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规矩我懂
秦川进了府衙，全程享受着贵客的待遇。
许是门口那人交代过，有茶，有水，还有座。
他随口编了个人名，趁差役去寻之时，溜达到一面墙前。
只见上面挂满了腰牌，估计和后世一样，来点卯时放上，有差外出就取走。
他扫了一圈，发现左下有两块空位，凑上前一瞅。
“王十一，永宁巷；李清泉，安泰巷。”
姓对上了，他又看了看其他空位，转身出了府衙。
过不多时，之前那差役回到此处，只见案上茶碗还冒着热气，可人却不见了。
他挠了挠头喃喃道：“也没马腾这人啊！是不是缺姓少字了？”
……
秦川先去了永宁巷，因为他觉得王十一这名比较接地气。
李清泉太文绉绉了，听着不像不良人。
临近巷子口，他发现有个阿婆在外面支个摊，人来人往也不吆喝，满脸悠闲。
秦川心说这肯定是个坐地户，平日里不愁吃喝，出来就是为了消遣。
但要谈起家长里短，定能给你聊个三天两夜。
他走上前问道：“阿婆，你知道王十一住哪么？”
果不其然，这阿婆听后顿时来了精神，上下扫了他两眼问道：“你找他什么事？”
秦川拈出片金箔递了过去，回道：“报恩，王捕曾对在下有莫大的恩惠，今日特来报恩。”
那阿婆一听立马没了兴致，接过金箔说了句：“那你可来晚咯，前天早晨他们一家四口都搬走了。”
秦川听完心说坏了，问了句安泰巷在哪，就匆匆离开了此地。
后面那阿婆还在喊，说要是相中了巷内哪家女子，可随时来找她。
安泰巷在主街西南的三街口，需要拐两个弯。
趁天还没黑，他一路跑到安泰巷，依样画葫芦用金箔换到李清泉家位置。
万幸的是，人还在。
到了他家门口，秦川发现外面停着个驴车，上面塞得满满登登，除了家伙事还有被褥等等。
再晚来一步，人就跑了！
他上前刚要敲门，手却缩了回来。
不对劲啊！
装车要跑，为何大门还锁着？
秦川绕到后院，把木墙破开个口子，钻了进去。
小院不大，收拾得还算整洁。
他轻手轻脚到了后屋，发现门是开着的，但探头往里一瞧，没有人。
再绕到前堂，还是不见人影。
他把刀刚收回刀鞘，就听前堂的木柜好像有什么动静。
待走近后把耳朵贴上，就听里面传出气若游丝的呼吸声。
秦川不敢贸然开门，退后两步，抽刀在手说道：“出来吧，不然这一刀下去，再错伤了人。”
可过了一会还是没反应，他慢慢凑上前。
突然，柜门砰地一下被撞开。
一个青衣男子扑在地上，磕头如捣蒜般颤声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秦川往里一瞧，看到里面还有个妇人，她紧紧抱着个小女孩，小女孩不停啜泣。
看那小女孩泪眼汪汪，他心里生出一丝负罪感。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有些不对。
若是他们要跑，早就已经跑了。
可现在既没被灭口，走又不走，大门紧闭，一家人还慌里慌张躲在这柜中。
难不成是……受到了什么威胁？
秦川忽然想起在城门时……
不好！
他看那妇人满眼惊恐，正看向自己身后，立马一个闪身滚向堂外。
就见两个黑衣人从梁上跳下，连砍数刀，落空后又朝自己追了过来。
秦川脚不沾地，左手使劲按下，一个翻身出了前堂。
他见院中有棵柳树，忙奔到树下，右手拽了一把柳枝，稳住身形的同时，一刀刺了回去。
那俩黑衣人一个追到他身后，另有一人堵在另一侧，准备合围他。
却不料，一把刀从柳枝中刺出。
刀过之处，柳叶纷纷飘落。
守在树外的黑衣人连忙挥刀去挡，却听叮的一声脆响，手里的刀一下子断成了两截。
切刃再无阻碍，直接刺入那人的左胸。
黑衣人瞳孔变大，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抽搐了几下，随着刀被拔出，缓缓倒在了地上。
秦川抽刀回身再劈，却劈了个空。
就见剩下那个黑衣人两脚一蹬，直接翻墙而出。
竟是跑了！
他连忙蹲下检查一番，却发现这人除了一把刀，周身再无他物。
秦川忽然想起封五那个刺青，连忙扯下他的衣领。
就见一个栩栩如生的蜘蛛，纹在他脖子上。
和封五那个一模一样！
秦川起身返回前堂，见那青衣男子还在地上趴着。
他伸出刀背在那人身上磕了磕问道：“你是李清泉？”
“小的是。”
秦川拖过桌子往上一靠，“起来吧，我又不是来杀你的，就是问点事。”
李清泉低头迅速回道：“规矩我懂，不能见到脸，好汉尽管问，我答便是。”
“那天是你跟到了北四燧？”
李清泉一听，浑身一震，刚想抬起头，想了想又磕了下去。
他带着哭腔道：“小的也是一时财迷心窍，信了王十一的鬼话，您就饶了我吧……”
秦川看他一大老爷们在孩子面前哭，心里有些不忍，打断他道：“没事，我这次来找你，就是想问问封五是什么人？”
“封都尉？”
秦川见他想抬头又不敢，用刀鞘点了点他后背：“对，没事，你起来吧，随便看。”
李清泉试探着挺直身，露出了正脸。
长得确实很清秀，和这名字很配，就是不怎么像他的差事。
李清泉回道：“只知是从长安来的，其他小的也不敢多问，不过……”
秦川看他说了一半却又顿住，连忙追问：“不过什么？”
“不过府衙应该还存有调我们几人的公文，那上面，或许能发现些什么。”
不等秦川开口，李清泉又接着说道：“小的可以去取，您在这等着即可，有我娘子和闺女在这，小的断不会跑。”
说完他便起身向外走去。
“回来！”
李清泉的手刚搭上门闩，就被秦川喝得一抖，他犹豫了一下，又返回了前堂。
秦川心说这人倒挺有意思，不打自招还带取件一条龙。
但两个黑衣人在这儿守了这么久，李清泉不可能不知道。
他玩味地笑道：“刚才，是怎么回事啊？”
李清泉听完赶紧跪在了地上，抹着眼泪道：“小的真不是有意害您，而且也不知道您要来啊！”
“他们拿我的妻儿做威胁，小的也没什么法子啊！”
秦川想了一下，这解释倒也算合理，于是挥了挥手道：“去吧，快去快回，我还有事。”
李清泉听到这句话，顿时如蒙大赦，应了一声后快步走出前堂，从外面轻轻合上了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