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天庭上行
融天峰。
势与天融，仿与天融，山石峥裂，含翠吐绿。
峰下，那山石之上，挂着一青旗幌子，上书四个楷书大字：
武林霸主
青旗幌子，迎风招展，猎猎作响。
幌子下。为首那人，相貌英俊，眼神睥睨，柳春风。
柳树湾柳家新任掌门人，也是幌子上那四字，武林霸主！
柳春风身旁有三个人，着白衣，白衣飘飘，一刀流姬缨连刀凌三顶。还有一人，神色含蓄，飞龙门掌门蒯福。五人身后，数百柳树湾和飞龙门弟子。
风吹对面。居龙门百数弟子，当先一人，胡须半白，闭着眼睛，居龙门掌门。
那旁，是闻信赶来的武林英豪江湖豪杰。
邢小令上官小妮夫妻和薛小妹，随司徒扇打马上山。
吃早饭时，有那豪客纷议。居龙门与柳树湾，或与武林霸主。第二阵，居龙门输了。居龙剑阵，斩于连刀刀下。
其实，这消息又岂只今早听得。今儿个，是第三阵。
司徒扇道：“第一阵，平局。第二阵，柳春风赢。这第三阵，已没有退路。”
薛小妹道：“绝不能输！”
司徒扇道：“就算赢了第三阵，也是平局。”
上官小妮道：“他们死了，就赢了！”
马饮涧泉，一声长嘶，已至融天峰下。
那幌子，风中猎响。上面四字，武林霸主，格外刺眼！
上官小妮眺眼望去，远山放翠，峰峰相叠，白云盘空，天色蓝蓝。
山风吹来，吹乱了上官小妮的青丝，也吹来了一条红绫。
红绫好似要绾住上官小妮的秀发。青丝随风乱舞，黑又光亮。
呛的一声！
上官小妮剑已出鞘，一剑挥起！
红绫怕是怕要削断，又卷了回去。
——端木笛。
红绫又直飞卷来，卷缠上官小妮手腕！
端木笛怒道：“还我张大枪！”
上官小妮剑式斜切，瞥了一眼邢小令。邢小令在望那青旗幌子。
端木笛红绫卷出卷进。上官小妮还剑遮挡，道：“你真喜欢张大枪？”
端木笛道：“不关你事。只管还我人来。”
上官小妮道：“人没有。我也已经嫁人了。”
端木笛道：“嫁给张大枪了？”
上官小妮道：“不是。”
端木笛道：“你个死丫头，你安逸了。可害苦了我。”
上官小妮道：“张大枪不喜欢你。”
端木笛道：“喜不喜欢，关你屁事。好不容易逮着张大枪，倒让你给抢走了，你又不嫁给张大枪，你什么意思？”
上官小妮又瞅了一眼邢小令。邢小令抬眼望着融天峰，薛小妹也像是在观望融天峰。
端木笛道：“你嫁人就没事了吗，嫁人更得还我张大枪！”
上官小妮道：“张大枪要是喜欢你，怎么不来找你？”
端木笛道：“张大枪也喜欢你，找过你吗？”
上官小妮怔住。
端木笛道：“这会儿，张大枪也不知在哪，被哪个狐狸精给缠住了。”
上官小妮剑光回旋，道：“先住手。司徒扇是张大枪的朋友，或许知道张大枪在哪。”
端木笛道：“真的？”
上官小妮道：“住手了，好说话。”
端木笛红绫回卷，停手。
上官小妮道：“司徒扇大哥，你可知道张大枪在哪，这位端木姑娘找他？”
司徒扇眼望上官小妮和端木笛打的好看，邢小令望着融天峰，他也看着融天峰。听得问，这才转头道：“端木姑娘找张大枪，张大枪也在找人。”
上官小妮道：“他找谁，是不是那珠珠？”
司徒扇叹道：“我也不知道他找谁，只是听说，常常烂醉如泥。”
端木笛道：“那，张大枪在哪？”
司徒扇道：“张大枪醉了一地，醒了，又会去找，找不到，又会醉倒。张大枪在哪，这个，稍后打听，是可以找到的。”
端木笛突然流下泪来，道：“张大枪怕是要被珠珠那个死丫头害死了。”
上官小妮也忍不住眼睛湿润。
司徒扇道：“要不了几天，也就秋里，张大枪就得回槐树镇张家，金枪门举行掌门传承大会。”
上官小妮道：“端木姑娘，若舍不得张大枪，就去他家找他吧。”
端木笛擦擦眼泪，有些怅然。
忽然，一个少年走来，清澈的眼睛望着端木笛，叫声端木姐姐！牵起端木笛的手走开。
端木笛道：“跟你说几回了，别跟着，又跟来了。”
少年道：“喜欢姐姐，才跟着。”
端木笛道：“喜欢姐姐什么？”
少年道：“你的红绫。”
端木笛道：“红绫有什么好喜欢的？”
少年道：“红绫飞出，飘飘悠悠，你就是仙子！”
端木笛脸上一红，道：“若没有红绫呢？”
少年道：“红绫已在我心里。就算没有了红绫，你已是我心中的仙子。”
端木笛低头道：“你真会说话！”
少年道：“我方才也听了你们说的话，那张大枪被珠珠迷的神魂颠倒，不能自拔！姐姐对他，也该够了！”
端木笛低首不语。
少年道：“我自神剑山谷看你红绫飞出，你追着张大枪，我撵着你。这么久以来，我一直在陪着姐姐！”
端木笛道：“可是……”
少年道：“可是什么？”
端木笛抬起头来，看着少年清亮的眼睛，道：“西宫绮，端木笛比你大，你家里人不会同意的。”
少年笑道：“姐姐只比西宫绮大了一岁，女大三还抱金砖呢！”
端木笛又低下头来，道：“真不介意，是真的吗？”
西宫绮道：“我一个哥哥只比我大着月份还死了呢，这人能活几年，说不了有个什么就死了，遇着喜欢的人，就该好好珍惜！”
端木笛道：“你说的哥哥是西宫纨吗？”
西宫绮道：“是西宫纨。西宫纨死了，也没有人敢去问。西宫纨的武功已是奇高，杀他的人，武功还高，听说还斩杀了长江的大鱼龙。”
端木笛忽然道：“西宫绮，你如果真喜欢端木笛，就跟姐姐回飞燕阁。”
西宫绮道：“飞燕阁？”
端木笛道：“飞燕阁是我家，我也是飞燕阁阁主。你要不怕死，就来。”
西宫绮笑道：“你家，当然是要去的，跟怕死有什么干系？”
端木笛道：“端木箫箫和西宫绰决战神剑山谷！”
西宫绮惊道：“端木箫箫是你哥？”
突听蹄声骤响，两人循声望去，十几骑骏马奔驰而来。
当先那人，一身白衣，随风舞动，如花如雪，端木箫箫！
端木箫箫见了两人，勒马停下。骏马长嘶。后面有人飘落下马，上前来对端木笛行了一礼，低声道：“小姐！你娘，你哥，要你赶紧回去，有急事！”
端木笛瞥了一眼端木箫箫，跺了下脚。
端木箫箫放马前行，忽然看见邢小令，微微一笑。
邢小令也哂然一笑。
上官小妮拍打着邢小令，道：“端木箫箫，真是俊死了！”
邢小令道：“当今武林，最好看的还是得数神剑山庄的女婿赖春水！”
上官小妮道：“赖春水算武林中的人吗？”
邢小令道：“当然算。”
上官小妮道：“你怎么不吃醋？”
邢小令道：“我为什么要吃醋？”
上官小妮道：“小妮就是要让小令哥哥吃醋。”
邢小令道：“小妮和小姑娘打架，小令不看。放眼江湖，还有几个女子是小妮的对手！”
上官小妮娇声道：“小令真坏！”
蓦然，一匹黑风马顶风疾来。寸三尺舞动两柄大铜锤，砰的一击，一声大响！
声震群山，也不知道传出多远，众人耳朵一疼！
寸三尺飘身下马。大铜锤又轻轻拍着，悠悠道：“游玩江湖，看看热闹，甚是快哉！”
突然，人群中一条娇美人影，梳着冲天小辫，悠悠飞来。手中黑色棍棒的溜溜一转，敲在大铜锤上。
珠珠！
寸三尺看见珠珠，大喜道：“姑娘，你好！”
珠珠微笑道：“你也好！”
寸三尺道：“姑娘叫什么名字？”
珠珠道：“珠珠。”
寸三尺道：“好名字！”
珠珠道：“寸金童寸三尺！”
寸三尺欢喜！
两柄大铜锤舞起，麒麟棍敲大铜锤，叮当乱响，却似又有韵律可寻。
大铜锤上下翻卷。珠珠棍敲大铜锤，人在空中，人在地上，又飘然大铜锤上，飘飘洒洒，逸逸如仙。
忽然，掌声倏起，震动山峰，回声又鸣！
掌声犹了。箫音来了，呜呜绵绵，心脆也如棉。
大铜锤闻了箫音，更是兴彩，左右横舞！
珠珠在大铜锤上翩翩，敲击大铜锤，大铜锤节律涌出！
箫音突急，如大河之水，奔流直去。
大铜锤高起低落。珠珠身影冲飞，在空中飞绕，如鸟如仙，曼妙如神！
珠珠忽又高飞，悠然直下，敲的大铜锤如溪水潺流。
那箫音突也细细呜呜，丝丝绵绵，似小雨飘渺朦胧。
众人观这景，听这音，直如天庭上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