人认不真了。林长风依稀记得，当年潜龙挑战他师父，两个家族对垒的时候，这个老乌蝠曾经露过一面。只是他当时装束跟眼前大相径庭，所以如今乍一碰上，竟没认出来。
林长风知道这个家老的身份不一般，便抱拳道：“都说岁月催人老，没想到乌蝠先生还是如此清健，叫长风好不羡慕。”
“客气，客气！”乌蝠摇摇手，脸上的笑容渐去，“我知道你来想干什么，要见龙少爷，须得先过我这一关！”他从小看护潜龙长大，即便“少爷”如今步入中年了，却一直是改不了口。
“你误会了，我来这儿不是想见潜龙，只想找回我儿子。”
乌蝠听了这话，哈哈大笑起来，“可笑啊可笑，你竟把这里当孤儿院了？”
林长风脸色一变，冷冷地道，“前辈，我既然敢来这里，就没打算白走一趟。”
“那好啊！”乌蝠抬起拐杖指着林长风说，“咱们两大家族从战国斗到现在，也有两千多年了，还有什么好客气的，放马过来！”
林长风一点不啰嗦，道声得罪了！右手从胸前的口袋里掏出一块雪白的手帕，抖了抖，“乌蝠先生，我们来谈谈家族的魔术史怎么样？”他朝着手帕吹了口气，松开手时，手帕便在空中展开，并徐徐移动起来。
乌蝠看到雪白的手帕上慢慢出现黑字，像有一支无形的笔蘸了墨在上面写着，哈哈大笑起来，“居然想在这上面考倒我，真是不自量力！谁不知道墨家和公输家族的魔术，都是从各自的机关术演化出来的？”
“没错！”林长风双手比划着，写满字的手帕突然在空中飞舞起来，“墨家的人想掌握超自然的力量，便从自然科学里分出来，演绎出了幻术！”
乌蝠突然抬起右手，做出开枪射击的架势，随着嘴里发出啪的一声响，飞舞在空中的手帕果然应声而落。眼看要掉在地上，他的拐杖一伸，把它挑了起来，林长风看得清清楚楚，上面果然有一个拇指大小的黑洞。
老魔术师挑着手帕挥舞了两个圈子，说：“后生小子，你可别忘了保密二字！”手帕突然燃烧起来，他左手摘下帽子，把拐杖上的火团儿丢进去。
林长风微微一笑，“您想跟我讨论一下，作为魔术师要遵循的七大神秘规定吗？”眼看着老乌蝠礼帽里的火焰越来越旺，奇怪的是，礼帽居然并没被烧坏，就好像不是布料做的。林长风抬起右手，轻轻一挥，帽筒里的火便噗地熄灭了。“第一条，永远不要说出秘密。”
“没错，魔术要被揭了底，就不成为魔术了！”乌蝠说着，伸手从帽筒里掏出一只白鸽来，呼地扔出去。
“观众需要的是惊奇，而不是被愚弄！”林长风嘴里说着，两手也没闲着，在空中比划了几下，那只白鸽居然飞不远了，只能在原地打扑棱，就好像被一根无形的丝线绑住了。乌蝠一连从礼帽里掏出七只鸽子，却没有一只飞得高的，都被他控制了。
老魔术师见了，也不禁点头赞赏，说：“第二条，便须得苦练技巧！”拎着拐杖挥舞几下，白鸽们马上疯狂起来，并且飞行的弧线相同，忽而向左，忽而向右，挣扎了几下，它们居然拉着林长风慢慢离了地。
“好啊，熟能生巧，半点不假！”林长风双手抓着那些无形的线，让身子漂浮起来。
乌蝠哼了声，“你倒是会享受啊！”仰起脸来，朝着空中的白鸽喷了口气，那些小东西突然发生变化，变成了七片白布。但奇怪的是，林长风并没跌下来，而是继续漂浮着，双手平伸出去，接住了一片片飘下来的白布。
当他的双脚着了地后，手里的布片竟也弥合在了一起，原来便是他起先拿出来的那方手帕。
乌蝠见出这么多招也奈何不了一个后辈，老脸有些挂不住了，说：“小子，咱们动点真格的吧！”手里那根笔直的拐杖突然软绵绵的像条蛇，飞快地穿过林长风的胳膊，并越扯越长，一直缠到他的脚踝，将他捆了个结实。
林长风并不焦急，任凭他绑了个结实，才笑道：“前辈想考考我的脱身术吗？”
“是又怎么样？”乌蝠一把将他手里的手帕扯过来，念叨了句咒语，反手把手帕贴在林长风的脸上，“定！”后者果然一动不动了。
这一手，他昨天就在林小龙身上施展过，是一种迷魂的巫术。
接下来，乌蝠又取了一个黑布口袋出来，将林长风兜头套进去，并紧紧地扎死了口。这才冷笑一下，抬脚将他踢进茶几下面露出的洞里。当对手骨碌骨碌滚到底时，他才踩着台阶下去，茶几随后复了位。
地下室灯光幽暗，乌蝠见袋子里的林长风一点动静没有，有些奇怪，抬脚踢了两下，他才动弹起来，发出了呻吟声。
老家伙拖着口袋走到东墙角，在一块凸起的地方敲了几下，一扇门无声地滑开了。里面灯火通明，别有洞天，堆满了各种各样的道具和武器，另有两个木人和两个铁人各站在墙角。
穿红衣服的飞刀女郎和小芸正在摆弄一个单轮自行车，见老人拖了个口袋进来，都是一愣，飞刀女郎问：“爷爷，又捉到谁了？”
乌蝠得意地说：“这个啊，可不是一般人物，光华大戏院的魔术师林长风！”
小芸叫起来，“不就是那个小恶神的爹吗？”
飞刀女郎突然脸色大变，指着乌蝠的身后叫起来，“你……是谁？”小芸也呆住了。
乌蝠只觉背后一阵发冷，竟然不敢贸然转身，他也感觉出有人就尾随在后面，难道是……“林长风，我真是小看了你！”
“前辈过奖了！”果然是林长风的声音。
“我早该想到，你会用那招移花接木！”尽管嘴里这样说，乌蝠还是吃不准，要是林长风在背后的话，那么袋子里的人又是谁呢？
他猛地转过身去，林长风神定气闲地站在门口，脸上浮着淡淡的笑容。乌蝠不禁叹道：“到底是老了！居然没看出你怎么使的手段！”
“那先生为何不打开袋子看看呢？”
飞刀女郎和小芸听了这话，赶忙动手解开袋子，里面果然装着一个人，脸上贴着一方白手帕。女郎把手帕揭去后，三人吃了一惊，被绑起来的居然是李记典当行的老朝奉。
乌蝠身上又冒出了冷汗，原来，在林长风漂浮在空中的时候，他就被催眠了，还将躲在外面偷窥的老朝奉捆绑起来，引对手来到这里。
其实，老家伙所看到的升空不过是他自己受了药物催眠后，而引发的幻觉和幻象。林长风拿出手帕时，催眠过程已经开始了，手帕上抹了一层由曼德拉草、龙葵、曼陀罗花等植物提炼的精油，它的气味极淡，乌蝠不经意中吸进鼻腔后，继而便影响了大脑思维。再加上林长风动作和声音的诱导，他很快就被催眠了。
但乌蝠毕竟也是个幻术高手，拖着袋子走进密室这段时间，因为没继续受到什么“暗示”，他的意识便逐渐清醒了。不过，林长风的目的却已经达到了。
对一个催眠高手来说，老年人和幼儿的感受性较低，年轻人才是最容易被催眠的受众，林长风既然能催眠同样是魔术高手的乌蝠，当然更能控制眼前的飞刀女郎和小芸了。他走进这间密室后，更期望着能在她们俩个口中得到林小龙的消息。
“十年不见，你果然长进不少！”乌蝠被一个小辈戏弄，不免恼羞成怒，手里的拐杖晃了晃，居然变成一把雨伞，砰地张开来，蓝幽幽的。
林长风笑道：“前辈，你准备人工降雨吗？”
“降你个头！”老乌蝠吼叫着，飞快地转动雨伞，一些花瓣不断地漾出来，色彩缤纷，香气扑鼻，到后来，他甚至旋出了十几只蝴蝶，在空中翩翩起舞。
林长风知道，花瓣上的香气有迷魂作用，那些蝴蝶拍打翅膀时，也同样把迷香撒下来。他马上闭住呼吸，双手往上一扬，十几只蝴蝶登时坠落到地上，原来都是用纸剪出来的。
在飞到女郎和小芸的惊叫声中，林长风在右手掌上轻轻一吹，嘴里居然喷出一道细长的火焰。地下的花瓣和纸蝴蝶登时便燃烧起来。乌蝠还在旋着伞，谁想那火焰像条蛇一样蹿到他的伞上，立时烧着了。
当他手忙脚乱地扑灭了火后，伞已只剩下架子了，乌蝠几时这样狼狈过，气得全身哆嗦。飞刀女郎早就拔刀在手，嗖嗖嗖，甩出了三把。
林长风手疾眼快，右手一抄，把飞刀尽数接住，笑道：“正好觉得有些饿了！”居然把白晃晃的飞刀送进嘴巴里，咔嚓咔嚓地嚼着吃了。
飞刀女郎和小芸尽管知道这是障眼法，还是看得呆了，林长风心头暗喜，知道马上就可以催眠她们了。却在这时，地上的火苗突然熄灭了。
奇迹出现了，那些灰烬又慢慢变红变黄，竟成了点点花瓣，最让众人吃惊的是，那些本来已经烧成纸灰的蝴蝶居然又拍打着翅膀飞起来。而乌蝠手里的破伞也不知何时换成新的伞面，不再是光秃秃的架子。
伞面是黄底白花的，一朵朵百合在绽放，并慢慢旋转起来。飞刀女郎等人还以为这些又是林长风变化的，不得不佩服他技艺的高超，却见他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变得凝重，他左右瞧了瞧，说：“潜龙，我知道是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