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行且思
不同寻常的“考试”
经过第一轮初选，我有幸进入南通市第一梯队名师培养对象预备人员第二轮教育教学能力考核和答辩阶段。2009年5月11日下午，我准时赶到南通中学南校区崇诚楼会议室。会议结束，5点左右抽签上课顺序、下发上课材料。初中语文只有我一人，安排在12日的第一节课，7:40，南通市实验中学初二（7）班。教学材料是台湾女作家聂华苓的短篇小说《人，又少了一个》；论文答辩于13日上午在南通市教学研究中心进行。
封闭考核、答辩，不允许使用任何参考资料，不允许使用电脑，不允许相互交流。能否顺利进入下一轮，今天想来已经无关紧要了，毕竟我已经经过了这样的一次历练。我把自己的备课与上课过程整理出来，与大家分享。
人，又少了一个
聂华苓
3年前，也是冬天。一个骨瘦如柴的女人来到我家门前。她头发蓬乱，脸色苍黄，穿着一件空荡荡的破旧花棉袄，和一条褪色的灰布裤子，手中提着一个白布口袋。她轻轻推开我家虚掩的大门，缩缩瑟瑟地探进头来。我正站在窗口。
“太太，我不是叫花子，我只是要点米，我的孩子饿得直哭！”她没等我回答，就自我介绍下去，“我也是大学毕业的。哪，你看。”她抖着手由内衣口袋中掏出身份证来，“这上面都写着的，这是我以前的照片！”由于好奇，我接过她的身份证。那是一个富态的中年女子的照片：光亮细碎的发鬈，整整齐齐地贴在头上，淡淡的双眉，弯在那一双满足的眼睛之上，衣襟上还盘着一个蝴蝶花扣。
我端详着那照片的时候，她就一个人絮絮叨叨地讲了下去：“我先生坐了牢，我就一个人带着4个孩子，饱一天，饿一天。我替人洗衣服，付了房钱，喝稀饭都不够！孩子们饿得抱着我哭，我只有厚着脸皮出来讨点米。我只要米，不要钱，我不是叫花子，我是凭一双手吃饭的人！太太！唉！我真不好意思，我开不了口，我走了好几家，都说不出口，又退出来了！我怎么到了这一天！”她撩起衣角来拭眼泪。
我将她的口袋装满一袋米。她抖动着两片龟裂的嘴唇说道：“这怎么好意思？您给我这么多！这怎么好意思！谢谢，太太，我不晓得怎么说才好，我——我直想哭！”她淌着泪背着一袋米走了。
3年后的今天，我又看见了那个女人。她正站在巷口一家人家门前，我打那儿经过。她皱缩得更干更小了！佝偻着背，靠在门框上，脸上已经没有3年前那种羞怯的神情了，咧着一嘴黄牙，阴森森地笑着，用一种熟练的讨乞声调高声叫道：“太太，做做好事，赏一点吧！太太，做做好事，赏一点吧！”只听得门内当啷一响，是金属落地的声音，接着是一声吆喝：“一角钱拿去！走，走，谁叫你进来的？你这个女人，原来还自己洗洗衣服赚钱，现在连衣服也不洗了，还是讨来的方便！”
那女人笑嘻嘻的：“再赏一点吧，太太，一角钱买个烧饼都不够！”“咦，哪有讨饭的还讨价还价的？走，走，在这里哼哼唧唧的，成什么样子？”那女人的嘴笑得更开了：“再给我一点就走，免得我把您地方站脏了，再多给一点！”
“砰”的一声，大门被踢上了。那女人回过头来，冷笑了一声，然后漠然望了我一眼。她已经不认得我了！
拿到材料，我嘀咕，不长，几乎有些短。聂华苓比较陌生，依稀记得在人教版上读过她的《亲爱的爸爸妈妈》。其他几乎是一片空白了。到了宾馆，也只能反复阅读材料，首先借助带来的《现代汉语词典》解决一些字词，我把意思比较模糊、读音拿不准的一一查明，记在旁边，结合阅读课文默记，必须在课堂上随时说出它们的意思。
故事情节并不复杂，3年前与3年后所见到的同一个人的不同境况、不同的嘴脸、不同的感受，一个女大学生从以乞讨救急到以乞讨为生的蜕变过程，是一个人人格尊严丧失的过程。人格尊严被不劳而获完全淹没了，变得一无所有了。文章对人物做了极具细腻的外部描写，动作、肖像、语言、神态，对比鲜明，人物跃然纸上。细腻的外部描写为的是展示人物的心理世界，展示人物灵魂蜕变的轨迹。“我”的情感变化比较含蓄，作者在冷静的描述中融入自己的感受，内心那种无法言说的感叹只是在文章最后一句得以宣泄，也仅是这一句，故事就戛然而止。
文章的标题也是意蕴丰厚的，似乎与故事并不搭界，但却耐人回味。为什么说人“少”了？少了什么呢？为什么不说“又少了一个人”呢？为什么还要加上一个“又”呢？原来是字字珠玑啊！主题暗含其中，作者的情感凝聚其中。
简短的故事内容，两个场景的相互映衬，对比式的故事结构，回味无穷的结尾，这些都值得去细细品味。
晚饭结束回到宾馆已是差不多8点了。我很快地套用我关于《台阶》一课的设计，都是短篇小说，只是一长一短。我想这样的课必须是素课，纯语文的展示，必须层次清晰，脉络分明，有语文味有文学味。初步的板块就这样定下来：一、读课文，说故事；二、读课文，评人物；三、读课文，赏美点。
框架定下来，剩下的还是读文本。重庆电视台在滚动播放着一个刘翔做的关于汶川地震纪念活动的公益广告。他的话很能打动和感染人，我把它记在本子上：灾难让我们成长；大爱与大灾同在。第二天就是5月12日，是个有着特殊意义的日子。
还是读文本，把读到一点点的收获都随手记在本子上。时间划过了9点、9点半，本子上的内容越来越多。关于人格尊严的名言，能写下的都写下了，不知道是谁说的，都是哲人吧；洪战辉那段关于苦难经历的名言，写不全，能写出大概；教学中需要提醒注意的细节……需要不断挖掘，需要不断整合到3个板块中。过了10点，还不想把教学设计成文，必须先睡觉……辗转反侧，迷迷糊糊……上公开课其实已经不是什么大事，但这样的上课还是很磨人。
早晨5点，准时做好了洗漱工作，提醒自己必须将教学设计成文了。
课前活动：同学们，今天，5·12，是个特殊的日子，去年的今天让我们每一个中国人记忆犹新。下面和老师一起大声说出我们对灾区同学灾区人民的祝福：灾难让我们成长！大爱与大灾同在！祝福汶川！祝福中国！
导语：下面我们一起学习台湾女作家聂华苓的短篇小说《人，又少了一个》（板书）。读书可以让我们认识很多人，老师对台湾的这位女作家知之不多，我也是在读了她的《亲爱的爸爸妈妈》对她有些印象，这篇文章收入了人教版的初二教材。
大家快速地阅读课文，把你读不准、不理解的字词圈画出来。学会使用工具书解决；请同学写到黑板上共同解决。
（没有一个孩子有工具书。我补充说，学会向工具书学习，可以为我们的学习打开一扇门。）
第一板块：读课文，说故事。
学生活动：1．再读课文，把你读到的故事说给同桌听；2．指明一同学复述，同学评价；3．用一句话概括故事内容。
教师活动：相机点拨、补充。
（这一板块很顺利，学生把握文本能力很到位，比预想时好得多，增加了对一句话概括的生生评说活动。我感觉我的概括都没有那位小女生精致。）
第二板块：读课文，评人物。
过渡：小说以塑造人物形象为反映社会生活的重要手段。这篇小说中出现了3个人物，“我”、女大学生、一个未露面的人。
铺垫活动：“我”的作用；第一人称叙说故事的好处。
重点活动：紧扣课文内容，评说女大学生。
分析人物中初步把握文章的主题：人格尊严已经被不劳而获淹没得一无所有。（追问：人格尊严在你饥饿时不能填饱肚皮，在你寒冷的时候不能给你温暖，对于一个人来说真的那么重要吗？）
适时说出名人名言：尊严虽然不是美德，但却是许多美德之母。人的尊严比金钱、地位、权势，甚至比生命都更有价值。
（这个环节没有拘泥我的预设，站起来回答问题的女生分析太在行了，观点加文本例证，娓娓道来，还有两位同学相机补充。可以想象这个班学生的阅读功底。）
第三板块：读课文，赏美点。
过渡：这篇小说篇幅短小，却撼人心魄，有很多美点值得细细玩味。让我们去读课文，用一双慧眼去发现。
这个灵魂蜕变的女大学生之所以如此真实，与作者调用了多种人物描写方法是分不开的。从全文的角度看，作者写了3年前的她和3年后今天的她，很显然本文的最大特点，也是第一个美点是：别具匠心的对比。
（提问式由对人物的塑造自然过渡到对比手法的赏析。）
第一组对比：3处肖像；前后的动作、神态、语言。重点把握人物语言，指导学生品读语言，读出人物的内心。
追问：
1. 3年前，这个女大学生絮絮叨叨说得最多的是什么？传达出她怎样的心情？（我不是叫花子；我怎么好意思……）3年后她重复最多的又是什么？是什么让她变得如此直白与赤裸裸？（再多赏点吧……）
2. 3年前“我”从她脸上看到最多的是什么？（羞怯、泪水）3年后“我”看到的又是什么？（笑、漠然）
（这一环节感觉学生的回答有些零散，适时对肖像描写做了点拨细化，语言描写方面，指导学生对比朗读文段体会心情，腾出时间让学生自读体悟。）
第二组对比：“我”情感的变化。（比前一个稍有难度。）
教师铺垫：分别在“她淌着泪背着一袋米走了”和结尾“她已经不认得我了”后面加上一句话，这句话就是《最后一课》中的“可怜的人啊”。让学生体会这个句子在不同情境下的不同语意，从而把握“我”的情感变化。
（小男生比我预想中的要好，他从描写的角度说，“我”的情感变化是对女大学生的一种侧面深化，说明女大学生的灵魂蜕变让人不齿。这样的理解是不错的。那位男生叫葛鑫灿。他对很多问题的思考都一针见血，而且课堂发言踊跃主动。似乎殊途同归，我还是抛出了我的预设，同学们豁然开朗：同情、祝福——唾弃。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第二个美点：意蕴深刻的标题。
1．文中有人少了吗？
2．为什么不说“又少了一个人”, “人”字在最前面的作用是什么？
（暗设追问：人之所以为人，是因为人应该_____ ）
3. “又”字有什么意味？
这个环节深化对文章主题的理解：小说人物之悲哀，其实正是人物生活的社会之悲哀。
（下课的音乐响起。）
第三个美点：回味无穷的结尾。
小说在一句“她已经不认得我了”中戛然而止。这是“我”的一声叹息，真是余味无穷。但老师还是觉得还有话要说，你能把“我”心中的话说完吗？
第四个美点：对比式结尾。
你可否把顺叙改为倒叙呢？需要加上一个怎样的过渡段？
第五个美点：精短的故事内容。
还可以从数字角度去读文章：一条人生蜕变的轨迹；两个撼动人心的场景；3个女人……
重点在一至三，后面机动。
（我还是快速地把这些美点做了提示，让学生们课后再细读。）
结课：同学们，优秀的文学作品不仅增加我们的知识，更能丰富我们的情感，陶冶我们的情操，垫高我们的灵魂。这篇小说告诉我们：人格尊严对于我们人生的重要。小丁老师化用“感动中国人物”洪战辉的一句话和大家共勉：苦难的经历不是博得同情的资本。奋斗让我们活出人格尊严！
思考：是不是学了这篇小说后对路遇的乞丐就可以漠然视之呢？
7点15分来到了南通实验中学，我很惊喜的是遇到了骨干教师高级研修班的同学。她很细心很耐心地把我带到了在四楼的初二（7）班。在走廊里，我看到语文老师在下发上课的材料。同乡刘老师也热情地给我介绍这个班的情况。课如约而至，教室后面除了4位评委，还有热情的实验中学的老师们。他们平添了我一份自信与勇气。来听课的老师中有一位是我曾经教过的学生，她还记得我曾给他们上过一堂课，记忆深刻的细节她还娓娓道来。真是个可爱的孩子。
课上完了，评委们怎么说，就不得而知了。
13日的答辩虽然只有20分钟，但会一直催我奋进，不断学习。
真的，山外有山啊！
克拉玛依纪行
2010年7月11日，对我来说注定是一个特殊的日子。晚上8点30分，经过近5个小时的飞行，我随南通市教育代表团抵达新疆乌鲁木齐市；10点10分再次登上飞机。11点抵达我们这次新疆之行的目的地——克拉玛依市。在灯火阑珊中，我看到了一个美丽如画的沙漠城市。真的，不来新疆真的很难理解祖国幅员辽阔的含义。
我们此行的任务，是为克拉玛依市义务教育阶段完成教师的暑期培训。工作在每天上午10点开始，到1点结束，下午4点开始，7点结束。时差让我们总会想如果在南通，此时此刻在干什么，此时此刻南通该是怎样的天色。
12日9点50分，我和此行我的头儿南通跃龙中学的胡健校长与暑期培训的语文老师们见面了。语文组有近200人。热闹的报告厅，让我感受到一股扑面而来的青春气息，好年轻的群体啊！
第一堂课是克拉玛依市三中的常燕老师执教。这是一位刚工作4年的女孩子。真的很感佩她的勇气，这么年轻就敢于在大市的课堂上展示自己；也感慨她的幸运，这么年轻就有机会登上大市级公开课的讲台。克拉玛依市对师资队伍的重视程度可见一斑，也可见其不远万里邀请南通教师的良苦用心。常老师沉着从容，很是令人佩服。常老师上的是一堂记叙文阅读指导课，她选用了英国作家拉夫特里·芭芭拉的《迷雾灯塔之光》作为阅读材料。她实践着克拉玛依市三中的1∶1教学模式。整堂课由展示目标、自学检测、合作解疑、激励引导、学法反馈5个环节构成。常老师的课很好地回答了考什么——怎么考和答什么——怎么答作为应考指导课的主要问题。我用“点击中考，目标集中；聚焦考点，层次明晰；关注主体，活动充分；优化主导，指导有法”4句话来点评常老师的课。胡健校长的评课别具一格，他采用猜想克市三中1∶1教学模式要点的方式来进行，他诙谐幽默的语言赢得了阵阵掌声。我知道，此行我不再寂寞。我们的评课结束，克市三中的老师介绍了该校1∶1教学模式的主要理念和主要操作环节。可以看出，这一模式，有效地促进了该校青年教师的成长。更令人感动的是，同来的年龄稍长的茅老师把年轻教师推向了前台，她说应该让年轻教师有说话的机会和舞台，这样他们会成长得更快！这就是一位中年女教师的胸怀！
下午仍然由克市三中的教师上课。这次是文言文复习序列，选用的文本是《送东阳马生序》，同样采用“五环节”组合课堂。这位芳名李小霖的女孩子，也刚刚参加工作6年。但她却有一个不小的名头：克拉玛依市三中学术委员会主任。难怪啊！我用“大气”和“小巧”两个词评价她的课。“大气”，不仅仅是她上课时的气度，还有课堂上流淌的快乐！“小巧”，更是她智慧的体现，那些小游戏、小纸条可见其用心。我强调文言文教学必须注意文与言的关系，处理好文言文本与现实生活的关系。胡健校长主评这堂课，很精要的两句话：平中见实；平中见奇。胡校长旁征博引，娓娓道来。
一天两节课，两个女孩子的课，让我们知道，她们尽管年轻，但是视野开阔，理念新颖；更重要的是，她们有一颗对语文教育的热忱与热爱之心。
13日到15日，主要的工作由胡校长和我两个人来进行，安排是13日上午胡校长上课、说课，然后是评课、互动；下午是我的报告；14日上午我上课、说课，然后是评课、互动；下午是胡校长报告；15日上午胡校长的课和报告；下午我的课和报告。
13日上午，胡校长执教莫怀戚的散文《散步》。早听说过胡校长这堂课堪称经典，不仅仅因为这堂课曾经获得了江苏省优课一等奖。这里展示一个细节，你就可以领略到这堂课的成功，不仅学生是含着泪离开课堂的，而且大多听课教师是含着泪听完这堂课的。高潮在分享亲情故事和分享感动瞬间这两个环节，胡校长用诗一样的语言激情过渡，在孩子们的动情讲述中，在胡校长精心选用的图片流动中，感动了所有的人！
我说：教师是学生学习语文的范本；文本的情感基调决定课堂氛围；教师要善于以文本情感营造课堂的情感场；教学拓展的根在文本之魂，文本不是一个框。语文课堂并不拒绝煽情，关键教师你如何去把握。
下午3个小时，考虑到时间，我完成了《新课改下阅读教学的实践与思考》和《初中作文教学的实践和思考》两个内容的报告。我从语文课标的修订解读开始谈到我对新课改下阅读教学的探索，从中考作文的弊病谈到我的作文教学实践。立足教学实际，课例结合理论，半天的报告让我欣喜和感动的是整个会场的秩序，真的是鸦雀无声，教师们凝神静听，边听边记笔记。克拉玛依市语文教师的素养真的就是不一样啊！
前面有了3节课的展示，这个夜晚，我丝毫不敢懈怠，明天上午就是我的课堂教学展示了。
14日上午10点15分，在与学生热身之后，我的课开始了。我执教的是聂华苓的小说《人，又少了一个》。这堂课比我预想的效果要好。尽管有近乎一半的孩子课前才拿到文本。这堂课是我入选南通市名师第一梯队预备队的考试课。我只是对几个细节做了调整和修正，保持原有的框架，即“读课文，说故事；读课文，评人物；读课文，赏美点”3个活动环节。
孩子们进入文本是艰难的，课前我发现孩子们读书没有圈画的习惯，尽管一天前布置了预习，但因为暑假，除了几个女生使用了工具书，做了旁批以外，大多数拿到材料的孩子没有动。我知道，这堂课必须在读上下功夫，不是仅仅作为过渡的凭借了。我把“不动笔墨不读书”板书在黑板上，意在强调每一遍读书必须有效。
课上完了，评课让我收获了很多：
在读中体会、品味、升华
从文字中读出人物（一读再读，揣摩人物）
穿插用心精巧（看似随意，却是有心插柳——关于“可怜的人啊”）
文本内容的挖掘透彻，层层递进
极强的亲和力、强烈的感染力
纯绿色、原生态（无课件，连电都不需要用，呵呵）
这堂课的遗憾，我反思：
1．读了，还是不够充分。
2．课堂的生成，处理上还不够从容。
3．主题的开掘，还可以更冷静，表述还可以更清晰。42
4．语言的玩味，引导还有待进一步细化。
5．课堂节奏，在关注学生主体的同时，教者自身的主导作用也应表现得更机智。
这堂课我最得意的是：
在引导学生去揣摩“我”前后情感变化时，“可怜的人啊”的穿插。孩子回答说，前面可怜她的生活遭遇，后面可怜她的心。真的很棒！
一位男生在朗读倒数第二节时，同学们不自觉地发出了笑声，孩子羞愧难当。我建议同学们不要笑，让这位男生再读一遍。孩子第二遍明显比第一次好多了，听课教师、同学们报以热烈的掌声。第三遍，去掉旁白部分，直接读人物的语言；第四遍，我和这个孩子合作分角色朗读。这个细节，也许花费了一些时间，我相信这位男生不会再害怕朗读，或者会更重视朗读。我也相信，在这样的朗读指导中，其他学生也会走进人物的心里去。
其实，我带来的是一堂家常课，带来的是一个话题，促发大家更多的思考。很高兴——
下课了，一位孩子找我说：小丁老师，这个女人是被文中的“我”害了，无形中是我的第一次施舍，让那女人觉得来得太容易了，改变了她的生活轨迹。我曾经读过另一篇关于乞丐的故事……这是我没有想到的，我让孩子写成短文发到我的邮箱里。
评课活动结束，大家逐渐散去，一位女教师找到我，同样是一位年轻的教师啊！她在听课中把那些值得进一步玩味的词语一一圈画出，是商榷，是建议，是提醒。课堂是需要取舍的，其实这位教师做了一次很有意义的尝试，教师的科研就是从解读文本开始的。
真的很感谢这位学生，真的很感谢这位年轻的同行！
有自己的思想，会思考的人，收获注定要比别人多，眼前注定会有别一样的精彩。
胡校长在简短的评课后，对评课教师的评课角度做了归纳，很受启发。他说评课可以从教学过程、教材把握、教者风格、获得的启示等角度，还可以创新评课方式。
真的，我从这些年轻教师的身上看到我当年的影子，值得庆幸的是，他们的基础远远地超过了我。祝福他们，也深深地期待他们未来的精彩！
7月15日是我们此次克拉玛依之行的最后一天。活动按原计划安排得很满。我是下午的一节课和一个讲座。为了节省时间，尽量让远路的老师能早点回家，我和主持的陈宣老师商量，下午的报告就省略掉，上完课，简短的说课
和评课后举行一个简短结束仪式。旁听的老师还是坚持让我把报告做完，他们始终抱着一种期待，希望听到这个报告，用老师的话说是对他们有用。
上午胡健校长的课，真是把4天的培训活动推向了高潮。他的这堂获得全国一等奖的《蔚蓝的王国》如一首散文诗般让孩子焕发出生命的活力，呈现出诗意的美感。如果说《散步》是让学生含着感恩的泪水离开的，那么这堂《蔚蓝的王国》是让学生饱尝艺术欣赏的快感离开的。难怪孩子们在课堂上吟诵出“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动情之语。随后的评课充分显示出克拉玛依老师的语文教学素养。
下午是我执教通讯《三个太阳》。原计划的30位学生来了16位。下午4点，我的课准时开始。尽管人数少，但孩子们响亮的朗读、人人参与活动的热情，着实让我感动。课还是比较圆满地完成了。留下的遗憾有很多，主要表现为：一是学生的朗读还没有充分，指导蜻蜓点水；二是在由缩写到记者问答再到精段诵读的层递性没有很好展现。长文短教，在规定时间内完成了教学预设，学生是否有实实在在的收获，短教是一种形式还是取得教学有效或者高效的一种阶梯，都值得我们思考。
最后的一堂报告《创造教师不一样的幸福人生》。我讲得很快，都是我个人的成长体验。结束后胡校长对我说，这个报告对年轻教师真的很有用。
随后的结束仪式，很简单，就是我和胡校长发表各自的感言。我首先朗诵了即兴创作的小诗《我和你》，接着是胡校长的诗歌朗诵《我亲爱的克拉玛依》。真的，相聚的时间很短暂，留下的让人终身难忘。胡校长的诗把4天我们6堂课的题目串在一起，把克拉玛依的地名连缀在一起，那种诗情那种智慧在他的激情朗诵中感动了每一个人。我的诗很粗糙，但愿也能感动你和我。
我和你
本来，我和你在大中国的两个点上
我在南方你在我梦中的地方
本来，我和你在不可相望的坐标上
我在长江的尽头你离天山不远
因为语文
在这个夏天，我和你同在了一个点上
在这个沙漠的绿洲上
在克拉玛依的热土上
因为语文
在这个夏天
我和你相望在同一个空间
在我们可能一辈子共同相守的课堂上
大中国啊
还是那样小，我看到你欣喜的目光
大语文啊
依旧那样美，我读到你执着的足迹
这个夏天，克拉玛依下起了雨
那温润如我的南方
这个夏天，克拉玛依真的不一样
尽管我的梦中重复过千百遍
是因为我吗
不是，一定是你心中梦的涟漪
是因为有如南方的雨吗
不是，一定是你心中无数次的追寻
也许今后，我们还在大中国的两个点上
也许今后，我们还在不可相望的坐标上
我相信，今后，我们不再遥远
我相信，今后，我们还有梦的守望
因为我把这首诗藏在皮箱里，在欢送晚宴中，克市教师继续教育中心的宋主任送给我一个雅号“皮箱诗人”。这是我的第二个雅号了。因为评课的黄飞老师一连用了5个“犀利”来褒奖我，胡校长送我的第一雅号是“犀利哥”。
花垣两天
应湖南湘西土家族苗族自治州花垣县教师进修学校之邀，2010年10月45 26—27日，我给花垣的初中语文教师做了为期两天的有效课堂教学培训。这对我来说，是一种挑战。花垣，一个很陌生的地方。因为一个人要完成评两节课、上两节课、作两场报告、互动两次的任务，我丝毫不敢懈怠，尤其是我的课堂展示，我准备了4节，而且我准备了两个以上的方案，目的在于能符合那里的学情。报告，我更多地考虑了课堂的案例，从我的教学体会中梳理，让那里的同行们获得更多的新课改的信息，让我的报告更贴近农村教师的实际需要。
两天的活动证明，我的设想是对的。两天几近12个小时的活动，参训的老师没有一人中途退场，没有出现任何的窃窃私语，有的只是用温暖的眼神注视着你，用颔首的微笑会意着你，用沙沙的笔触声告诉你让我们记下……表现出对我的极大尊重，对参训的极大热情。按照组织方的要求，每位老师都写出了自己心中对于课堂教学的疑惑，文言教学、阅读教学、作文教学，甚或是多媒体的使用、教学语言的锤炼等等。在我第二天进入会场的时候，厚厚的一沓啊，在我看来，那里有着一种深深的期待。
按照组织的要求，我临时改变了教学示范，由两节阅读课，改为一节作文一节阅读。我在互动中，主动插入了两个小讲座——《说课艺术》和《一线教师如何做科研》。我来自农村，给大多来自农村来自山里的老师做培训，没有距离感。我没有霸占活动的话语权，评课环节，让花垣的老师发表自己的看法。6位老师都发表了很好的见解，很有见地。我也从老师写来的提问稿中，读到了一线教师共有的困惑，值得我们反思。新课改以来，理论建设和解决教学实际问题之间是否出现了两张皮？教学需要新理念新思想的支撑，解决课堂低效高耗到底有哪些可操作性的策略？……
两天的时间很短，可是给我的记忆深刻，不仅仅是对自己的一种历练，更多的是一种感怀。我在给朋友的短信中说，山里的老师们是可敬的，是可爱的，是伟大的！在给花垣教师进修学校田校长的短信中，我说，感动于花垣老师的热情和投入，但愿这两天的交流能给花垣的老师打开一扇窗……
花垣两天——累，并快乐着！
语文人生的一个拐点
遵义，革命圣地，红色之都！中国共产党在这里崛起，中国革命在这里转折。3月，我来到了这个叫遵义的城市。对于我的语文人生，在这里，也许也是一个拐点。
由中国写作学会阅读学专业委员会主办的全国中学语文名师教学研讨会于2011年3月18—19日在遵义举行。我应邀和全国著名特级教师黄厚江先生、程红兵先生一起参加活动。前来听课的老师800多人。
第一次在这样的大型活动中执教公开课和做讲座，又同时和两位大师级的前辈一起，我心惴惴。
我执教的是作文指导课《抓住身边的感人瞬间》。这一节课我设计的教学重点难点是：从关注生活走向关注心灵。我们的作文教学，很多的时候，困惑于孩子们无米下锅，常常在强调观察生活上下功夫，外在的眼睛尽管打开了，可是作文还是平平淡淡、千篇一律。我认为，关键在于没有用心，眼中的生活，没有成为心中的生活；外在的眼睛打开了，内在的眼睛还遮蔽着，孩子们对生活缺少了内在的心灵关照。管建刚先生有这样一段话：我对“观察”的一大担忧是，一天到晚强调要学生睁大眼睛、竖起耳朵，观察外部世界，他们很容易被纷繁复杂的世界迷惑并迷惘，渐渐丢失了自我，听不到自己内在的声音的召唤，也看不到内在的自我世界。（非常好，在我写这篇反思的时候，图书管理员给我送来2011年第3期《人民教育》，翻开浏览，读到管建刚先生的《发现重于“观察”》，故引用之。）这一学期，我在阅读和写作中，和孩子们一起读出文中的“我”，一起寻找生活中的“我”。
课的流程并不新颖：1．看图说话——看到了什么，内心有怎样的感受；2．回望生活——说自己的故事，说自己的心灵；3．典型案例剖析，归纳写法；4．下水示例，片段训练，交流习作。
第一个环节就是让孩子说起来，说出图片对心灵的触动。3幅图，第一幅是日本某场地震废墟中的小女孩；第二幅是伊拉克战火硝烟中的孩子；第三幅是烈日下母亲带着俩孩子捐款，小男孩正把纸币投入捐款箱。遵义师院附中初二（2）班的孩子很出色，对画面的把握、对自我的心灵描述很细腻。当我示意一位胖乎乎的小男孩站起来说第三幅图时，意外还是出现了。他很激动，问我，老师，在为谁捐款啊？我说，这三幅图没有联系。他紧接着说，老师，给日本人我们不捐，我们可以给伊拉克人捐。这是我始料不及的，接着问，为什么呢？他慨然陈述鸦片战争以来日本对我中华欺辱、犯下的罪行。孩子们、听课的老师们掌声雷动。我拍拍他的肩头，说：掌声告诉我，大家很钦佩你的民族自尊心，你爱国。你说得很好。但是老师还是要告诉你，我们什么时候都不能忘记民族的屈辱，但是我们民族的伟大还在于我们有包容有宽容之心，我们有大爱。我们不要狭隘的民族主义。（这个时候，我想这已不是单纯的作文课了，也不是和孩子们一起振臂高呼打倒日本帝国主义的时候，还要给孩子更多。这个孩子在下课后，走到我身边，在我耳边说：老师，我们是一个爱憎分明的民族。）第一幅图片是中午休息换上去的，还真没想到孩子们会有这样的反应。
真情陈述环节，我让孩子们静静地走进自己的内心，想一想自己的生活。第一个女孩子，想起了爱她的奶奶从楼上摔下来的场景，泣不成声；第二个孩子，说起冬日里，为她焐手的老师，饱含热泪。我引导说：这两个孩子，从家庭说到学校，从亲情说到师生情。第三个男生说，这个春节很失落，爸爸没有回家过年，对在外打工的辛劳的爸爸很牵挂。有孩子说，这个春节一家人是在医院陪着他的，很特殊，也很幸福。我说：同样是在春节，感动是不一样的。一个女孩子说，看到电视上地震中的日本人，他们打动我的不仅是他们的坚强，还有是他们不打扰别人的品质。我说：你很用心。你还告诉我，我们这个民族的伟大还在于善于学习其他民族的优秀品质。在我请出一个小男孩时，他一脸冷漠似乎不想告诉我，我说你能说说你的故事吗？他摇头，轻轻地说，我不说，说了就复杂了。我判断，他显然有难言之隐。我说，那你不说，在后面你把他写下来吧。他点点头，显然很感激。还有一个女孩子从朱自清的父亲的背影想起了那个卖冰棒的老人的背影。这些孩子都能从平日里看似平常的生活中找到动情点。真好！我对孩子们的表现打高分，我也为自己的淡定的引导满意。
这一堂课，我力求让孩子说充分，让孩子愿意说，会从不同的角度说，力求让孩子知道关注生活重要，关注自己的内心更重要。在最后的交流环节中，我看到了孩子们的初步尝试。我想这也是我教学难点的一个突破。作文能力不是一节课两节课就能提高上去的，有时写作优秀的孩子也不是作文课训练出来的。但是，我们有这个责任，让孩子的写作水平在我们的指导中得以提高。
课的设计形式上是不是可以有更多的创新？作文怎样的训练更有效？等等。这些问题都值得我们思考。
遵义之行，对于我来说，是一种挑战和考验。不仅仅是一堂课，一场报告。和黄厚江老师、程红兵老师一起，我领略到他们为师的一种风范。
学无止境，吾辈当努力为之！
在鸡西在树梁
2010年11月5日7∶01，我顺利抵达鸡西市。此行是应中国教育学会的邀请，给中国教育学会教师发展基地树梁中学教师做语文学科培训。树梁中学是鸡西市最好的初中之一。来接我的是树梁中学的副校长张平先生。典型的东北汉子，豪爽中有一股儒雅之气。这一天，他除了要组织活动，还一直干着司机的活。和他在一起，我内心始终有一种无法言说的温暖和宽慰。仍是他送我回程，不仅送到火车站的候车大厅，还要送我上车；不仅要给我拖行李箱，还要将行李箱一直搬送到车厢里，看我一切安顿下来了，才告别。
活动8点准时开始，树梁中学马晶老师开课。这个年轻的女教师面向全校240名老师和来自周边学校的语文老师从容淡定。她今天教授的是苏轼的《记承天寺夜游》,81字的短文。她选择这一节课，是需要有勇气的。马老师的课，真实，课堂里可以看到她平日里对学生语文习惯与能力的重视，没有丝毫“演”的痕迹。教学语言干净，极富感染力。教学指向明确，所选媒体与教学内容相得益彰，可以想见这位年轻教师扎实的基本功和对专业发展的自觉追求。
鸡西的初中是五四学制。《大道之行也》安排在初四学年。和我合作的却是初一年级的孩子们。孩子们的表现出乎我的意料。尤其敢于发表自己的见解。“幼有所长”中“长”的读音，有孩子对读“zhang”提出质疑，认为可以读“chang”，有孩子从意思上进行反驳，还有孩子认为这个字可以解释为“成长”，更恰当的可以解释为“得到好的发展”。课堂里因为这样的争鸣，呈现出一种别样的生命活力。我反思，在文言词语的积累方面，面对初一的孩子还可以做得更好更立体一些。
我更惊讶和感动于作文指导课上的一位小男孩。他讲述真情故事时的激动和他从心底溢出的泪水。我很懊恼下课后没有留下他，记住他的名字。这个初一的小男孩，深深地教育了我。他口头描述自己在看“天宫一号”发射时的情景。他兴奋地讲述，由于自己的激动而哽咽。当他看到祖国航天事业取得重大突破时，他心底里迸发出的自豪之情，一个多月过去以后，依旧澎湃无比。这个孩子对民族对祖国的深情那样的真实而热烈。他在课堂上如此的激情，让我这个老师感到羞愧。在最后一个环节展示片段写作时，他把这份情融化在了他的文字里，在那时那地的细节里，精当、精致、精彩。掌声，孩子们的，听课老师们的，我发自内心的，一次次地送给这个小个子的小男孩。现在这样的孩子还有几许？我们的教育，该给予孩子什么？
下午4∶30，我结束了三个小时的报告。中途树梁中学的240多位老师没有一人离场，整个会场没有杂音。他们用最真诚的目光送给你，用会意的颔首、微笑与你交流，无论是教语文的，还是教其他学科的老师。三个小时的听，其实比三个小时的讲还要累人的。最后，他们用掌声，用鲜花表达他们对我这个远道而来的同行的感谢。当我走出报告厅，才知道，这个时侯的鸡西已经夜幕降临，华灯绽放了。今天是周末啊，老师们，真的辛苦你们了。
鸡西这个城市，不大，在我看来还真是有它不一样的风情在。来时，在哈尔滨火车站候机厅里，坐在我身边的大哥就是鸡西汉子。他已经离开他工作的煤矿，到长春发展了。他热情洋溢地给我介绍鸡西的历史。让我对眼见的鸡西有了更多的了解。尤其是，我在这里深刻地感受到了东北人的实在，实心，还有那份对情义的看重。
鸡西之行，树梁之行，匆匆之间，给了我很多。谢谢你，鸡西；谢谢你，树梁。
以一个学习者、反思者的姿态前行
——青岛之旅记
在青岛26中的两天，对我来说，是一种挑战，更是一种磨砺。说是挑战，是我单枪匹马，要面对这么多的事情。既要上作文指导课，还要同课异构散文阅读课；既要听课、评课，还要帮助执教老师修改教学方案，再听再评。这是一种非常有意思、非常有意义的教研活动。青岛26中是在山东闻名遐迩的初中，有着一流的师资队伍，语文组组长张慧勇就是代表人物。说是磨砺，这是我抱有的一种心理常态，始终以一个学习者、研究者的姿态，和一线老师对话、交流、碰撞，学人之长，思己之短，在学习中、反思中、研究中提升自己。
从苏州乘坐高铁，抵达青岛，见到26中王校长的时候已经是夜里9点了。顾不上将近9个小时的劳顿，住进宾馆，就开始整理学生预习中提出的问题。把这些问题输入电脑，分类，开始重新建构我的教学预设。
和26中曲春霞老师同课异构的是莫怀戚的散文《散步》。这篇课文，文字清淡，但却意味深厚，有肖复兴追求的“大味必淡”境界。看到过很多的教学设计，也聆听过不少的名师课例。苏教版教材将《散步》作为自读课文放在八年级下册的“人生体验”单元，单元提示中给出的只有短短的一句“《散步》所表达的浓浓亲情……都是对崇高境界的解读”。我还真没有细细去品读玩味，还真没有细细地想过，如果我来上，我该如何来处理。临出发前的几天，我做了这样几件事：一是读文本，将苏教版的教材和人教版的教材，反复比照，细细阅读，圈画批注自己的阅读感受；二是查找关于《散步》的名家解读和对莫怀戚散文评介文章；三是拿出初步的课堂教学流程，与七年级和八年级的孩子一起阅读，看看不同年级的孩子能达到一个怎样的阅读高度。
比照阅读中，我发现，苏教版对原文没有做大的删改，人教版将这篇文章放在七年级上册的第五单元（后来拿到教材看，编者将本单元主题定位为“浓浓的亲情”），删改比较多，主要的是这样的几句话：1．第三小节，“今年的春天来得太迟，太迟了，有一些老人挺不住，在清明将到的时候死去了”中的“在清明将到的时候死去了”删除了；2．第四节，“这个南方初春的田野”感叹号变成了逗号；3．第六节，“一霎时我感到了责任的重大，就像民族领袖在严重关头时那样”变成了“一霎时，我感到了责任的重大”;4．第六节，“我决定委屈儿子，因为我伴同他的时日还长，伴同母亲的时日已短”中的“伴同母亲的时日已短”被删除了。
阅读中，我发现，最为突兀的一句就是第四节最后一句：“这一切都使人想着一样东西——生命。”
这应该是这一篇课文的逻辑起点吧。
删改部分，也是很好的教学资源。例如，“一霎时，我感到责任的重大”，可以先补全，让学生比较品读，想一想，删掉好还是不删除好。例如，问：我决定委屈儿子，因为我陪同他的时日还长。言外之意是什么？能不能根据本文语言句子对称的特点，补写出来。还可以追问，不删好不好。
查阅资料，我要找的东西，大多没有太多价值，倒是意外发现了作者本人谈《散步》的两篇短文，一篇是发表在1996年《语文学习》第3期上的《〈散步〉的写作契机》，一篇是发表在2005年12月《语文学习》上的《二十年后说 〈散步〉》。这两篇文章，作者都表达了他写作的动机，就是为了表达一种生命的感慨，“人类生命的规则”。作者说“那次散步，就是一次陪伴。而与陪伴相伴的，就是对生命这个命题的感受和思考。所以，文章里有这样一句话：“这一切只让我想到一样东西：生命。”作者还非常遗憾地表示，教师们并没有从“人类生命规则”这个角度去理解这篇文章。
和学生的互动中，我发现孩子们一眼能读到的是亲情，是尊老爱幼，是家庭的和睦，是亲人之间的信赖，在朗读的引导下，学生还能领会“责任”之说，对生命，就似乎没有什么感触了。如果不能让学生理解，哪怕是了解“生命”这一作者的写作初衷的话，我想教学是不到位的，因为亲情、尊老爱幼几乎是学生一望而知的，责任在有效的朗读引导下，是可以达到的。理解“人类生命的规则”这一说就显得重要。因为这是大多数学生达不到的。“语文老师一定要讲出学生感觉到又说不出来，或者以为是一望而知，其实是一无所知的东西来。”（孙绍振的话）
对于《散步》这样的文章，如果没有学生对语言的朗读，细品，是不能真正感动的，就是着眼于亲情和责任这两个层面，也应该引导学生读出文字里的味道。我还是把着力点放在引导、指导孩子朗读中感悟语言上。内容梳理出这样的曲线：散步——分歧——背上“整个世界”，突显这篇散文的“情节”美（作者是它的“导演”）；主题上有这样由浅而深的三个层次：亲情（尊老爱幼、信赖、和睦……）——责任感——生命的感慨。语言上，主要抓句子的对称美。
26中孩子们的预习提问，归类，有这些：
关于标题：1．题目《散步》的含义是什么？2．为什么以散步为题？3．以《散步》为题有什么好处？可以换个题目吗？关于开头：1．开头写人有什么作用？（意思大概是说，为什么要把人交代那么细致？）2．文中的第一句话“我，我的母亲，我的妻子和儿子”位置是否可以调换？起什么作用？关于“我”的决定：1．第6段“我决定委屈儿子……我说 ‘走大路’。”突出我什么特点？2．为什么“我”要委屈儿子？3．为什么父亲会选择大路？关于母亲的变化：母亲为何改变主意？关于结尾：第8段：“我和妻子都是慢慢地，稳稳地，走得很仔细，好像我背上的同她背上的加起来，就是整个世界。”这句话的意义是什么？有什么作用？关于春天和生命：1．课文第4段说：“这一切使人想着一样东西——生命。”作者对生命的理解是怎样的？2．为什么用春天写生命？3．为什么第4段要写环境（初春的景色）？
在第二天中午交给我的学生提问中，除了上面的类似问题外，让我诧异的是一位叫冯润琦同学这样问：文章大多数写责任和生命，为什么却以“散步”为题，其含义是什么？
统计了一下，关于春天与生命的提问，有10位同学之多啊，也就是说有五分之一的孩子已经在思考文章的深层意义。初春的景物绝不是可以简单理解为烘托了气氛，渲染了浓浓亲情的。
你还能不惊叹孩子们的智慧吗？
我以孩子的提问为经，以指导朗读为纬，以品读语言为经，以三个层次的主题把握为纬，推进课堂教学进程。
下午第一节课我执教了《散步》，然后听了两位青年教师的初建课。刘老师执教小说《羚羊木雕》。刘老师是一位素养很高的语文老师，课堂教学洒脱，大气。给他的建议是：1．人物性格要建立在对语言的品味上。分角色朗读很好，但还要让学生静静地品析语言，从语言中获得对人物的理解；2．学生的活动是与文本相关的语文活动，不是语文的活动，看起来很热闹，但就不是语文课。宋老师是一位刚刚走上工作岗位的研究生，上课很有灵气。她执教的是文言文《陈太丘与友人期》。她设计的思路是先解决掉字词句，通译文章后，再分析人物，再讨论故事给人的启发。常态的文言文教学也许就是如此。建议是，怎样整合使文言、文道不分家、不分割。
第四课我剖析了自己课堂的成败得失，结合自己对阅读教学、作文教学的理解，和老师们分享了我对两节课的观感，提出了修改意见。点评、研讨结束时，已经是灯火阑珊了。
一天下来，真的很累，但每一个环节，无论是同课异构，还是课堂初建展示，到最后的研课重建，都得到了26中语文组老师的积极主动的回应。我不是一个孤独的演说者。
退休返聘的马老师，虽然年事已高，但精神矍铄，神采奕奕，从上午的第一节课开始，一直到结束，始终在课堂，让我非常感动。她的很多教学理念，给我启迪。她强调，语文的工具性和人文性不能是两张皮。语文教学不应回避考试，只为考试的教学，也是考不好的。语文素养就应该是在语言的品读与运用中形成的。没有语言的细细品读，空壳的、标签式的解说，是没有什么大用的。语文老师站着就是语文，也可以说，语文复习课，语文老师站着就是题库。只言片语里，无不透露着这位语文前辈对语文教学的深刻理解。
第二天听重建课展示。刘老师的修改课，对小说教学的文学意味得到了加强，课堂“沉静”了许多，语文活动设计，找到了语文的落点。针对宋老师的课，我在听课中作了这样的重新建构（略作调整）：
《陈太丘与友期》教学设计
教学目标：
1．朗读课文，读出故事味。
2．积累字词，夯实基础。
3．品评人物，领悟主旨。
教学过程
复习文学常识：刘义庆和《世说新语》，导入新课。
一、检测字词，夯实基础。
1．一组称谓
尊君在不 尊君（ ）
君与家君期日中 君（ ）家君（ ）
2．一组实词
陈太丘与友期 期（ ）
过中不至 至（ ）
相委而去 委（ ） 去（ ）
下车引之 引（ ）
入门不顾 顾（ ）
3．一组虚词
去后乃至 乃（ ）
相委而去 而（ ）
则是无信 则（ ）
4．一组难字
尊君在不 不（ ）
相委而去 相（ ）
二、悟读句意，初识人物
1．补全句中省略
过中（ ）不至
（ ）去后（ ）乃至
（ ）门外戏
2．揣摩人物心理，读好三个句子
尊君在不？
非人哉！与人期行，相委而去。
君与家君，期日中。日中不至，则是无信；对子骂父，则是无礼。
3．发挥想象，扩写一个句子
友人惭，下车引之，元方入门不顾。
三、演讲故事，领悟主旨
1．用原文讲故事
2．用译文讲故事
3．添加想象讲故事
教师总结，生背诵课文。
基于宋老师刚刚走上工作岗位，采用这样的方式，也许课堂更容易把握，教学目标更容易落实。事前不知道重建课的内容，第一天也没有时间看文本，只能在重建课展示的过程中，边听边想，说出我建构的想法，只是供大家交流。下午，26中所在区的全体语文教师参加了我的报告会。
这一次的青岛之行与任何一次外出活动不同，不是面对几百人甚至上千人，不只是一种展示，我以为更重要的是，在鲜活的教育现场，在实实在在的课堂中，面对文本，面对学情，引领26中的语文老师一起思考，一起行动，或者能让他们看到我真实的语文教学生活。如何进行作文指导课，如何根据文本、根据学情进行教学设计，如何引导学生去品悟语言，如何教给孩子们阅读的方法，如何去反思课堂。我一直强调，我们不能回避对高分的追求，但我们也不能丢掉我们自己。
青岛之行，26中之行，我领略了一所名校之名，感受到了名校优秀教师团队的风采，获益良多。以一个学习者、反思者、研究者的姿态前行，你的行程一定不会孤独。
我在台湾学教语文
江苏省领军人才特级教师高级研修班于2011年9月17日—22日赴台湾研修。日月潭的山水，阿里山的古木让人流连，台湾师大、天主教辅仁大学交流，科学工业园区实验高级中学、台北市立中山女子高级中学的课堂更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台湾风情文人墨客的记述多矣，我想记录的是在台湾课堂里的观感。
9月20日上午，我们走进了科学工业园区实验高级中学，这座学校始建于1983年8月，建校之目的是为了解决大科学园区事业单位、投资厂商、政府机构、学术研究机构及归国学人子女就学，有幼稚园、国小、初中、高中四个级部加双语部。学校以重视人本精神、实践多元发展、发展学校本位课程、提倡服务学习、培养学生国际观、建立四权共荣、五部共和的优质学校为办学理念，秉持“诚恳、踏实、创新、超越”的校训，塑造“教学多元活泼、校风自由民主”的学校，以培养兼具中西文化特质，前瞻性与国际观之未来世界公民。
在这所学校我们听的是初一（5）班施燕萍老师执教的《夏夜》一课。《夏夜》是“台湾儿童文学先驱”、著名诗人杨唤的儿童诗。施老师很年轻，工作时间也许并不长。我们进入课堂的时候上课铃已经敲响了。教学正在进行，孩子们用掌声，用满脸灿烂的笑容迎接我们。短暂的停顿后，师生快速地进入了他们的角色。课堂有些乱，孩子们或坐，或站，或在黑板前的台阶上，或就地而坐，或在自己的位置上。显然，他们在进行一个彩排。诗中的蝴蝶、蜜蜂之类，甚至于路灯、清风、星星等等都由孩子扮演。负责诵读的同学读诗，表演的同学随着内容嬉笑着，甚至嬉闹着演绎自己的角色，每个孩子都是那样的快活而自信。年轻的施老师一次次指正表演同学的神情、动作，一次次点拨诵读者的语气、语调，没有丝毫的责备之意。施老师和孩子们说，读诗有不同的方式，可以诵、可以唱、可以演，这些都需要了解、体悟作者所要表达的情绪。个别指导，集中解说；分组练，读、演合练。诵得那么专注，唱得那么投入，演得那样到位，独诵，合诵、叠诵那样有致，儿歌演唱的穿插是那样的巧妙。渐渐地，孩子们不再嬉笑，不再嬉闹；渐渐地，孩子们沉入诗里；渐渐地，本来有些杂乱的课堂荡漾起浓浓的诗意。
看两个片段。片段一：
师：作者杨唤这首诗写给谁看的啊？
生：孩子（七嘴八舌）
师：你们怎么看出来的？
生1：有童话的感觉。
生2：比较拟人的感觉。
师：哦，用拟人化的语气和读者交流……写给儿童的诗可以让儿童想象出画面来……
（师请欣泽同学读，师再读，故意显得有些拖沓）
师：欣泽和老师哪一个读得好？
生：当然是欣泽啦（孩子们笑着回答）
师：欣泽同学你真的好棒，大家都表扬你读得好呢。
欣泽：老师是故意的啊！（欣泽同学满脸喜悦的）
师：有时声音的传播像抛物线，要能抛出去；声音要有跳跃感……要把声音丢出去，让对面的同学接住……
片段二：
师：为什么作者让小溪、风儿……这些东西醒着呢？
生1：怕太冷清，太无聊。
生2：有动衬静的感觉。太死寂的话，就太无聊啊！
生3：有生命感，有生生不息的感觉。
师：《枫桥夜泊》中写到“钟声”……记得吗？（学生应和）用声音彰显周周之静，用声音彰显夏夜的宁静。
我对眼前这位年轻教师的课堂处理是从心底里漾起一种敬佩的。我们常常在讲生本意识，学生主体，可是我们的眼中真的有孩子吗？施老师来自心底的亲和与耐心，才会有孩子们那样的自信与快活。这里的师生对话是真实的。孩子的答问也是属于这个年龄的，但又不乏智慧与灵气。教师的设问、点拨基于学生的特质，没有刻意的拔高，用生活的，用已有的阅读经验来提升、来强化孩子的认识，点燃孩子对语文对诗歌学习的兴趣。一位哲人说，走出课堂后，剩下的东西才是教育。我相信，这堂课，留给孩子们的不仅仅是杨唤的这首儿童诗，更重要的是怎样用声音来传递诗的情感作者的情绪，怎样去读诗欣赏诗。关注全体，不放弃任何一个孩子。施老师在课堂上有这样的话，听起来是那样的平常——“后面的孩子，你能听到吗？来往这边坐坐。”“君佑（音）同学，你能理解老师的意思吗？”“还有哪位同学有问题吗？”（这是这个学校课堂中的规定动作）——也许正是这些细节，让教育的光辉，让爱的温暖洒向了每一位同学，让每一位同学都知道在老师的心目中他（她）也是那样的重要。在关注中，孩子会感受到幸福，感受到老师的爱！
9月21日上午，我们参访台北市立中山女子高级中学。走进了张辉诚老师的课堂，高二的课堂。这位老师也显得很年轻，他在修完博士后，又进入奉天书院，师从国学大师爱新觉罗·毓鋆先生，读他在《中山女高学报》上的论文和课前所发的资料可以想见他的国学功底。他这堂课的内容，应该属于他们国文组的选修课程，事实上不在台湾所颁“国文大纲”之列，这批高二的学生已经修完了“孔子”，这一学期修“孟子”，是“孟子”的起始课。张老师从其父和恩师毓鋆先生对他的影响开始了他的教学。张老师讲父亲的故事，放关于毓鋆先生的影片，把孩子们带入到面对国学应有的庄重之氛围。然后张老师就一讲到底了。讲孔子的仁过渡到孟子思想的核心，旁征博引，层层推进，丝丝入扣，圆润融通。这些内容对于高二的孩子来说该是比较难的，也许因为有了孔子的基础，在张老师引导下，或微笑，或颔首，或默叹。
怎一个“讲”字了得？新课改后“讲”是受到严格控制的，甚至是抵制的。有的学校有的领导甚至规定教师只能讲10分钟、5分钟，多了就是废课弱课。讲了，似乎就是倒退，似乎就是不符合新课改精神。这显然是“过”了。为什么不可以讲呢？语文本就是口耳相授的学科。叶圣陶老先生有精辟的论述。但讲什么，怎么讲，讲到什么度，的确是有讲究的。张老师一讲到底，是由他这堂课的内容所决定的。张老师一讲到底，是由这是一堂起始课所决定的。张老师一讲到底，是由张老师的学术专攻决定的。他没有一个提问，他用自问自答方式衔接他的教学内容，推进课堂的深入，也是一种方式。采用让学生来总结一下学孔的收获当然也是可以的，让学生说说对学习孟子有什么期待也是可以的。一讲到底，讲到学生爱听，讲到让学生沉浸到学习的氛围里去了，讲到学生心底里去，讲到繁难的变得简易了，讲到唤起学生的兴趣了，讲到让学生意犹未尽了，讲到学生有一种学习的热望了，还真的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讲，照本宣科不难，那必然会使学生昏昏欲睡，度课如年；讲，讲出“我”来，讲出语文的味道来，需要教师有一定的底气，有一定的勇气，有一定的灵气。这样的课必然是充满着文气和霸气，这样的课必然有一种大气之境界的。这样的“讲”需要教师有一种自我修炼的自觉。
怎么教还是由教什么来决定的。就一堂属于师生生命相融共生的课堂，无论是选修课，还是必修课，自然有多种呈现方式。张老师用“讲”的方式来上，有他的个人特质在，是属于“张辉诚”的。但是我们还可以思考，还可以探索，就这样的内容，就这样的课型，还有哪些呈现的方式。
参观校园，听课看课，其实是一种思想的碰撞，一种自我的反省提升的过程。在这两所学校的交流，我还有一些感受：
强调教师个性，有自己的特色和创意。不要用刻板的方式来教学，重要的是激发学生的心智活动，让学生真正动起来，不仅仅是行动，更重要的是心动。
强调教师对教材的开发、建设。自觉整合教材，因学校因学生的特点，外扩教学内容，自编教材。
强调团队合作与共同进步。在教材的建设上团队合作成为一种自觉，统整资源，分享智慧，个人英雄主义的隐退，团队精神彰显。
强调传统的渲染，文化的涵养。从国文教学大纲文言文的比重中就可窥见一斑。在科技园区实验高中参观孩子们的画室，以及那本一年一度的“实中学生美术作品集”，你不得不叹服老师的创意和智慧，他们并不期许每个孩子都成为画家，但是他们希望孩子们将来能看懂什么是艺术，哪怕比别人在经典画作面前多呆几分钟。
强调全人教育，而且把这一理念实实在在地落实在教师的教育行动中，成为教师的自觉。
教师专业的自我发展自觉追求，也是给我印象深刻所在。与我们交流的为我们上课的固然是优秀的代表，但我还是感受到教师专业发展追求的自觉，除了有自我的专攻外，还有教师之为教师内在修炼。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书中有风景，路上风景无数。再回首台湾之行，留下的不仅仅是记忆。
语文教师“定力”何在
——读《我在台湾学教语文》有感
湖南 吴同和
通州小丁《我在台湾学教语文》是一篇很好的文章。
台湾同仁演示的两节课，予内地语文老师以深沉的思考，让我们够惭愧的：施燕萍老师执教的《夏夜》，课堂活跃、愉快、甚至“有些乱”，但效果多么好！张辉诚老师讲“孟子思想核心”，竟然是“一讲到底了”，效果又是多么好！
我于是痛感我们语文教学的“矫枉过正”和“一风吹”了，怎么理解“学生主体”“教师主导”的实质，怎么“具体情况具体分析”，海峡彼岸的同仁给我们上了一课！
愚以为，内地语文界很有必要开展一场“我们应该怎样教语文”的大讨论。
曾经说过，在中学诸多学科之中，教法变化频率最高，改革最大，争论最多的莫过于语文课堂教学。一节课结束，批评家蜂起，成败得失，众说纷纭；执教者常常会目瞪口呆，不知所以。
怎么评估语文课？教师特别能讲，学生聚精会神，沉浸其中，甚而三月不知肉味；课堂气氛特别活跃，学生处在极度亢奋之中；教学手段特别现代化，令学生大开眼界，印象深刻……都是好课，都值得推崇。但是，玩惯了刀的，不一定非得学耍棍。事实证明：有时候，“一讲到底”说不定比“群言堂”更有实效，更受学生欢迎；有时候，一张嘴、一块黑板、一支粉笔，幻灯、电影、多媒体也相形见绌；新教法固然活力四射，传统教法亦有它生存的理由……
其实，师生互动，多媒体教学等技法，也应视情况而定。偶尔为之，未尝不可；勉强效法，恐有学步邯郸之虞。这就需要语文老师有足够的定力，“任尔东西南北风”, “我自岿然不动”。相信一条：只要能捉老鼠，就是好猫。
但是，我们却少了定力。当“学生是主体”之说被强调又强调时，上行下效，课堂的假热闹便特别受追捧，老师多讲几句，立刻会招致讥讽；当多媒体作为一种现代化教学手段走进课堂时，几乎所有的公开课、竞赛课、示范课，哪怕是校级、区级，都一例用上，否则，不是好课；当“导读”“悟读”“速读”“跳读”等五花八门的读法竞相登场时，老师们乱了方寸，“迷不知其所如”……
由此看来，即使得了灵吉菩萨的定风丸，也抵不住罗刹女的芭蕉扇啊！
尽管如此，我还是顽固地坚持：高中以上的语文课，教师应该多讲，应该像台湾张辉诚老师讲“孟子思想核心”那样“一讲到底”。须知：作为“主体”的学生，同时也是“受体”，他们将在教师的讲解演绎中获得“明智”“聪慧”“精密”“深刻”“高尚”等多重养分，然后咀嚼、消化，从而化“受体”而为“主体”。如要互动，每期可适当安排几次专题讨论课，开几场辩论会；而那“你问我答”式的假热闹绝对是不足取的。
拙文《也谈语文教学的“误区”》有一段话：
……（有人以为）马列主义经典著作即使再艰深，也不用诠释分析，应该让读者们去啃，去嚼，去消化。大学教师就更不应该“喋喋不休”地“越俎代庖”，一切都由学生们自己来融会贯通，否则便大有“忘记了自己是 ‘二传手’”，而企图当“主攻”之嫌……但事实并不如此，对马列主义经典著作的诠释讲解数量之多，已大大超过原著若干若干倍，读者们视之为登山拐杖。大学教师们仍然“喋喋不休”地讲解，甚至一首五言绝句，也要花费2节课时间，但早该与作品“神交”的大学生们却偏偏爱听，甚至上瘾……
再回顾丁卫军老师所亲历的台湾同仁的两节课：
课堂有些乱，孩子们或坐，或站，或在黑板前的台阶上，或就地而坐，或在自己的位置上……渐渐的，孩子们不再嬉笑，不再嬉闹；渐渐的，孩子们沉入诗里去了；渐渐的，本来有些杂乱的课堂荡漾起浓浓的诗意。
——施燕萍老师《夏夜》
这批高二的学生已经修完了“孔子”，这一学期修“孟子”，是“孟子”的起始课。张老师从其父和恩师毓鋆先生对他的影响开始了他的教学……把孩子们带入到面对国学应有的庄重之氛围。然后张老师就一讲到底了。讲孔子的仁过渡到孟子思想的核心，旁征博引，层层推进，丝丝入扣，圆润融通。这些内容对于高二的孩子来说该是比较难的，也许因为有了孔子的基础，在张老师引导下，或微笑，或颔首，或默叹。
——张辉诚老师“孟子思想核心”
看来，台湾同仁们能循法以动，遇境而化；能正确理解“学生主体”“教师主导”的实质，给我们上了一课！
他们有定力，值得我们学习。
太和行
一
“新教育中国行”,2013年11月29日—30日在安徽阜阳太和八中举行。我应约前往。火车是28日晚5点45分南通开阜阳的。可是，不知怎的，我记忆中的时间却是5点52分发车。按照我的理解，4点半从学校出发，50分钟就能抵达火车站。驶出学校，我开始有隐隐的担心，堵车！驶入南通市区，车流越来越稠密。钟秀路口那一段根本就无法前行，简直就是在挪动了。没办法，朋友说，你下车跑，然后打的。时间已经到了5点20分了。没办法，只60得下车跑过，的确是比车快了，可是又无的士。等朋友拐过来，已经5点30分了。从高架直奔火车站。5点40分下车，终于松了口气，取票奔车，还有12分钟该是没问题的了。取票口，那位售票员显然态度有问题，冷冷地说：退吧，还有5分钟，车是上不去了。我的天，不是5点52分发车嘛？她有些不耐烦了：5点45分。退吧，不受损失。
退吧，退吧！一黄牛凑上来，很热情，很热情地问，去阜阳吗？有大巴，坐大巴！
给朋友电话，说误点了！多么希望他说，那就让人把你的课替了吧！可是，他死活不松口，费用不是问题，想方设法必须过去！我的天哪！
黄牛又凑上来，坐大巴，第二天6点左右能到。他很热情地拉开小车的门，去吧，7点半的车，来得及，有人接，我送你过去！
赶不上火车了。还能怎样？坐大巴！280元？不能少点？280就280吧！终于等来了一辆破破的依维柯。我最怕坐这个闷罐了！这样的车况，能走高速？上来吧，一会换大巴，高档的车，保证舒适！付了钱，上了车。
旁边的大爷问，给了多少钱？280！晕啊！依维柯司机喊起来，280元，我只拿120，他居然拿了160？他晕的是赚少了。真正晕的是我，挨宰了，吃了没文化的亏！
闷在车里，只顾跟着车走。也真的不知道多久，说是到了如皋港，蛮繁华的一个小镇子。我还真没来过。好冷，也好饿！朋友来电话献殷勤，吃点饭吧，记得买水果带上车哦！
吃饭，狠狠地吃，吃羊肉汤暖和，一大碗下肚，还真的有效果。买水果，买香蕉，两根；买苹果，一个大的；买橘子，12个小的，最甜的！真不错！一切打点好，到约好的停车点一看，已经是只剩下路灯的光影摇晃：车呢，怎么走了？我的天，还有我的280元呢！还好，上车就拿了一张名片，拨打电话。真神奇哦，一通之后，2、3分钟的工夫，那辆依维柯就吱吱丫丫地过来了。车上的一堂哄笑：差一点就把你扔下了。
到了高速路口，还得等，说是上海来的车。我这是第二次被“卖”了吧！
8点半准时上了高速。我的心稍稍安顿下来了，眯上眼，迷迷糊糊中惊醒。原来车已经停下来了，周围的人在嘀咕，小孩子在哭闹，司机在闲聊在抽烟——前面车祸，堵车了！我的天，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两个半小时过去了，已是12点了吧，车流开始解冻，继续前行。又是一阵迷糊，又被惊醒——高速封路，2点到5点严禁行驶。无语，车上没有了暖气。冷开始蚕食起来，一阵一阵，心烦气躁，无法入眠了。
5点到了，车开动了。下了高速，像一只蜗牛，这时我也不急了。差不多10点到了会场，进入课堂，睡意顿消！
中午忙乎了一下课件，冲了热水澡，躺下。脑袋里依旧没了睡意。太和一路的折腾，是颇好的写作素材吧。原先的设计全部推翻，联想和想象，就和孩子聊聊这一路。误车了——想一想为什么？堵车了——司机、乘客（老人、小孩子）、丁老师有怎样的反应、环境是怎样的……思路理顺了，课堂就交给孩子吧。眯了20分钟，出发进入课堂。
二
和我同课异构的是太和的范磊老师（阜阳市学科带头人、名教师，被安徽中语会推荐为“小镇名流”，曾获得全国中语会赛课一等奖，颇有影响）。他的课由水想开去，水之美，水之性，水之神，水之理，水之效……以水为话题四人小组，有眼前之水，结合联想，片段写作，范文引导，训练交流。整个课堂，如行云流水，丝丝入扣，颇见设计功底与驾驭智慧。
我进入课堂，按照原来的设想由对公开课语文的期待，引导联想。由此切入我的太和行的交流，以谈话式推进。很快发现，孩子的发言很难进入正题。于是，迅速切换到原来的预设中。课堂是热闹了，学生又能得到什么呢？人教社初一教材第五单元。我的教学指向，一是初步了解联想和想象，二是尝试在写作中使用联想和想象的方法，恰当表达，让文章灵动起来。课堂以教材内容、精彩语段为主要资源串编。和孩子们在读读、议议、悟悟、说说中了解联想和想象以及在写作中的作用。这样的设计基于我这样的思考：作文是一个真实的过程性活动。只有学生动起来了，才会有效。一是作文常识的回归，必要的作文知识还是需要教的，不复杂化，不繁琐化；二是想象力能力培养不是这一节课的主要内容，让学生学会使用想象和联想，恰当表达是作文教学的任务所在；三是基于我目前的探索，如何真正发挥教材的作用，以课文为例子教学写作。
这里要说的是这一堂课中的一位特殊孩子。这个孩子有口吃。他和其他的口吃患儿不一样的是，整个课堂，他有绝对的自信，几乎全程“掌控”着话筒，同桌抢夺也未能成功。我不知道，平时的课堂他是怎样的状态。但是，在这一节课，我还真的比较感慨，实在不忍心剥夺他的发言，甚至愿意牺牲其他孩子发言的机会。我以为真的太难得了。也许上帝给他关上了一扇窗的同时给他打开了一扇门。我们从他很费力的表达中，能明晰地听到他思维的活跃和开放，被他的智慧所感染。有人说，一堂课被他搅和了。课堂因为他而多了几份快活和精彩，我忍不住提请听课老师和其他同学送给他掌声。其实，这个孩子只要有意识的训练，我想一定是可以纠正过来的。令人需要进入更多的思考的是，为什么还有那么多正常孩子，无论你怎么去鼓励、等待、启发就是一言不发呢？首先检讨的应该是我。我们应该给孩子们怎样的方式怎样的智慧让正常儿童敢说会说能说。
我不喜欢溢美式的评课。我始终认为，真正的课堂现场没有名师，没有谁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这才是真实课堂的魅力。其实，展示课的价值，不是在展示本身，而是其中的研究价值。如这样的活动，更重要的是在同课异构中激活大家对作文教学的思考。就是“联想和想象”作文教学需要探讨的东西。很值得关注的是，我和范老师的课的指向，我以为都是明确的，都是指向写作的而非其他。第二，都关注到了如何激活学生的思维，教给了学生写作的角度。等等。值得审议的是：对初一的孩子教给些什么，什么样的知识是需要教的，是联想和想象的知识，还是运用联想和想象进行写作的知识。其实，这正如叶黎明博士在《写作教学内容概论》一书中所阐述的那样，需要更多的探索。其实，我的这一节课，也是把自己的探索，结合学习叶博士论述的心得设计的。有些遗憾的是，在互动环节，没有老师就这样的问题引发思考。
这，太和行！以记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