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拜把子兄弟
云虞倒是走得干脆，陈老四却恨不得抓心挠肝。
“二哥，你和虞丫头打什么哑谜呢？她这时候下山去做什么？”
陈老四似懂非懂，本来也没多猜，就想从二哥杨平嘴里问出点什么来。
杨平睨了他一眼，想到他方才的举止，便把到了嘴边的话又给咽了回去。
只不咸不淡应道：“我哪知道，方才虞丫头在时你怎么不问？”
说罢，瞥见灵堂里的胡佑堂，他又一转话风，语气略带责备：“你只知道佑堂心里不好受，虞丫头又何尝不是？往后把你那点小心思给我收起来，别忘了，她这个大当家可是你自个儿认下的。”
陈老四也想到往事种种，觉得自己不如杨平，顿觉羞愧。
不过他心里其实还是有些不服气的，特别是听到杨平教训自己。
他和杨平都是云虞的长辈，但云虞对杨平却是更为亲近一些，就像这次，他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仿佛把自己隔绝了一般，他只觉心气不顺，把情绪也带到了脸上。
见他一脸不忿，杨平无奈摇了摇头。不过他也没再说些什么，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若有所指道：“虞丫头和佑堂不同，她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咱们做好自己该做的事就行了。”
杨平这话其实也是劝自己，事已至此，他能做的并不多，做好一个长辈该做的却是不难。
陈老四泄气，也失了再与杨平争辩的心，便蔫蔫地点了点头。
两人往回走的路上，陈老四突然想起了另一件事。
“对了二哥，你知道这次打下临江县的高大帅是谁不？”几乎是想到就脱口而出了，说完陈老四自知失言。可话都说出去了他自然是追悔莫及。
瞥见杨平突然冷下来的眸色，他只觉一阵头皮发麻。
也怪他这张破嘴，二哥比他的消息还灵通，他原本想说的也不是什么高大帅的事，而是他们拜过把子的兄弟，可偏偏是环环相扣，他还真不好略过不提。
“你到底想说什么？”杨平停下脚步，冷凝着他。
陈老四额头冷汗直冒，迫于无奈只得磕磕巴巴应道：“我……我是说三哥如今在那宵小手下做副手，而今他也来了临江县……”
他可不敢再提什么大帅不大帅的，只敢说三哥的事。
当初一起拜把子的不止他们三人，而是四人。
连云寨到如今这个规模，四人都是出了力的，只是这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三当家几年前便离开了连云寨，还带了好些兄弟一起出去闯荡。
陈老四跟三当家的关系还是很不错的，当时要不是是大哥主动和三哥闹翻了，或许他也会跟着三哥一起走，所以在得知三当家回了临江县他才会这么激动。
原本他也是想着这么多年过去了，往事随风散去，他们兄弟几人之间或许还能重归于好。可没想到出了云虞杀胡大海这档子事，他和杨平忙着处理寨子的事就忘记了，这会儿才突然想起来。
杨平听完面色不改，陈老四摸不着他是什么心思，也就大着胆子继续道：“二哥，再过两日就该发丧了，不如给三哥传信让他来见见大哥最后一面吧。”
是，当初三当家离开寨子时大哥说过往后他们不再是兄弟，可如今生死大事，陈老四还是感念着旧情的。
这话说完，杨平脸上的神色变了变，拳头也是捏了又松。
良久，他才出声：“不必多此一举，说好的各不相干就是各不相干。”
说罢，他又看着陈老四，这次的目光要严肃得多。
“老四，道不同不相为谋，倘若你想跟着他跑，我和虞丫头也绝不拦你！”
如若不是念着已故大哥，杨平不想和他大吵大闹，不然他一定会好好收拾这个陈老四。他这人看似儒雅随和，可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有多狠。
陈老四莫名打了个冷颤，着实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
随即又难免生起气来，觉得二哥这话实在伤人。
“二哥，你把我陈老四当什么人了？老子要是那贪慕权势的人，这连云寨大当家还轮得到云虞那小丫头片子坐？”
两人心中皆有气，谁也没给谁好脸色。
陈老四都觉得自己肺快被气炸了，同时还觉得万分委屈，这也是云虞此时不在，若是在，他定是要指着她鼻子问是不是这个理的。
杨平明显余怒未消，可陈老四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还是心知肚明的，知道自己是迁怒也不想把气都撒在他身上，便踢了踢一旁的柱子，扭头就走了。
心气不顺，陈老四也踹了两脚，谁知那茅屋竟是晃了起来，顷刻间便塌了……
陈老四更觉郁闷，朝着远处喊了两声叫来人收拾残局，自个儿跑去打拳泄愤了，听说他一晚上打烂了两个沙包。
云虞自是不知她走后连云寨的热闹，她此刻已然下山，打马去往临江县。
临江县三面环山，而这山自然就是连云山了，另一面则是一江水。想要攻下这里，只有两个方法，一则是穿过连云山，二嘛，便是渡江了。
一路上云虞也没见过几个人，反倒是在连云山山脚下见过好些人，他们一个个衣不蔽体，破烂的衣服下是瘦骨嶙峋的身躯，看她的目光像是恶狗见了肉，不加掩饰。
这样的人云虞见多了，也没放在眼里，奈何他们见云虞只有一人，便无所顾忌想要动手抢她的东西和马。
云虞可不是吃素的，这些人加起来也讨不到什么便宜。特别是在她把枪掏出来时，他们便慌忙抱头痛哭外加跪地求饶了，没人敢跟枪杆子过不去。
随意点了两个人盘问，他们便将临江县如今的情形说了个一清二楚。
临江县如今归自称高大帅的人所有，听说他是一路从南面打进来的，颇有威望。
只不过此人是个极为暴虐之人，打进来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当着百姓的面枪杀了好些反对他的人，血流了一地。
紧接着他便在县城中心修起了他的大帅府，听说规模巨大，为了这个府邸，他抓了不少壮丁。
据说那些人连夜里都在做工，直到活活累死，这些人便是为了躲避抓捕这才逃出临江县的。
没了生计，他们只得化作流寇，做了自己平生最不齿的营生。
他们到底不过是穷苦百姓，云虞自然不可能要他们的命，只不过他们是在连云山地界上拦路抢劫，就是犯了她的忌讳，她便将人赶出了连云山，至于他们往后去哪那她就管不着了。
只不过她没想到她这一举动却是帮了这一行人，他们本来就是想要逃出临江县去别地谋活路的，奈何水路有高大帅的人把守，而连云山中山寨众多，他们也是轻易不敢过。
但有了云虞发话就不一样了，整个连云山都是他们连云寨说了算。
云虞等于给了他们一条生路，他们又怎会不激动，要不是还心怀希望，他们都想跟着云虞上山一起当土匪了。
听到高大帅这个名号，云虞只冷笑了两声，转头打马绝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