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老鼋
玄月听敖上游叫喊。趴着，趴在老鼋背上，却是动弹不得，已精疲力尽。
玄月随浪漂流，又睁着眼睛。眼前有几只老鼋，与他同流，顺江而下。
这时，敖上游也已看见老鼋，却忘了脚踏就是老鼋。
大喜！
敖上游又听得龙白衣呼喊，抬眼间，江面已青黑麻麻。
不知道有多少数百千只老鼋浮在江面？
敖上游飞跃老鼋背上，江水中拽出龙白衣。赶来扶起玄月，坐在老鼋背上。
敖上游龙白衣又召唤救起兄弟们。望江岸而来。
翟红菱薛小妹看见玄月，喜极而泣！
玄月望见翟红菱薛小妹坐在江岸无恙，亦欢喜不已。
众人上了江岸。敖上游龙白衣和一干兄弟向老鼋磕头拜谢！
老鼋昂首点头，钻入江中，数百只老鼋倏忽不见。
众皆力乏，躺身江岸，晒着太阳。
歇了好大一阵儿。敖上游站起身来，看了龙白衣一眼。龙白衣吐了江水，已站立不起。
敖上游走向玄月，道：“玄大侠，兄弟们稍等，我去去就来。”
敖上游说罢，带着两个兄弟向附近村庄去了。呼唤年轻精壮的乡民，又绑了几个担架赶来。
玄月、薛小妹、龙白衣上了担架。大家相互搀扶，到了镇上，入住客栈。
敖上游吩咐店家熬粥煮肉汤。粥好温了，大家先喝打个肚底。
敖上游这才和龙白衣清点兄弟人数，得老鼋相助相救，敖上游折了三个龙白衣折了两个。
肉汤好了，大家喝了，倒头睡下。天也已傍晚。
歇了一天，玄月薛小妹气力复了一半。
第三日靠近晌午，敖上游龙白衣过来拜谢救命之恩。玄月说这没有的事。
龙白衣道：“若不顶风破浪，多撑一撑，焉有命在？”
玄月含笑道：“两位在大江行船经年，只是一时慌忙罢了。”
敖上游道：“如此大浪，从不曾见！”
龙白衣道：“玄大侠，薛大小姐和翟姑娘的马匹已备好。”
玄月慌忙掏出银钱，敖上游坚辞不受，道：“玄大侠三人坐我船，马匹沉江，算我赔了！”
玄月谢了！
突听客栈外人声喧哗，吵吵闹闹。敖上游探头门外，见店家正堵在门口。门外人群汹涌，嚷嚷着要拜见要拜谢斩杀大鱼龙英雄！
敖上游问玄月。玄月道声赶紧走。大家从客栈后门牵马而出。
敖上游龙白衣对兄弟们说，大江行船，马匹不多，大家坐船先回。若遇着失落江中兄弟的消息，寻着好好安顿了。
说罢，辞别。上马。和玄月三人径往神龙坞。
神龙坞，四面环山，一山临江。只一路相通。
玄月三人随敖上游龙白衣走那路。山坡上树木繁盛。路的尽头路边一庙，上书圣水庙。
敖上游龙白衣径入那庙，玄月三人跟了。
敖上游龙白衣上香作揖！
玄月见那供神二郎，手持三尖叉，神威凛凛。心下敬畏，也作揖上香。
出了庙。坞内地势平缓，山上木盛花香。
走了一程，见屋屋宇宇，神龙坞总舵到了。
临到总舵，龙白衣道：“玄大侠，总瓢把子姚大哥这会儿必然在大堂和兄弟们说事。龙白衣先去通禀一声。”
敖上游眼色白了一下龙白衣，道：“直接去了！”
龙白衣不再说话。
五人直往大堂。大堂里坐着各色人等，正是长江七十二水路豪雄。
上面坐了一人，龙面蛟身，总瓢把子姚入海。
敖上游道：“敖上游龙白衣来晚了。”
姚入海微笑道：“不晚，来的正好。正说西宫纨率领淮河三十五路和长江七十二水路攻打黄龙门一事。”
敖上游道：“怎么说？”
姚入海道：“西宫纨雄才，灭了黄龙门，进取青龙门，拿飞龙门，拿下三大门派，与武林城争霸武林！”
玄月径往上面而来，翟红菱薛小妹跟着。
姚入海瞅见三人，道：“敖兄弟，这三人是你属下，还是你朋友？”
玄月大步上前，画眉钩挥下！
姚入海面前的案桌一折两断！
姚入海退后几步。
敖上游高声道：“好教兄弟们知道，这位就是斩杀长江大鱼龙的大英雄玄月玄大侠！”
众人轰然！
这时，已有四人手持长剑跑来挡在姚入海前面。
姚入海脸上已然变色，道：“斩杀大鱼龙的英雄，你就是玄月，玄大侠这是作甚？”
玄月转身面向群豪，道：“长江七十二水路英雄在此，姚入海死个明白，大家无话可说！”
龙白衣道：“玄大侠，什么事，姚大哥什么事？”
玄月瞥了一眼龙白衣，看着姚入海，道：“姚入海，淮河菱花荡去没去？”
姚入海道：“去了。不关我事。”
玄月道：“菱花荡翟端死了。”
姚入海道：“我不去，翟端也会死。”
玄月道：“但你去了！”
敖上游道：“长江七十二水路总瓢把子，为什么要去淮河菱花荡？”
众人轰然纷说不该。
姚入海道：“这个……去看看。”
玄月冷然道：“去了，就得死！”
四个持剑人听他这般说，立即剑光闪动，刺向玄月！
玄月画眉钩一挥，四柄长剑断为八截，当啷声落地！
姚入海喝道：“兄弟们，上！”
言犹未了，姚入海自己却窜出了大堂。
玄月飞身追出！
呛啷两声！
翟红菱薛小妹拔剑出鞘！
薛小妹凛然道：“神剑在此！”
长江七十二水路豪雄端坐未动。
敖上游笑道：“这是神剑山庄的薛大小姐！”
玄月追出大堂，赶上几步，画眉钩挥下，姚入海人头落地！
玄月提了姚入海脑袋，步入大堂。
长江七十二水路豪雄看见姚入海头颅，脸上一白！
玄月道：“此事与大家无干，只与去者有关。”
这时，有人指着那四个持剑人，道：“他们四个也跟着总瓢把子去了。”
四个持剑人慌忙逃窜。玄月挥了两钩，翟红菱薛小妹各刺一剑，四人倒下。
敖上游突然跃身上前，道：“玄大侠，你不能就这样走了！”
玄月道：“要待怎的？”
敖上游转首面对群豪，道：“玄大侠挥了七十二钩，斩杀长江大鱼龙。大家也是长江七十二水路。”
龙白衣道：“玄大侠玄大英雄挥了七十二钩，正合长江七十二水路，是我们大家的二郎！”
众人轰然站起，抱拳道：“拜见总瓢把子，玄月总瓢把子！”
玄月将姚入海头颅掷在地上，道：“玄月，这总瓢把子当了！”
众人大喜！
翟红菱薛小妹欢喜！
玄月道：“当今武林已乱，武林城不再过问江湖争端，长江神龙坞也就不归武林城管辖了！”
众人轰然叫好！
当下，神龙坞大摆宴席，恭贺玄月任长江七十二水路总瓢把子！
玄月自离菱花荡，滴酒未沾，这才开怀畅饮！
酒至半酣，玄月道：“喝了这酒，玄月要去淮河。”
众愿随行！
玄月道：“西宫纨也去了菱花荡。”
众人道：“这也是长江七十二水路的事。”
玄月道：“既如此，淮河三十六路，我也率领三十六水路前往。敖大哥与我同行，龙大哥留在总舵，这……”
龙白衣道：“总瓢把子，抓阄，抓着的去。”
阄做好。抓着的欢喜，没抓着的也不生气。大杯喝酒，继续畅饮。
欢宴三日。第四天，神龙坞自有大船。玄月率领三十六水路豪雄渡江。
滚滚江水，碧波连天，浪浪清粼，东去不回！
江风拂面，发丝飞扬。
翟红菱搂着玄月胳膊，道：“红菱有点儿想那大鱼龙了！”
薛小妹抱着翟红菱，笑道：“其实，红菱是想老鼋了！”
翟红菱道：“可不是！若没老鼋，就不能重临大江，喂了鱼虾了！”
薛小妹道：“这老鼋，也可爱的很！”
翟红菱笑道：“爪爪金黄，嘴也金黄，个头也大，越大越憨，就是可爱！”
薛小妹道：“菱花荡里有没有？”
翟红菱道：“有。不过，就是不多见。”
大船将至江心，江风更是清凉。
翟红菱拽拽玄月胳膊，道：“月哥，你都上天了，在天上是什么滋味？”
玄月一怔！
薛小妹抬头望天，天上有几朵白云，悠悠道：“哥，那云是什么？”
敖上游突然向玄月靠近几步，大声道：“总瓢把子，你看！”
玄月循声望去，上游江面，青黑麻麻，也不知道有多少老鼋，逐浪而来！
翟红菱喜道：“想什么来什么！”
薛小妹张大眼睛，道：“又见老鼋了！只是，这也太多了，多的吓死人了！”
船至江心，老鼋已临已至！
放眼望去，上游望不见江水，青黑青黑，老鼋已覆盖大江！
老鼋，大的大如簸箕，小的小如锅盖。与老鳖相像，多了爪爪金黄，嘴也金黄，个头更大。
老鼋临近大船，望玄月江风中卓立，纷纷昂首点头，扬了左爪，又扬右爪。逐浪随波，顺流而下！
玄月微笑点头挥手作揖！
翟红菱薛小妹弯下腰来，不停作揖！
敖上游长江三十六水路豪雄跪下磕头！
百数十万只老鼋，踏水顺流而来，向玄月致意拜谢！
蔚为壮观！
翟红菱娇声道：“月哥，红菱的腰快断了，疼死了！”
玄月扶住翟红菱，笑道：“好了，有你这么傻的吗！”
薛小妹也停止了作揖。
玄月向敖上游喊道：“敖大哥，大家都起来吧，可以了！”
敖上游慢慢站起，笑道：“我腰也疼，头也疼，疼的好。若没老鼋，哪还能爬得上江岸！”
大江之上，仍是青黑青黑。青的发黑，青黑麻色。源源不绝，滚滚而下！
翟红菱左手搂着玄月，右手抱着薛小妹，道：“这么多老鼋，真是可爱死了！”
薛小妹笑道：“那爪爪，那嘴，就是好看！”
阳光灿烂，照在老鼋，爪爪和嘴，更显金黄！
大江滔滔，老鼋不绝！
船将靠岸，玄月回首，望那上游，仍不见江水！望那老鼋，俱都朝他昂首点头，扬扬左爪，挥挥右爪，爪爪金黄，嘴也金黄！
玄月心下感动，眼角湿润，趴下甲板，磕头还礼！
大江岸边，人群涌集，观老鼋过江，或作揖或磕头！
老鼋过江，生而难见，生而难逢，蔚为奇观！
斩杀大鱼龙大英雄，仿佛就在船上，民众嚷嚷围来！
玄月率长江三十六水路豪雄上了岸来。敖上游当前开路，拨开民众，上马风行！
玄月奔了一程，回望大江。青黑青黑，不见江水！
江风吹来，脸上一凉。
玄月摸了摸脸，脸有泪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