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初来乍到
林依云就是那些普普通通的人民教师中再普通不过的一个。她大学毕业就来到秀安小学了。十几年的时间，她在这里勤勤恳恳躬耕着自己的事业，送走了一批又一批的孩子。如今，人到中年的她在工作中积淀了丰厚的经验和技巧，虽不是专家名师，但在圈子里口碑一直很好。
依云接上了新的班级——一年级（5）班。她留心观察着班级里每一个孩子。一年级的小朋友在课堂上闹哄哄的，他们一点自控的能力也没有。依云拍着节奏，和着儿歌：“一、二、三，请安静。小手放好，脚放正。挺胸抬头看老师……”孩子们就像施了魔法一样，整整齐齐、安安稳稳地坐好了。
“孩子们，我们来到一（5）班有一段时间了，你们交到新的朋友了吗？”
“老师，我的朋友是王凯丽。”小虎子第一个回答。
“老师，我的新朋友是赵蔓蔓。”谢诗雨高兴地说。
“那些算什么，董会会、王燕子、常安心、路小可都是我的朋友。”乔小莫着急地站了起来，一口气说了一大串。说完还不住地喘着气，生怕自己不够拉风。
“老师，***是我的朋友”东边冒了一声，“老师，我的朋友是***”西边抢着说……教室里没安静几分钟，孩子们就像争抢食物的娇嫩小雏鸟，朝着依云抛出的“话题食物”叽叽喳喳吵叫了起来。依云响亮地拍拍手，用右手食指顶住左手手掌心，高高放在脸前表示“stop”。她心里清楚抛问题前少了一句话，那就是“一个一个举手回答。”这样才不会如此混乱。但她早已习以为常，因为一年级的孩子就是这个样子。一个小小的行为习惯，需要老师反复几十遍甚至上百遍的强调，直到习惯成型为止。
孩子们经过近两个月时间的学习，看到“stop”的手势立马心领神会，教室又一次安静了下来。这时，朱星星带头又一次读起了儿歌：“一、二、三，请安静。小手放好，脚放正……”小闹腾鬼们立马展示出了乖宝宝的姿态，安静的端坐好了。依云说：“这样多好呀，安安静静的。别忘了回答老师的问题前要举手。一个人一个人回答，否则大家抢着说，教室太吵……”“是，教室太吵，老师就听不到我们的话了。”乔小莫没等依云说完就吧哒吧哒插嘴表达自己的想法。当然他说的也正是老师将要说的。周围几个小女生把食指竖在小嘴上，朝乔小莫做出“嘘”的手势。依云瞪着严肃的眼，目光停在乔小莫身上。乔小莫一下子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脸涨红了。依云边继续讲完自己的话，边暗自为孩子们的天真而好笑。
她不得不回归正题了：“今天我们班又来了一位新同学，他叫连成玉。”她边说边拉开了教室的门：“大家欢迎他成为我们的新朋友。”连成玉在热烈的掌声中怯怯地走了进来。同学们把所有的目光都聚在了连成玉身上，让他浑身不自在地捏着衣角。依云蹲下身子拉住连成玉的手，告诉他：“别怕，大家都在欢迎你，勇敢点。”连成玉被带到了路小可的旁边坐了下来。路小可是一位文静漂亮的小女孩，他从来不生气，也不和别的同学打闹，总是笑眯眯的。依云想：有这样一位小姑娘做同桌，新转学来的连成玉会很快适应新环境的。
下课后，几个小机灵鬼迫不及待地围在了连成玉的桌子周围。“我们都开学两个月了，你怎么才来呀？”乔小莫问着。“是呀，你原来的学校在哪儿呢？”董会会也跟着问……依云耳边飘着孩子们的好奇，笑着步出教室。
教学楼道内连耀祖和王宝莲强笑着，迎向陌生的老师。
“老师，你姓什么？”
“哦，我姓林，是一（5）班的班主任，教语文。你们是连城玉的家长吗？”
“是，是。”
“开学有段时间了，这段时间孩子上学了吗？”
“上了，上了，在我们村小学。”
“孩子身体怎样？学习怎样？你们简单说一说吧。”
“孩子身体好着呢，就是学习成绩不好，希望老师多多操心了。”
“哦，我们班汉语拼音都学完了，孩子应该也学完了吧？”
“啊？啊！……哦……这个我不清楚。”连耀祖一脸懵，推了王宝莲一把。
王宝莲吭吭巴巴地说：“我儿子是学过了，但一个也不会认呀，这不就是想返回来重学一遍嘛，想让老师重教一遍，怎么就又误了？”她眨巴着眼问向林依云。
林依云也懵了。“返回来重学一遍？什么意思？”她深吸了口气，解释道：“家长，是这样的。我们所有学校的开学时间是统一的，教学进度也差不多。因为你转学迟了近两个月，所以我们已经授完汉语拼音这块儿知识了。所以你今天来了也不可能再重学一遍的。明白吗？”
“哦，老师，是这样的。咱是农村人，咱也不拐弯了，咱就实话和你说吧……”连耀祖把连成玉转学、留级、复读的经过一五一十的讲了一遍。王宝莲还时不时打断丈夫的话：“村子里的老师不好，我孩子跟着她什么也没学会。”……“本想着来城里从头开始，好好学习汉语拼音……可又误了……这可怎么办呢？”王宝莲急得唾沫星子乱飞了。“这……这……怎不早点给孩子办转学呢？”她埋怨着。连耀祖瞪着三角眼不住地向她使眼色，让她住嘴。
林依云打量着眼前这两个农村人，粗鄙而真实。为了孩子，他们拼得毫不遮掩，即使出洋相也很无畏。“可怜天下父母心”于是依云安慰夫妻俩说：“别急，这样吧。我们加上微信，每天晚上我把拼音认读、写法、记法都发给你。你们下点功夫回家自己教吧。毕竟他已学过一遍的，只要教的对，孩子愿意学，很快就会学会的。”
“哎哟，太感谢你了老师！我就说城里老师比乡下老师有素质，你看这真正的是呀！”王宝莲激动地想握住林依云的手，而林依云听着她不着边际的感谢话却刻意的把手移开了。
从那以后，林依云白天教学，晚上便把拼音的教学内容发给王宝莲。每天虽只发一节课的内容，但又是语音朗读，又是视频讲解，内容也足够连成玉小朋友学习了。这样子天天坚持发，王宝莲也天天照着教。连家两口子边听着微信里老师的讲解，边夸赞林老师有方法。他们更加感觉到让孩子来城里读书是多么明智而正确的选择。
几个星期过后，连成玉小朋友的汉语拼音学得如何呢？检验的时刻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