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肉体修复
看着周是人又仰躺在地上，扶着右手猛瞧，女巫师不禁被逗笑了。
“你的身体就如水囊中装着的水，时刻都在晃荡着，还是别白费力气了，就算有依靠的静止物体，脑袋任带着你的眼睛微小地周期性摆动着……”
打量了一番好奇的刘地黄，烟血媚凝又带他们来到了另一个布帐中，里面的伤者手臂上缠着厚厚的染血纱布。
“拆掉纱布，缝合伤口。只有亲手修复过肌体，才能更了解它！”女巫师递给周是人一个骨制镊子，挥手撒出一大片血雾。
“请大师给我一个机会，我也想跟随大师学习医术！”刘地黄恳求道，得到首肯后，与周是人揭开了纱布。
额头冒出了冷汗，周是人从来没见过如此血乎乎的场景，只见胳臂上有一条深可见骨的创口，像是利器将一大片的血肉深深剜去，白色的未知粉末撒在了红色的血肉上，看着有些像一块用白盐腌渍的腊肉。
“人体是大自然最神奇的造物，每个个体都有身体构造的差异性与统一性，为了更好剖析人体，巫师以神经丛为原点坐标，建立了人体解剖系统。”
血雾弥漫，形成了密密麻麻的线团，大部分淡化后留下三条主干。
“这是臂神经丛的三条原点，分别为臂1至臂3，坐标：臂2（12，-30，5）代表臂丛神经12毫米距离处角度30度外5毫米的地方……”
又是一番无比细致高深的知识奥秘讲解，周是人不得不拿出小簿子，捏着单毛小笔用尽量小的字体记录着所有的知识。
半天后。
捏着尖端极细的骨镊，周是人满头大汗地梳理着血肉豁口中的一团组织结构，这已经是他第三次尝试。
伤口表面被一层血雾覆盖着，在显微之眼的视野下，赫然展现在视网膜上的是更为精细的微观世界。
“臂3，5，12，6，25处微神经断裂，一定要小心五级分叉神经系统的走向，她们是最为脆弱的纤维状结构，损毁后是极难修复的！”
烟血媚凝本不应该在实验过程中施加压力影响，但她发现越是在高压下，弟子反而能发挥出更好的水准，于是变本加厉地恐吓着他。
“可怜的士卒再被你们弄断一根四级神经结构，这只手臂将会产生永不恢复的损伤，每天气温剧烈变化时，就会钻心的痛呢……”
周是人小小的鼻孔微微扩张着，将骨镊远离肉体组织后，慢慢地调整着呼吸。
“血液流失量已经达到昏迷的阈值，可怜的士卒就要被你们无情杀死了，不过是胳膊被砍了一刀，最后却枉死在手术台上，死后八成要跳起来臭骂某人呢……”
3，5，12，6，20在这里，3，5，12，6，21在这里，得从中间穿过……
无尽的压力让周是人紧紧地捏住了骨镊，他不断告诫着自己呼吸不能乱，否则结果会更糟，数刻后，夹走最后一片溃烂细胞组织，他终于完成了一片指甲盖大小的血肉组织清创。
露出开心笑脸，他自信对着苍白脸庞的士卒鼓舞着：“好了，好了！我一定不会再弄乱了，你一定要相信我，胳膊一定会保住的！”
满脸尴尬地刘地黄小声对周是人说道：“他早已经被吓晕了，听不到这些的……”
周是人一怔，蔫蔫地走到一边，沮丧极了，明明刘地黄动手时，他还喊着不要不要……
烟血媚凝率先走出布幔子，又找到了一个腿部受伤的目标，周是人的眼中又涌起了无限的斗志，兴奋地挥舞着骨镊。
“我先来！这次一定能行……”
等他兴冲冲地进入布围子里，那人已经晕倒在了木床上。
太可怕了，简直是太可怕了！
周围布围子里的人可是亲耳听到了，第五屯的士卒阿南那恐惧的求饶声，想当初，面对三个魔仆，阿南都没有怂呀，如今只是皮肉伤却叫得如此凄厉，不禁让所有伤卒都浮想联翩。
透过布帘缝隐隐约约见到他们朝自己的床位走来，第六屯的阿苦再也无法安然地躺着，强忍着腿上的见骨重伤，他从刚才起便害怕得哀嚎声都咽到了肚子里，没想到还是无法逃过命运的制裁。
危急时刻，两眼一闭，居然在木床上装晕起来。
周是人先稍稍压迫主神经，让伤者受伤的大腿失去知觉，接着便用骨镊忙了起来，每当夹出一些杂物，便嘿嘿地乐。
眼缝中，阿苦只看到一个衣着华丽的孩子，他侧对着自己津津有味地不知在干什么，眼中放光地盯着他的大腿。
“我的腿呢？我的腿呢？”无边的恐惧袭向了他的心头，苦瓜吓得睁开眼睛，猛地看去，终于舒了一口气，原来他不是在吃他的大腿。
“你醒啦？我弄疼你啦？不好意思，戳破了好几个胖乎乎的脂肪粒……”周是人赶紧安慰着他的病人，这次可不能把他吓晕了。
戳破了？他在玩自己的伤腿吗？
阿苦朝一边看去，天仙一般的女子身前，是血雾组成的图像，一根柱子正在一片红色背景中左突右绕，不时扯出一些东西。
再迟钝，阿苦也逐渐发现了，图像里的是他的腿！而一个孩子在哪里乱戳，另两个人在一边边看边指手画脚。
这是在治疗吗？不疼呀……为何阿南叫唤个不停？
嘶，阿苦倒吸一口凉气，粗柱子挤爆了一大片组织。
“你行不行呀，军医？要不让刘地黄刘医生来？”
“你不相信我？”周是人一急，顿时又是戳得一片血肉模糊。
“啊！啊！相信！相信！小心点，求你了，医生！”
“你不懂，刚刚我不过杀死了数百个无关紧要的细胞，每一刻你的身体不知要更新多少亿万个新的呢，只要没有弄断这个粗柱子就好……”
阿苦双眼爆睁，刚说完话，影像里的粗柱子就断了……
不能刺激他，阿苦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安慰着自己，只要不干扰他，腿一定会没事的。
……
当第12次被搅得一团槽时，阿苦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医生呀，我不治了，你快停手，再苦的草药我都能喝……”
当第21次出现红红血迹后，阿苦已经开始哀嚎了。
“杀人啦！救命呀！还不如一刀砍了，一刀砍掉吧……”
当第34次夹出异物时，阿苦已经明白了阿南为何哀求，但他已经没有力气哀求了，图像中无数次的惨烈一幕彻底击倒了他，他觉得自己的腿已经被搓成了粉末了。
目睹着大腿被一次次的伤害着，也没有大腿的一丝一毫知觉，惶恐中他终于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