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二） 图穷匕见
素万披·卡拉诺回到英銮矿场的时候，已经是9月初了。
自从他雇凶杀害霍明枫被他那·巴拿蓬责备一通之后，他就离开了帕素珊。他那让他暂时从霍雨青那头收手，先去尞内（注：奥瓦塔某邻国）处理一宗军火交易，处理完毕直接返回洛隆。等他回到矿场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一个月。
算算日子，通查去夏阳的签证已经过了两个月，快要到期了。两个月，该处理的事情应该都处理完了，他们差不多也该回来了吧。
素万批回到矿场后，皮颂告诉他，霍小姐在夏阳的时候，她的母亲去世了，大约是一个半月前，原因不详。当时她的公司打电话来知会了矿场，素万批不在，是皮颂接的电话。然后霍雨青大概是一个多星期前也打了个电话回来，说是还有一些她母亲的身后事要处理，还需要在夏阳继续待一段时间，有什么事情可以电话联系她。
他心念一动，又打了个电话给霍雨青的公司。对方的说辞和皮颂告诉他的一致，说她已经向公司请了假，等事情处理完毕之后就马上回奥瓦塔。毕竟是至亲离世，公司也不好多说什么，还让她安心办好家里的事。至于矿场这边，他们已经让霍雨青的继任者来提前接手她的工作，等她回来完成交接后，她就可以正式回国。继任者的所有手续都已经办好，这两天应该就可以到矿场了。
听上去似乎没什么问题，素万批稍稍安了心。霍雨青是回国，自不必说；通查的签证虽然快到期了，但毕竟还有将近一个月，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的。更何况他那要他暂时别管霍雨青，他也不想多事惹他那厌烦。
办公桌上放着夏阳方面即将来接手霍雨青工作的选矿师的资料，他下意识的拿起来翻看。
眼睛虽然盯着纸面，素万披的脑子里却想起八年前，当他被任命为英銮矿场经理时，他那对他说的话。
“这里的一切就交给你了。”他那面色沉郁，“那两个人当年死都不肯说出金象牙的下落，又发生了地震，搜索了很久也不见踪影。加之你怀疑他们之前已经发现了你藏匿金象牙的内层山洞，很可能他们已经把金象牙转移走了。这个矿场的地点是我亲自选的，离当年出事的地方不远，先在这里找找看吧。”他那沉着嗓，按在素万批肩上的手紧握住他的肩头，捏的他微微发疼，“好好做，不要辜负我的信任！”
那场地震过后，他们搜寻了三年，金象牙依然是杳无音讯，于是他那以军方的名义取得了英銮矿场的开采权，表面上是开采萤石矿，真正的目的其实是寻找金象牙。英銮矿场是距离当年发现金象牙的奥玛边境最近的地方，直线距离只有10余公里，说不定可以有什么收获；再不济，就算找不到金象牙，能够找到什么线索也未可知，他那打的就是这样的如意算盘。
与此同时，在玛蒲境内，他还在素万批之前已打下的基础上继续培植自己的武装力量，也交由素万批负责，在奥玛边境除了做些军火、毒品之类的交易，也在暗中打探金象牙的下落。
然而天不遂人愿，犹如石沉大海一般，许多年过去了，却再没有金象牙的任何消息。直到两年前，霍雨青来到了英銮矿场。
由于她是夏阳派遣来的技术援助人员，自然被M国列入了监视名单之内，在他那的授意下，素万批对霍雨青进行了详细的调查。结果这一调查不要紧，他们发现这个女孩就是当年的叶青波，叶青翀和玉波的女儿，唯一知晓他们当年杀人夺宝行径的生还者。
“怎么办，将军？”素万批又急又怕，“这个人还是早点除掉的好，否则后患无穷啊！”
“别急。既然她是知情人，也可能掌握着一些我们不知道的秘密。一定要好好利用，等到她彻底没有价值的时候再杀也不迟。”他那抿了一口威士忌，依旧神态自若，“你之前抓到的那个玛蒲人不是说了吗？叶青翀找他买过两颗宝石，还详细的跟他打听过怎么镶嵌宝石、怎么在银器上雕刻的事情。我早就该想到，他这么心思缜密的人一定会留有后手。好在皇天不负苦心人，终于被我们找到了缺口！”这酒不太好。他皱了皱眉，搁下杯子，“我猜想，他打听这些事，一定是为了做个机关，把金象牙的线索藏在里面。那两块宝石极有可能就是破解机关的钥匙；至于那个玛蒲人说的银器，可能是个盒子之类的容器，里面就藏着叶青翀留下的线索。所以当务之急，要先把这三样东西找到，这样才有希望找到金象牙！”
可惜啊可惜，叶青翀这样的人居然不能为我所用！有那么一瞬间，他那在心中懊恼着。
素万批打断了他的沉思：“那您的意思是……？”
他那转头盯着素万批，微微一笑：“你想，这么重要的东西，叶青翀这样的人，会交给谁呢？”
“当时情况紧急，又发生了地震，不然我们可以好好搜搜他们的身，说不定就能找到了。”素万批略带遗憾的说道。
他那却摇了摇头：“不会，叶青翀这么谨慎的人，绝不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留在身上，否则他也没有胆量单独面对我们。你之前不是还打听到他有个同事，当时和他在一起吗？极有可能是被这个人把东西带出去了。”
素万批颔首道：“是的，是一个叫王群义的夏阳警察，会说玛蒲语、奥瓦塔语和洛隆话，当时就是他负责与玛蒲军方对接的。我们下了山洞只见到了叶青翀和他的妻子，没见到这个人，很可能就是他送消息出去了。”
“很好。那么你想，如果他真的带着这些东西，那他出去之后，会怎么做？”
素万批稍稍思索了几秒：“两个结果，一是将金象牙据为己有，然后隐姓埋名，坐享荣华富贵；二是把东西交给叶青翀的亲人，也就是他的女儿叶青波，不，现在是霍雨青！”他渐渐明白了他那的意图，继续说道，“但是根据我们的情报，这个人目前还在夏阳当警察。出事之后，他曾与霍雨青的养母霍明枫有过接触，霍雨青改名、改年龄、改户籍也都是经由他手。如果他私吞了金象牙，应该不会这么高调出现，否则也太引人注目了。”
他那点点头：“没错，而且以叶青翀的做事风格，最大的可能就是，这个王群义并不知道银器里面是什么，甚至都不知道这个银器可以被打开！”
“那么，只剩下一种结果，这个盒子和宝石以烈士遗物的名义交给了霍雨青！”素万批恍然大悟，“而夏阳方面并没有金象牙归国的消息传出，也就是说，金象牙还没被霍雨青发现！可她不是有了破解的工具吗？为什么没找出线索呢？”
“也许，宝石根本就不在她的手上，或者说，不全在她的手上。你忘了，宝石有两枚，缺一个，盒子都打不开。又或者，根本没人告诉她，金象牙的秘密就在她手上，因为知道这个秘密的，很可能只有她死去的父亲！”他那目光炯炯，用志在必得的口吻说道，“总之，我们一定要抢在她发现之前找到金象牙！至于那队护送金象牙转移的玛蒲宪兵，据你的报告，应该是全在地震中死了。所以，金象牙是不是按照叶青翀的计划运到了该去的地方，也是个问题，说不定他留下的线索根本就没用，因此玛蒲那头也不能放松！吩咐卡索继续注意玛蒲的动向，看看能不能找出一两条当年的漏网之鱼！”
然后就是大约半年前的一天，他对工头皮颂说，自己去矿产资源部找部长去了，其实却偷偷躲在洗矿厂监视霍雨青，然后就看见她捡到了那枚从矿石样本里掉落的红宝石。
“可能是，也可能不是。”听完素万批的报告，他那沉吟片刻说道，“最重要的还是要找到那个银器。宝石什么的只是个工具，有最好，没有的话，暴力打开也不是不行，只要能得到里面的东西。继续监视她，看看有没有什么收获。”他的眼神阴狠又毒辣，看得素万批不禁打了个寒颤，“她还有半年就要回夏阳了，你自己掌握好分寸。实在拿不到宝石，直接下手吧，否则让她把我当年杀害她父母、意图盗取金象牙的事说出去，我们就全完了！”
……
素万批的思绪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打断了。他拿起手机一看，是卡索打来的。
电话那头，卡索的声音既兴奋又紧张：“大哥，我们在峦卡发现他们的行踪了！四个人，两男两女，其中就有那个丫头和巴拿蓬上尉！另外两个不认识，租车的店主说，听他们说话应该是夏阳人，可能是那丫头的同伴！”
“租车？他们要去哪里？消息准确吗？”素万批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拿着照片给他们看了，千真万确。进了喀翠山，第二天就让司机回去了，说是要自己露营，还带了帐篷、电脑之类的。”卡索急道，“大哥，要不要跟着？”
够可以的啊，这边还作伪证告诉他人在夏阳，那边就到了玛蒲！
“他们可能就是去找金象牙了。那女孩应该是解出线索了，不然进山干什么，还是这么敏感的地带！”忍耐着听完素万批的报告，他那面上平板无波，内心却是震怒不已。
他的好儿子，居然为了一个外国女人，想要他亲爹的命！
他那握着杯子的手无意识的收紧，力道之大，以至于被子被捏碎他都毫无察觉。玻璃碎片瞬时向四面八方迸射，他满手是血，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
相比较而言，他的心更痛，痛的锥心蚀骨，无以复加！原来世界上最大的痛，就是被至亲背叛的痛！
他那冷哼一声，唇角勾起一丝狞笑。既然你不顾念父子之情，那也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素万批，马上派人跟上他们！”无视素万批的惊呼，他那咬牙发狠道，“这样更好，省的我们东奔西走的找这找那，等他们找到金象牙，直接摘果子！事成之后，除了通查，其他人一个都不要留！尤其是那个霍雨青，叫卡索直接除掉，不必知会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