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吐真
房间挺大的，烙铁、鞭子等各种刑具非常齐全。
正前方的木架上，绑着个遍体鳞伤的男子，他身上的衣裳，都被鞭的破烂，一道道血痕挂在身上，让人一眼就知道特别疼。
因为之前受了很重的刑罚，犯人似乎失去了意识。
正在审讯的两个绣衣直指见一位身穿百户红袍的女子走进来，赶紧行礼。
“见过百户大人。”
见安知夏只是点点头，没有开口询问的打算，老周多有眼色，重重咳嗽两声，追问道：“现在什么情况啊，这个楚国间者开口了吗？”
两个审讯的属下相视苦笑，“大人容禀，我们用了不少刑具，可是这人就像是锯嘴的葫芦，一言不发，我们也不敢把人打死了，真是束手无策啊。”
荆连平被拷打了两个时辰，已经晕过去了两次，似醒非醒间，他耳边似乎响起了幻听，对着他趾高气扬的两个审讯官，正用谄媚的声音，说着什么。
是有人来了吗？
他抬起低垂的脑袋，尽力睁开眼睛，想要看清楚，来者是谁？
安知夏的目光落到了荆连平身上，她往前走了两步，用手中的鞭子抬起对方的下颌，“这个人，在天演楼出现过，看来不是潜伏在京城的间者，而是来送图纸的凉州间者。”
下颌的冰冷让他麻木的神经，感受到了一丝清凉，也让荆连平的脑子有了一分清醒，他心中一惊，他明明什么都没有说，这个绣衣使者怎么知道的？
老周可不知安知夏为何会得出这种结论，但是安百户大人说的，就是对的。
老周这人向来机灵，马上配合道：“既然是他们将图纸藏入落梅一关奖励的木盒中，又为何会出手回收？”
按照安知夏之前的推测，这不就是京城的楚国间者，想出来的接头办法，怎么出面的不是京城间者，而是送来图纸的凉州间者，这不是瞎折腾嘛。
安知夏收回手中的鞭子，荆连平只觉得下巴处的清凉消失的太快，心中居然闪过一道不舍。
安知夏抬起右手，对着老周勾了勾食指，老周赶紧靠近，听安知夏吩咐。
荆连平心中突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在他被擒后，早已做好了殉国的准备，看着那两个审讯的人无能狂怒，他只觉心情舒畅。
可是，这后面进来的二人，尤其是那个红袍女子，居然给他一种非常危险的感觉。
荆连平也是果断之人，眼见就要咬舌自尽，却被安知夏用手捏住了腮帮，“你不知道咬舌不一定死的了吗，你没了舌头还有手，别白费功夫。”
老周去而复返，将安知夏留在衙门坐班处的香囊取了过来。
安知夏接过香囊，眼神有片刻恍惚，这香囊还是她从穆凉城处讹来的，也不知他现在怎样？
中了玉骨香，每月都要忍受痛入骨髓的折磨，她不能为他解毒，也能做些缓解疼痛的药，这次正好得了四株灵药，在他身上浪费一点也没什么。
听闻陛下已经下旨召回了七皇子淮南王，想必明日长公主的赏花宴上，能看到他吧。
安知夏从香囊中拿出一个小葫芦形状的玉瓶子，从里面取出一颗药丸，老周接过，直接喂荆连平服下。
荆连平咳嗽了好几声，想要吐出来，可惜身体虚弱，加上小药丸入口即化，实在是没有什么用。
“你给我服了什么，就算是毒药，我也不会说的。”
死都不怕了，还在乎毒药的折磨？
安知夏眨眨眼，觉得这个楚国间者还挺单纯的，“还能是什么，吐真丸呗。”
吐真丸，顾名思义，让服用者只能说真话的药丸，这还是安知夏制毒术升级到中级后，最新出现的药方。
制毒术入门只是做些普通药剂，各种药粉之类的，大约有数百种。
初级则是有了些小极品，比如见血封喉的剧毒药方，这些大概林林总总有几十种。
等升到中级，安知夏的金手指才真正开始崭露头角。
中级制毒术虽然只有七张药方，但是每一个都发挥出超乎想象的作用，比如，吐真丸。
以后有了这个小东西，让楚国间者开口，还不是手到擒拿。
不过吐真丸再珍贵，也要绣衣使者能抓住楚国间者。
安知夏示意老周，让他赶紧问，毕竟吐真丸只有一刻钟的效果，若是问不完，岂不是还要浪费一颗她的药。
老周赶紧询问，荆连平脑子知道不能说，可是嘴里却说的流利。
当初他按照季昶的命令，雇了个凉州商人去天演楼虚晃一枪，他则潜入三楼库房，将图纸塞入了落梅一关奖励的某一个木盒中。
原以为至此，他们的任务便算完成。
没想到隔日，提醒他们天演楼有变的人，又射来了第二封信。
老周问：“信上写的什么，是不是和你们回收木盒有关？”
荆连平很配合，“对，信上说，他们是负责回收木盒的内应，临时出了问题，无力回收，让我们派人出手，强夺木盒，将图纸收回，待下次再交接。”
才有了荆连平送出图纸，又袭击天演楼学子的事。
老周按照安知夏的吩咐，一路追踪，荆连平这才落入了老周之手。
老周追问，“你的上官，季昶，现在在何处？”
荆连平心中庆幸，嘴里却道：“我不知道，每次需要行动时，都是上线主动联系我，我不能联系上线，不过，我知道他没有回凉州。”
季昶是负责图纸案的，如果不能将图纸交到京城楚国间者组织，他当然不会离开。
安知夏沉吟片刻，“当初，你们两次收到京城间者提醒时，是在何处？”
荆连平眼睛瞪得老大，他没想到魏国的绣衣使者如此敏锐，他想要控制自己的嘴巴，甚至连五官都有了几分扭曲，可是仍旧无法阻止，“铜铃胡同倒数第一家。”
老周惊讶出声，“铜铃胡同，这不是在我们的人的眼皮子底下——”
这还真是有缘，当初安知夏接成为绣衣使者考核时，去的就是铜铃胡同，不过一个是第三家，一个是倒数第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