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清戏曲序跋纂笺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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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喜緣(陳烺)

《梅喜緣》傳奇,《玉獅堂傳奇》第五種,《曲錄》著錄,現存光緒十七年(一八九一)刻《玉獅堂傳奇十種》本(《傅惜華藏古典戲曲珍本叢刊》第一〇〇冊據以影印)。

(梅喜緣)序

查亮采[1]

從來才子,必生孝筍之鄉;非有傾城,誰唱夫蓉之曲?是故孟郊寸草,白社長貧;卒令韓起雙環,紅絲並締。就茅檐而先辭華屋,寧維月老持柯;歷萍蹤而同證蘭因,信矣天公旌善。章皇風世,新聲合按紅牙;粉墨登場,明發常懷白首。今之作者,意在斯乎?

且夫俗薄雲羅,塵昏月旦。嬌藏么凰,唯求一斛明珠;士笑寒蟲,敢問連城白璧?縱或廁牏宵滌,訝萬石爲完人;雞黍晨供,知茅容是孝子。方且銅山障目,紗帽薰心。陸厥懷鉛,焉信此郎似玉;殷芸吮墨,但愁貯屋無金。雉豈敢於爲媒,尨且肆其狂吠。是誠昭昭巨眼,鬚睂愧此青琴;落落知心,巾幗推茲紅拂也已。雖然,藥號寄奴,胡緣向日?花開近侍,只好隨風。心非石而能堅,緣如璧其奚合?不道梅香一曲,鸞簫先奏秦臺;居然蔬食平生,鴻案甘承梁廡。羊叔子不如銅雀妓,是誠何言?小家女得嫁汝南王,乃有今日。然而種花得果,酌水知源。貽青案於中郎,文姬誰贖?擲朱提於瀨水,漂女難酬。牒買鴛鴦,曾撤閨中之翠珥;蹤分鶼鰈,空尋舊主於烏衣。何期繭竟同功,珠能如意。曹娥虀臼,遭挫折於酸風;大士蓮臺,導因緣於法雨。諷殘貝葉,忽聯紅葉之緣;散罷天花,同受金花之誥。斯則畀雙珠於京兆,碧翁早有安排;留全璧於緹縈,彤管所當表式者也。

嗟乎!鵝笙象版,戶習倚聲;苔網花箋,家精點拍。度銀箏之曲,徒詡風流;傳紅蠟之歌,不根天性。十年豔製,坐收輕薄之名;一卷新詞,橫受俳優之目。茲則筆刪綺語,義取白華。陶令清髙,托言夫翠簞鴛幬之事;屈原忠孝,寄興於虙妃玉女之間。《廣陵散》不入塵寰,此曲祗應天上;有情人都成眷屬,幾生修到梅花?

龍山查亮采怡軒序。

(梅喜緣)題詞

鄧嘉純等

詩婢何勞說鄭家,新辭譜就按紅牙。移將梵宇菩提樹,開作深閨並蔕花。

水有源頭木有根,出身何敢忘朱門。黃花飼雀銜環外,尚有青衣解報恩。

焚香薦士競相髙,沙裏黃金子細淘。多少英才誤皮相,裙釵眞是九方皋。

虯髥髙唱海山秋,石砫勳名記蜀州。寫遍英雄寫兒女,哀絲豪竹一般愁。江寧鄧嘉純笏臣[2]

燒尾遲遲且食貧,儒冠容易誤風塵。居然識得青雲士,慧眼如卿有幾人?

賦罷青衣賦感婚,驪歌一曲最銷魂。他年風雨重相見,天意分明爲報恩。

畫堂合巹喜團圞,猶作當年主婢看。喚到芳名儂欲笑,怕他還帶一分酸。

才似留仙久擅名,而今製譜有先生。登場我欲稱三絕,贏得吳兒口齒清。平江俞廷瑛筱甫

寥落青衣感命宮,飄零人海幾英雄。風塵獨具知人鑒,紅拂終歸李衛公。

浮萍斷梗嘆無家,墮溷飄茵悵落花。不有蘭閨佳女伴,險教彩鳳也隨鴉。

一笑重逢玉鏡臺,王孫末路幾人哀?當年莫訝張賞延,誰識韋郎是異才!

玉茗風流四百年,玉獅詞譜壓前賢。不須粉白登場奏,也觸雄心一惘然。南城劉鼎履塵[3]

一曲求凰譜管絃,儒酸何幸得閨賢。不知別具人倫鑒,純孝端推百行先。

終風陰雨古今嗟,補恨無從乞女媧。若使人如卿巨眼,何愁彩鳳誤隨鴉。

貴交富娶俗情多,況復攀援託女蘿。不信聘錢無十萬,雙星終古隔銀河。

纔出侯門入佛門,無端認父暗移根。天教異姓英皇合,如願何嫌舊分存。錫山王綜勖丹[4]

誰是知音者?古今來、孝子賢媛,鍾情非假。貧賤識人垂青眼,如此裙釵更寡。眞愧殺、鬚睂流亞。料得聘錢無十萬,盼星期偏阻天孫駕。庸俗見,大都也。 良謀先遣雲英嫁,賴天公、牢繫紅絲,別離休訝。挫折更番成嘉耦,兩美同心忍捨。借妙筆、流傳佳話。不墮尋常兒女淚,讀新詞熱淚無端瀉。忙掩卷,燭將灺。(調寄【金縷曲】) 受業劉炳照光珊

(《傅惜華藏古典戲曲珍本叢刊》第一〇〇冊影印清光緒十七年刻本《玉獅堂傳奇十種》所收《梅喜緣》卷首)


[1] 查亮采(?—一九〇二後):字敬元,號怡軒,海寧(今屬浙江)人。同治十年辛未(一八七一),廩貢生,選授寧波府學訓導。光緒十四年(一八八八),任紫陽書院監院。二十七年,任崇明知縣,見民國《崇明縣志》卷一〇《職官·文官表》。

[2] 鄧嘉純(一八三七或一八三八—一九〇六):字笏臣,號筠孫,江寧(今江蘇南京)人。雲貴總督鄧爾恆(?—一八六一)子。咸豐九年己未(一八五九)恩科副貢生,光緒五年己卯(一八七九)舉人,次年庚辰(一八八〇)進士。世襲騎都尉,分省盡先補用知府,官浙江處州知府。著有《空一切盦詞》。傳見《光緒六年庚辰科會試同年齒錄》、《清代官員履歷檔案全編·光緒朝》、《清代硃卷集成》等。

[3] 劉鼎:號履塵,南城(今屬江西)人。生平未詳。

[4] 王綜:號勖丹,錫山(今江蘇無錫)人。生平未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