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秘#17　一览视觉间隙

我们的眼睛不停飞速跳动着，这叫作眼睛跳动。随着眼睛的每一次跳动，视觉都会被切断。

虽然眼睛有盲点，视网膜上感知颜色的细胞分布不均匀，再加上眼睛得从极小的中心区域获取最多的信息，但我们还是成功地看见了一幅连续不断的全景图。在这之中，眼睛四处跳跃，持续拍摄高分辨照片，而大脑将它们处理成平稳且翔实的画面——这一过程令人惊叹。

眼睛的这种跳来跳去，叫作眼睛跳动，每秒多达5次。问题是当眼睛跳来跳去时，所有的视觉信息都是模糊的。大脑生成平稳的视觉图像，本来就已经够困难了，现在还需要处理这些因为眼睛跳动而带来的运动模糊。这不单是带来麻烦。本质上讲，眼睛在跳动时，你是看不见的。

练习

站在镜子面前，约15厘米远，双眼对视。你会发现，自己的目光很明显在发生变化，却看不见自己眼睛的移动，只剩下最后的结果，即落在了新的焦点上。现在，让别人看着你做这项练习。他们会很清楚地看见你的眼睛在动，而你自己看不见。

当眼睛跳动的时间足够长时，你能觉察到它的影响效果。不过，也只能觉察到一点点。

张开双臂，直到你的两根食指分别在视野中相反的边缘。保持头部静止，接着让眼睛的焦点从一根食指跳到另一根食指。这时，你能刚好注意到一刹那的黑暗——视觉信息输入被切断。这样的眼睛跳动耗时约200毫秒（1秒的1/5），而这个时间恰好位于意识感知的临界值。

要是在眼睛跳动的时间里有什么事情发生了怎么办？除非它非常明亮，否则你根本看不见。眼睛跳动的古怪之处在于，虽然它时刻发生着，但我们不会因此而感觉每天世界都被黑暗切断无数次，而每次约1/10秒。

眼睛跳动抑制，甚至成为一些魔术技法所利用的手段之一。我们知道，突然的移动会吸引我们的注意【奥秘#37】。魔术师用一只手来吸引我们的注意，这样在你眼睛跳动时，你就不会看见他另外一只手所耍的花招。

——尼科尔·哈珀

原理

眼睛跳动抑制之所以存在，是为了防止视觉系统被眼睛快速移动而造成的模糊画面所困惑。这种切断机制，在肌肉促使眼睛移动之前便会开启。因为它发生于模糊画面抵达视网膜之前，所以我们知道，这个机制不只是在后来的处理过程中将模糊画面剪掉，大脑某区域在促使眼睛跳动时，也得发送相应的视觉抑制信号。这个信号具体来源是什么地方，目前尚未确定。

最近，有一项实验证明，眼睛跳动抑制发生在视觉信息进入大脑皮层之前。很可惜，这不是那种能在家里完成的实验，它需要用到经颅磁刺激（TMS）。从本质上讲，TMS【奥秘#5】是通过磁场，让你打开或关闭离表层较近的部分大脑区域。这项装置所发射的快速电磁脉冲，会影响大脑中携带信号的细胞。根据电脉冲频率的不同，大脑中的神经元活动会被增强，或被抑制。

卡伊·蒂洛（Kai Thilo）及牛津大学的团队[1]便使用TMS在被试的视觉中制造出幻觉光点，又称压眼闪光。

当视网膜上出现压眼闪光时，眼睛跳动抑制如常运作。也就是说，眼睛跳动时，压眼闪光便会消失，和预期一样。在视网膜上，压眼闪光与一般图像无异。但是，当压眼闪光在后面的视觉处理即大脑皮层处被引发时，眼睛跳动则对它们毫无影响，它们会再次出现。

所以，眼睛跳动抑制发生于视网膜和大脑皮层之间，阻止视觉信息进入意识层面。眼睛跳动所造成的“看不见”，和因为注意在别处而“看不见”，是不一样的概念。因为注意在别的物体上而“看不见”周遭的变化叫作变化盲视【奥秘#40】，但那些变化依然是可视的。

相反，眼睛跳动抑制带来的“看不见”，是真的“看不见”。因为眼睛跳动带来的模糊视觉信号，很难抵达意识层面。这时，你不是没有看见，而是没法看见。

延伸阅读

·眼睛跳动抑制还引发了我们所说的“停表错觉”【奥秘#18】。

[1] Thilo，K.V.，Santoro，L.，Walsh，V.，&Blakemore，C.(2004).The site of saccadic suppression.Nature Neuroscience，7(1)，13–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