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叫我顾公子
黄豆连忙拉住她，他一脸无措的看着张俏，“公子，你等一下就虚应一下我娘，等我安抚好我娘，你就离开这里吧。”
张俏瞅着他，不说话。
黄豆举手无措，他是真的不想再连累人了。
他扑嗵一声就要跪下，张俏伸手抓住他，不让他跪下去，“男儿膝下有黄金，你要跪我？”
“我？”他看向屋里，听着里面有响声，立刻站直了身子，偏过头抹去眼泪，“我黄家也是清白之家，我早年也读圣贤书，只是家道中落，我一介书生什么都不懂，连个老母亲都养不起。我……”
他双眼赤红，泪水盈眶。
羞愧，挫败，还有迷茫。
张俏拍拍他的肩膀，朝他努努嘴，“再不进去，你娘就要出来了。”
黄豆闭目，深吸了一口气，手紧攥着张俏的衣角，无声的企求。
张俏不看他，抓开他的手，大步走向屋里，“大娘，你有什么就直说吧。我路过，碰上了你家的事，也算是一场缘份。”
“姑娘，来，你坐下。”黄大娘摸索了几下才抓住张俏的手，“黄豆，你去烧水。”
张俏看得出来，黄大娘是为了支走黄豆。
“好的，娘。”黄豆不安的看着张俏。他看见张俏没有因他娘唤她姑娘而生气，这才安心了一些。
张俏坐下来，四下打量。
屋子又小又暗，只有一张破旧的四方桌，四张长板凳，桌上放着茶壶和茶碗。
小归小，倒是挺干净的。
墙上还挂着几副画，清一色的山水画。
原来黄豆没有说谎，以前的确是一个书生。只是他沦落到今日之境，怕这过程也是辛酸。
“大娘，我刚听你咳嗽得厉害，眼睛也看不见，我正好略懂医术，不知你愿不愿意让我给你把个脉？”
黄大娘听着，怔愣了下，随即摇头。
她叹了叹气，“不必了！家里出了这样的事，正是因为我的病引起的，现在我闺女不知下落，那些人怕是等一下又会回来。姑娘，你先走吧，别沾惹上那些人。这次是我们连累你了。”
张俏拉过她的手，悄悄的听脉。
不一会儿，她收回手，“大娘，你不该这么想的。我爹说过，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我娘也说过，人活一世，只要是能用银子解决的事情，全都不算事儿。”
“人要是没了，那才是真的什么都没了。黄豆之所以欠下债，正是为了孝顺，为了让大娘好起来。事情到了这一步，我相信，这并不是他想看到的。”
“我不是多管闲事，而是觉得遇上了就是缘分，如果能帮上忙，也是好事。见死不救，这不是我能做出来的事。”
黄大娘叹气，垂泪。
“大娘，你的眼睛不好，别哭了！”
“我……家里都这样了，我……姑娘，我虽然看不见，但觉得你是个有本事的，大娘能不能……”黄大娘顿了顿，似乎在鼓勇气，“能不能请你把黄豆带走？打晕了，带走吧。我不想……”
黄大娘还是放不下黄豆。
“大娘，我刚才劝你那么多了，你怎么没听进去呢？有人就有一切。黄豆，我不会带他走！他也不会走！”
“大娘，我扶你去院子里吧，让我看看你的眼睛。”
黄大娘坐着不动。
过了许久，她才颔首，“麻烦姑娘了。”
“大娘，走吧。”
张俏扶着黄大娘出来，正在烧水的黄豆见了，吓得他差点把炉子上的水壶打翻了。
“公子……你这是？”
“黄豆啊，这位姑娘还懂医术，她想帮我诊诊。”黄大娘一扫阴霾，刚才听了张俏的话，她像是重新看到的生活的希望一样。
如果这事能解决，如果她能早日好起来，这样就不用拖累一双儿女了。
黄豆嚯的一下站起来，激动的打翻了水壶，幸好水刚烧，不然他得脱层皮了。
张俏蹙眉，不悦：“你这是信不过我？”
黄豆摇头摆手，“不不不！我相信公子的本事，麻烦公子了。”说完，他又往壶里添水。
张俏检查一番，心里基本有数了。
黄大娘：“黄豆，你干嘛一直叫这位姑娘公子呢？她明明是位姑娘啊？”
姑娘？
黄豆愣愣的看着张俏。
张俏笑了下，“大娘，我出门在外，为了方便，所以男装打扮。黄豆没有认出来，这也是正常的。”
真是姑娘？
黄豆真是吓一跳。
“姑……姑娘？”黄豆紧张看着她，问：“姑娘，我娘的情况如何？”
“旧疾了，需要慢慢调养，等事情办妥了，晚一点给你开药方子。”
张俏扶着黄大娘回屋，又返回院子里。
“黄豆，我们走吧！事不宜迟，别又生变了，你妹妹还在雷爷手中呢。”说完，她就往外走。
黄豆追了出来。
“姑娘，你这么做是为什么？”
张俏朝里面看了一眼，低声道：“看你孝顺，不然，你以为我闲着没事？”
“姑娘……”
“你既是读书人，又是因为孝顺才落到这种地步，我遇见了，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吧。等回来后，其他的事情，你还得自己想办法。”
黄豆一听，急了，“姑娘，我娘她的病是？”
“肺是顽疾。”
眼睛的问题，张俏没多说。
“以前的大夫，也是这么说的。只是我家的情况越来越差，我实在是没了药钱，不然也不能做那……”
说着，他长叹了一口气。
张俏见不得一个男人这个样子，“走吧。”
“好的。”
黄豆由衷的道：“姑娘，谢谢你！”
“不用！这算是你欠我的，迟早，我会找你要债的。”
“是，黄豆一定还。”
二人踏着夕阳来到西街小巷。
远远的就看到那两个男子站在门口东张西望，张俏走近，用折扇往他们脑袋上各敲了一下。
二人对上张俏的目光，立刻打了个哆嗦，心里慌得厉害。
“公……公子，你来啦。”
张俏噗嗤一声笑了，“噗……你们真这么害怕？走吧，前面带路。”
“公子，该怎么称呼你？”
“叫我顾公子。”说着，她打开折扇，风流倜傥的摇着，嘴角蓄着笑意。
黄豆往折扇上看去，不由惊艳。
“顾公子，这字？”
“我写的。”
“啊？”黄豆嘴巴微张，一脸不敢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