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开学了，很上火
九月开学季是学校最忙的时候。9月1日开学第一天，学校的各种工作有条不紊的展开了。
林依云在教室收拾讲桌上的书刊。学校的广播系统传来了响亮的指令：“大家听好了，大家听好了，现在原三年级的同学开始换教室了，班主任老师一定带队引导好学生，带到楼上相应的教室。”广播那头的严主任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他的喊声响亮而动听，好像生怕大家听不到一样。原本安静的教室一下子炸开了锅。“我们升年级了。”“快收拾，排队去。”“噢耶！我上四年级了。”……孩子们叽叽喳喳吵成一片。有的孩子把大书包甩向后背，大书包碰在后排的桌子上发出了“丁丁咣咣”的响声；“你小心点儿，碰我桌子了。”；“咣当--哗啦--”有的孩子的文具盒掉落，笔撒了一地；“嘿！小心点，别碰坏我的文具。”叮当咣啷、叽哩哇啦的混响声瞬时淹没了严主任的联播。林依云摇摇头叹了口气。她一个十几年的小学班主任，早已习惯了开学时“大搬家”的“混乱”。还好，在广播没有开始前她已经安排好了一切。
“小董，你负责搬咱们的图书角。”
“好的，老师。”
“燕子，你负责撕下墙上的课程表、值日表，记得一定要小心撕，保证它们完好无损哦！”
“一定做好，老师。”
“小虎子、凯丽，你们负责把卫生工具收拾好搬到新教室。”
“嗯！嗯！”虎头虎脑的李小虎使劲儿点着头。
“朱星星，你可要把门锁交接好了，行吗？”
“放心吧，老师。”
……
林依云带着五十人的队伍上了三楼的新教室，同学们依次就座。小董、小燕子、小虎子等比别的孩子多奔波了几趟也陆续完成老师交代的任务，回到了各自的座位。刚刚混乱的局面终归平静了。林依云突然感觉到头晕乎乎的，她拉出凳子轻轻坐下，稍息片刻，又开始布置值日生打扫卫生，学习委员收查暑假作业。孩子们打扫的空隙，林依云回到办公室收拾自己的桌子。办公室的几位同事正各自忙着，为新工作做准备。
鲍亚莉是四（6）班的班主任，他四十七八岁，一头波浪卷发让她显得比实际年龄年轻多了。看见林依云进来，她冲出来:“小林，你看看咱们这个办公室，饮水机也是坏的，大家水也喝不上，你赶紧上报学校哦！纸笔都还没发下来，也要尽快上报嘛！”鲍老师一边说一边拨翻着手机屏幕，把手机款款举到依云脸前：“你看，工作群里通知各年级组组长去教导处领教案本和听课手册呢，快去吧！我们还等着用呢！”
林依云边整理桌上的各种物品边淡淡的应和着鲍亚莉提出的一条条。眼睛扫视屋里的每一个桌子，大家都已收拾完毕，鲍亚莉也甩着波浪卷回到了自己的桌前。林依云走出办公室关上门时仍能听到鲍老师埋怨着：“这电脑今天怎么了？怎么连不上网呢？小林，小林，……”依云知道她又要叫自己报上去。依云装作没有听到的样子，兴步推开了教导处的门。
教导处的人员都在各自忙着。严主任接着电话：“我知道，我知道，今天开学第一天嘛！对插班生的安排工作过两天才开始，你别急……先别急嘛……等学校通知好吗？”一旁的王老师正在挂着课程总表的墙前踱着步、眯着眼，左手托着眼镜框，右手提着笔对着墙上指指点点，嘴里自言自语：“六3班的体育课安排在第一节上太浪费黄金时间了，不行，不行……有了！这样子调换一下就好了嘛！”依云知道他们为了安排好开学工作，已经提前在学校忙了好几天了。她环视了一圈，发现各年级组的教案、听课手册早已一摞摞整齐的排放在东墙边的一张大桌子上。每摞都贴上了小纸条。他抱起那摞贴了“四年级组”的小纸条的教案本，没有打扰任何人悄悄关上门离开了。她把本子抱进了对门的自己办公室，然后把这些本子分发到每个人的桌子上。这个时候，耳边又传来了鲍老师的声音：“小林，我的电脑上不了网没法工作，你去汇报一下。”依云冷笑了一下，没有人发觉。她笑，一步之遥的教导处，为什么大家非要等她去领教案本？难道就因为自己是这个办公室的年级组长吗？她笑，自己料定鲍亚莉还会说她的电脑。比起亲自去找电脑维护员，鲍亚莉宁愿转告所谓的年级组长。“年级组长”不过是单位领导方便上传下达设置的一个接线员而已。没有津贴补助，更算不上是职位，反倒比别人更多了几分辛苦。林依云在这个所谓的“”职位“”上干了好多年，可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心里冰凉凉的。
这个时候依云想返回教室看一下孩子们打扫卫生的情况。可当她刚迈出腿就感觉头晕目眩，脚也有些发软，她用力托住门框一动不动。同事肖萍拍着她的肩膀问：“依云，你怎么了？”
“可能这几天没有休息好吧，头晕，应该没事儿。”
“别硬撑，晕得厉害可要看医生呀。”
“好的，谢谢！”
依云来到教室里，教室已焕然一新。四年级的小学生们干得还很不错嘛！依云心里评价着。突然，教室后墙那面黑得发亮的光秃秃的黑板让依云愣住了。怎么回事？刚搬进来时，后墙的黑板上，标头大字方正有力，板书字迹美观大方，图画色彩艳丽而精美。依云一下子就被这副板报吸引住了。心里无比佩服刚搬走的五（5）班班主任何飞雪老师。何老师是单位出了名的才女，是省级名师、全国优秀教师。果然名不虚传，连她班的黑板报也如此出类拔萃。光五（5）班学生的粉笔字就足以成为“典范”让四（5）班的孩子们膜拜一番了。依云本想留下这个“典范”的，可……可……眼前这面被擦得乌光发亮的黑板……
“老师，你看我把黑板擦得干净吧！”满头大汗的乔小莫挽着袖管，肥嘟嘟的胳膊流着污水道道，提着抹布跑到依云面前邀功请赏来了。他说话时薄薄的嘴唇里眦着一排歪三倒四的牙齿。那个掉了牙的小黑洞洞就尽情展现的依云眼前。依云心急得咬牙切齿，真想用手指使劲捅那个小黑洞洞来惩罚乔小莫。熊孩子，怎么可以擦掉那么好的板报呢？可她忍住了，都怪自己布置打扫时少了一句话，没有告诉孩子们要保护后墙的黑板报。孩子们打扫卫生当然要一干二净，何况“新学期新气象”后墙的板报凭什么不擦干净？哎！怪自己呀！她内心那股欲骂不能、欲哭还止的冲动直窜到嘴里：“你……你……你干得？……很好……乖乖回你的座位去。”乔小莫摸着光脑袋一脸诧异地回去了。
此时的林依云感觉安静的教室开始旋转，耳朵阵阵轰鸣。她双手托住身旁的桌子心里想：不就是一件小事吗？自己干嘛这样上火？难道真的是该去看医生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