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邪门歪道
深海寝宫内。
夜明珠光芒琉璃，映着鲛纱绣织的屏风，如一片遗落海底的月光。
执明斜倚在珊瑚座椅上，桌上摆着半坛酒，地上还有一个空酒坛。
他已自斟自饮了一整夜。
却无论如何也想不通。
“殿下，少喝些吧。”如子岸谨小慎微的道。
自从与龙神立下契约，鱼尾和眼睛变为黑色后，殿下就鲜少变回元身了，即使在深海，也化作人身。
那眼中的温润与浅浅笑意也荡然无存。
南征这个名字更是成了禁忌。
起初，所有人包括殿下在内，都以为南征死了。
但过了些时日，有族人来报，说在御城郊外的荒原上看到了一个形似南征之人。
殿下当即起身前往，说是恨，说是复仇，可在真看到了她以后，却什么也没做。他就只是那么远远的望着，面容冰冷，眼底却藏着万语千言。
从那日起，殿下就一直悄悄的尾随南征。
前日，不知何故，殿下回来后失魂落魄。
整个人都恍恍惚惚，把自己关在寝宫里，一醉方休。
如子岸试探着侧面问了问，殿下起初一个字也不肯说。后来，许是醉了，便与他讲了一二。
如子岸听完大惊失色，世间怎么会有这等难以置信之事。
惊骇的不是南征死而复活，而是，一个人竟可以改变本质。
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如子岸偷偷询问了无尘元老，元老思忖再三，得出一种可能，那就是南征是用脱胎换骨的阴邪巫术起死复生的。
就在他站在一旁束手无策时，执明忽然起身，摇摇晃晃的往外走去。
“殿下。”如子岸上前，却又不敢阻拦，担忧问“殿下要去哪里？不如让末将随往，也好有个照应。”
执明醉意朦胧，夜色凤目像是蒙了一层水雾，他身形晃了晃，深深望着子岸的眼睛，“你担心本王？”
“末将确实放心不下。”
“我要到那江湖中去。”执明的目光越过他，落向前方，“此生未完成。我须了却一切前尘，再归去龙渊深处。”
“末将愿陪殿下同往江湖。”
执明没再言语，轻叹着拍了下他的肩，与他擦身而过。
如子岸赶紧跟上，又默不作声的叫来几名将帅，远远的跟着执明。
深山老林。傍晚时分。
南征已彻底迷路。
环视着长相雷同的一棵棵树木，分不清南北东西。
“喂！有山贼么？”南征勒马，双手拢在嘴边，大声的呼喊。
有山贼么？山贼么，贼么。
回声如浪潮般荡漾开去。
“老子有的是钱！”南征再度喊道。
回应的，依旧是浪打浪的回声。
南征有点沮丧，人傻钱多都无人问津啊。缓缓策马，继续往前走去。
天光逐渐暗淡，黑暗笼罩密林。
及膝的蒿草丛中，三双闪着贼光的眼睛正紧紧盯着一人一马。
“大哥，这小子好像脑袋有问题。”
“在那叫唤半天了，这不是摆明了瞧不起咱兄弟么。”
“上！”
领头的一挥手，三个戴着面罩的黑影鱼跃而起，噌噌噌！落在道路前方。
南征也是眼睛一亮，终于来人了。
一扬手中马鞭，指向山贼，“你们，什么来头！”
假如是三个没背景没靠山的草台班子，南征才懒得浪费时间，立即溜之大吉。现在要找的是江湖，是大腿。
“少废话！拿钱来！”领头的挥舞起明晃晃的大砍刀，就招呼过来。
其余两个，一个手持狼牙棒，一个长剑，齐齐冲向南征。
看他们的身手，再看看武器装备，南征飞速做出判断：个体经营的作坊山贼。
凭借现在的功夫，这三只草莽绝对不在话下。
既然哭爹喊娘的要找死，那就索性送他们一程。
南征跃下马背，拔刀出鞘，一个飞身，掠向敌手，身形迅捷犹如猎豹，手起刀落，寒光一闪，两颗人头滚落在地。
领头的见状，立即慌了阵脚，拔腿就跑。
“喂，等等！”南征冲他喊道。
山贼保持着狂奔的姿势定格在原地，头也没敢回的道“壮士饶命！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豪杰，下次再也不敢了！”
南征一笑，一身流氓做派，提着刀绕到他面前，“问你件事。”
“壮士请讲。”
“你动一动，腿不麻么。”
说着，用刀尖戳了戳山贼的小腿。
山贼吓得噗通一声跪倒，“壮士，求你饶过小的性命，我愿为大爷当牛做马！”
“就这魄力还出来混呐，赶紧滚回家种地吧。”
“是是是！壮士教训的是，明日小的就回家犁地，再养上十头猪。”
南征四下看看，也没见炊烟袅袅，“你是这里的土著？”
“小的家在前山九溪村。”
“这附近有什么大门派没？”
山贼卡巴着眼睛，怯生生的抬起头，月光洒落在那人脸上，这才看清楚他的相貌。
眉眼修长，十分俊秀。
那眼角眉梢间，又透着三分阴柔。
“不知壮士说的是何门派？”
“就是江湖上有钱有势的团伙。”
“哦哦哦！”山贼恍然顿悟，“没有。”
……
南征蹲下身，一把捏住他胡子拉碴的下巴，用力抬起，冷沉“你最好仔细想想。”
“小的就是一不入流的小小山贼，连大门派的门槛都没摸过啊。”山贼一脸苦逼，见南征仍咄咄逼人的盯着他，额角冷汗直流，“不过小的倒是听说过两个，离这三百里的华元山中，有一修真证道的武林宗门，据说掌门人已破元婴境，门下弟子上千人，壮士不妨去瞧瞧。”
“可是名门正派？”
山贼猛点头，“百分百绝对的名门正派！”
“不去。”
山贼：？？
“有没有那种专搞邪教巫术，专干为非作歹的大门派，比如魔修什么的，你懂的。”
“哦哦哦！有有有。另一个就是。紫玄门在离此五百里的北冥山中，是江湖上一等一的大魔宗，掌门人三千寂魔焰滔天，坏事做绝，丧尽天良！”
南征满意的点点头，“具体路线。”
山贼掏出一张皱皱巴巴的银票，咬破指尖，详细的为其画了一幅地图。
恭敬的双手奉上，南征接过扫了眼，起身道“你可以滚了。”
“谢壮士。”山贼刀都没捡，连滚带爬的逃窜而去。
就它了！南征翻身上马，踏着一地月色，绝尘而去。
不远处的密林中，一道高挑的幽幽身影，目色沉沉的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