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付出灵魂
看那人的样子，像是，甚少晒过日头的模样。
喜珠警惕地往后面退了几步。她又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女子，这男人是什么人，她一眼便瞧得出来。
那男子却又是一笑：“喜珠姑娘，你若是搭上我这条船，你心心念念的段王爷……”他细长的眼睛一眯，眼神意味深长。
喜珠背后突地一寒。
这人不仅仅省得她的名字，还省得她心悦段王爷。
一阵风吹过，将喜珠的裙摆扬起。
那男子不再说话。
他留给喜珠足够的思考时间。
不过半刻钟的功夫，喜珠便提着裙摆，踩上马凳，进了车厢。
男子宛然一笑，将帘子放下。
车厢宽大，里面还坐着一个男子。
男子面容俊秀，浑身散发着贵气。他膝上铺着裘毯，怀里还抱着手炉，像是很怕冷的样子。但明明车厢中并不是很冷。喜珠只一眼扫过，便省得这车厢皆是上好的材料做的。
见喜珠进来，他唇边缓缓扬起一抹笑容：“喜珠姑娘。”
但不知为何，喜珠觉得那抹笑容，很瘆人。
一切都充满了古怪。
喜珠犹豫须臾，便落落大方地坐下。
方才叫住她的男子也微微笑着，介绍道：“这位是五爷。五爷很是欣赏喜珠姑娘呢。”
五爷仍旧像方才那般笑着：“喜珠姑娘，你若是下定决心，我定会助你一臂之力。”
喜珠并不是将疑问藏在心中的人：“为什么要帮我？”
五爷声音轻轻，笑容蓦然加深：“因为我最喜欢，帮助有情人终成眷属啊。”
喜珠又不是涉世不深的小姑娘，自然晓得五爷这句话的背后，是要付出代价的。
她刻意冷了脸色：“五爷需要喜珠做什么？”
五爷又是一笑。其实五爷生得挺好，剑眉星目，高鼻薄唇，且这通身的气质，非富即贵。若不是喜珠先瞧上了段离燕，她倒是愿意做他的小妾。
喜珠金睛火眼，这五爷看着虽然保养得极好，但实际上年纪应该不轻了。
像这样的男子，倘若不是身上有怪癖，应早就是妻妾成群。
像是窥到她的想法，五爷的笑容再度加深，这下他的眼角终于显露了平日里不大能见着的鱼尾纹。
与聪明人打交道，他喜欢，但也厌恶。
“倒不必喜珠姑娘做什么。”五爷的声音缓缓，像是带着一股蛊惑的力量，“……只需要喜珠姑娘……付出灵魂……”
喜珠蓦地，瞪大了眼睛。
张济，可真是个妙人儿。
他到底是多年的老饕，想了一个极好的法子，将炭火铲进铁罐中，又将兔儿放在上头细细炙烤着，弄得一路上香味飘飘。
待车队走出十里开外的时候，烤得香喷喷的兔儿被装在红漆小盘中，奉到了乌铜面前。
乌铜恭顺地问段离燕：“燕爷，野兔炙烤好了，属下伺候您用膳？”说实话，这野兔儿还真怪香的。待会假若主子们都不吃，说不定他还能捞上一只。
段离燕连帘子都没掀起，只淡然回答：“都赏给小枝与小程儿罢。”
他就省得，自己王爷怎地会突然转了性子要吃荤呢。不过是个幌子，这是变着法儿宠溺孙南枝呢。唉，他们以前怎地没有这般的待遇。若是有这般的待遇，说不定他早就弃暗投明，奔向王爷的怀抱了。乌铜心中如此想。
小程儿就坐在车辕上，闻言笑道：“奴才谢燕爷赏赐。”说完却是毫不客气地取了一只兔儿，撕咬起来。
瞧瞧这吃相，像是许久没吃过肉的模样。乌铜在心中鄙夷。但还得将兔儿给孙南枝送去。
孙南枝见着兔儿，仍是一副冷冷淡淡模样，取了一只，虽然吃相尚可但是一点也不客气地吃了起来。
兔儿送到，乌铜正想转身，忽地帘子掀开，冬杏一脸严肃地看着他：“我也要吃。”
表哥不就是喜欢吃野兔的姑娘吗，她吃。她不仅要吃，她还要学会逮兔儿。
乌铜却是记得，方才冬杏是用了不少饭菜的。这拢共三只野兔，小程儿一只，孙南枝一只，表姑娘再一只……乌铜有些依依不舍。
冬杏见乌铜迟迟不将红漆小盘递与她，小脸不禁又一板：“怎地，我还使唤不动你了？”
乌铜叹了一声，这表姑娘，太沉不住气了，连只兔儿也争。燕爷宠溺孙南枝，是因为孙南枝功夫厉害，表姑娘连这点儿事儿都要吃醋，将来可怎么应对西南府的那些人。
乌铜恭顺地将野兔递与冬杏。
冬杏接过野兔，面对这还没有片好的整只野兔，一时不省得该如何下嘴。
她偷偷的看了孙南枝一眼，见后者不慌不忙地撕咬着野兔，虽然看着有些不雅，但还真是没有半分粗鲁的模样。不过须臾的功夫，孙南枝手上的那一整只兔儿如今只剩半条腿了。
表哥竟是喜欢这样的女子？
冬杏咬牙，从兔子的腿开始咬起。
咦，还真别说，还挺好吃的呢。冬杏这是真心实意的想法。
待冬杏斯斯文文地啃完兔儿，已是暮色沉沉，车队顺当地驶入一座小镇。
按道理，王爷的车队，自然是要入住驿站的。之前他们一路北上，却是还真的没住过驿站。
高山打马在前，将小镇上大概的情况一探，回来禀与段离燕：“禀燕爷，镇上共有三间客栈，一大二小，但都住满了人，唯有驿站，倒还有地方。”
“那便住驿站罢。”段离燕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驿站在小镇的东边，占地颇大，门庭前打扫得干干净净，一溜儿的灯笼亮着，见车队驶来，忽地从门里探出一个脑袋，细细地盯着车队看了须臾，又迅速地缩了进去。
打马在前的高山自是看得一清二楚。
方才，可没有这般。
高山正要勒马，忽地从驿站大门呼啦的跑出十来个人，分成两排站着。
这阵势，怎么看都是列队欢迎的模样。
果不其然，车队才靠近，那些人便齐声喊道：“恭迎王爷！”
段离燕的车上，小程儿声音低低：“燕爷，是否还住进这驿站？”
段离燕的声音隔着帘子，分外淡然：“自然要住。小程儿，告诉他们，一切按照王爷的规格来。”
小程儿脸儿一肃：“是。”
按照王爷的规格，那规矩可多了。
比如，清场。
王爷的容颜，自不是一般百姓都能窥视的。
乌铜正要去，忽地面前不紧不慢地掠过一个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