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纠结
我站起身，拍打了一下身上的树叶，道：“是段寅查到的，但是是我让段寅不要暴露我的身份的。”
陆晏空松开我的胳膊，用手撑着树站起身子，整个人好像被抽走了魂魄一般，空洞无力。
“我……我没有五岁前的记忆，我有记忆起就在蓬莱了，也从来没有想到过还能找到家人，我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我在蓬莱生活得很好，长辈都很关心我，还有阿曜和思韵，我们三个形影不离……”我慌乱的后退一步，道，“我一直害怕找到家人之后，就和阿曜思韵分开了……”
我的话音刚落，陆晏空突然施展轻功，往迎双酒楼跑去。
我一愣，连忙追了上去。
这是我第二次跟着陆晏空走窗户了，他的速度很快，等我翻进窗户的时候，他已经和段寅打成一片了，整个屋子里面乱七八糟，段寅被陆晏空骑在身下，一拳一拳的狠狠揍着。段寅十分勉强的护着脸，也不问缘由，就这样任由他揍。
我上去拉开他们两个，道：“疯了吗？”
陆晏空将我往身后一拉，身后抓住段寅的领子，狠狠的撞在墙上，道：“这就是你说的坦诚？”
段寅看着我，顿时了然，道：“这件事情，终归还是我说了不算！”接着，段寅的脸上就挨了一拳。
我上前抓住陆晏空的胳膊，想要拉开他们两个，道：“是我不让说的，有什么事情冲着我来啊！你们两个打架有什么意义！”
陆晏空敢跟就没有理会我，狠狠的锤向段寅身后的墙，道：“你应该早就告诉我的！”
“如果贸然暴露我的身份，你们还没来，蟾怪……”
“蟾怪算个什么东西！”陆晏空伸出胳膊架在段寅的脖子上，“都不陪我亲自动手。”
见劝不住两个人，我转头拿起倒在地上的凳子走到窗户前面，找了一个合适的位置，拿出了我的坚果开始吃，静静的等他们打。
然后，两个人扭打成一团，就和第二次见到陆晏空一样，两个人打的不分你我。
他们两个打的不可开交，楼下竟然没有一个人上来看看情况。
我就静静地看着他们两个一直力尽，瘫坐在地上。
“冷静下来了？”我无力的道揉了揉太阳穴，道，“你们就只会打架吗？”
陆晏空双手环胸倚在墙边，对着我冷哼一声，道：“你也知道，为什么……无所谓了……”
段寅看着自己脏兮兮的道衣服，无力地站起身，道：“去隔壁雅间，我去换身衣服！”说完，率先离开了房间。
屋子里就剩下我们两个人，反而尴尬了起来。
陆晏空抬起手漠然的看着自己正在流血的手，深吸一口气闭上了双眼，沉思许久道：“你……你什么都不记得了么……”
我摇了摇头，道：“我最开始的记忆，就是被蓬莱的师兄救了，然后，三个月，都住在蓬莱别院里面，没有任何人找过我。后来，我就拜入了蓬莱。”
“我们以为……你死了……”陆晏空说着说着，眼圈竟然红了起来，“当年，父亲带着我们两个去卓家参加宴席，当时我和段寅打完一架之后，气不过，自己一个人跑了出去，没想到，你便失踪了。等我赶到的时候，只发现了一具无人认领的尸体，面目全非……”
我移开眼神，道：“我有记忆开始，便是在前往蓬莱的船上，带着陆缥缈的长命锁。”
“陆缥缈，这个名字真一般！”陆晏空嗤之以鼻，道，“你叫陆双凛！”
“说不定我就是陆缥缈的！”我反驳了一句。
陆晏空噗嗤一笑，道：“看到你胳膊上的日月双芝纹了吗？只有兰泽乾坤谷的人胳膊上才会有这个纹身，我可不知道兰泽乾坤谷里面有陆缥缈这一号人物。”
“这就是你见到亲妹妹的态度？”我站起身，走到他的身边，道，“段寅的药箱在哪儿？”
“床头的柜子在里面！”
我看了他一眼，道：“去隔壁等着！”
这一次他十分听话的站起来，吸着凉气离开了这间屋子。
我拿上药箱紧跟着走到了隔壁的屋子。
这间屋子应该是段寅的书房，满满一墙的书架子，摆着一张书桌，旁边还有许多段寅的墨宝，角落里面还有一张躺椅，陆晏空已经躺下了。
我将药箱塞进他的怀里面，道：“自己上药。”
陆晏空抿了抿嘴，没有反驳，很是乖巧的接过了药箱。
我长叹了一口气，走到了窗户前面，无力的看着外面的景致。
没想过，竟然就这么的把身份暴露了……
一直等到段寅进来，我才转身看向屋子里面，段寅的脸颊上有两处淤青，看得出段寅下手有多重。
我顺势坐在了书桌前面，用手撑脸，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段寅扫了一眼坐在躺椅上的陆晏空，又扫了一眼我，走到旁边办了一个凳子坐在了我们中间，道：“谁先说说？”
我和陆晏空都没说话。
“我总不能平白无故的挨揍吧！”段寅耸了耸肩膀，道，“阿缈姑娘？”
我揉了揉太阳穴，不满的道：“你要是多交一些朋友就好了！”
段寅挑眉，歪头看向陆晏空，道：“诶？你原来这么了解我的吗？”
“你瞒着我的这件事没那么好过去！”陆晏空瞪了段寅一眼，拿着纱布包扎自己的伤口。
“你难道就没有想到过，你最好的朋友，会对你交的某些新朋友刨根问底吗？”我用手撑着脸，翻了一个白眼道。
段寅抽出了自己的扇子，唰的一下打开，看着我们两个，好像看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道：“你们也算是八年之后得我兄妹重逢，怎么一点热络的交流都没有。”
陆晏空看着我，咬了咬嘴唇，道：“我现在很想立刻带她去找外公，回兰泽乾坤谷，但我这个在蓬莱长大的亲妹妹应该也不会那么听话，跟着我走吧！”
“你什么时候这么想着别人了？”段寅笑了笑，眼神中带了些许不知名的情绪。
我看着摆在桌子上面的白纸，道：“我……我不知道怎么选择……我从记忆开始就待在蓬莱，蓬莱的所有人都对我很好……但是，自从知道我是兰泽乾坤谷的人，还有家人，我就觉得……有了负罪感……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怕什么，兰泽乾坤谷可不怕蓬莱！”陆晏空伸长脖子，一脸骄傲的道。
我摇了摇头，道：“蓬莱的长辈，师兄师姐对我很好，我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
“你的两个朋友已经不在蓬莱了，你留在蓬莱做什么？”段寅此刻也站在了陆晏空的战线上，道，“又或者，你想留在蓬莱，照顾你那个可能是未来夫君的臭小子？”
陆晏空蹭的站起来，道：“什么未来夫君？”
“我不是不想离开蓬莱，只是，不想这么，没有任何准备的离开蓬莱……”我心虚的扫了陆晏空一眼，道，“我也不知道怎么面对……”
陆晏空走到我的身边，道：“凛儿，你什么都不用怕！爹和娘，外公，知道你还活着，一定会很开心，我们都会为你撑腰。”说完，他也不顾手上正在流血的伤口，饶过我从窗户跳了出去，不见了踪影。
我茫然的看着陆晏空消失的身影，道：“他……”
段寅深吸一口气，站起来道：“阿寻聪明的时候很聪明，就是脾气有些急，想到什么是什么……你也别怪他去找你。八年前的事情，对他的打击很大，同样的，对你的外公陆擎业前辈亦然。那个时候，他正在闭关修炼，等出关的时候，事情已经成为了定局，陆擎业前辈盛怒之下，废掉了你父亲的武功，打断了阿寻的腿，从此闭谷，禁止兰泽乾坤谷的人在江湖上走动。若不是七星令的事情，他们不会出来。”
我不可置信的站起身，看着他。
“因为阿寻的疏忽，你才被抓走。这么多年来，这便是他心中的一根刺，同样，也是横在陆擎业前辈和阿寻之间的一条裂缝。”段寅轻叹了一口气，道，“但是他是怎么看出问题的？”
“纪一惟。”
段寅顿时了然，惭愧的笑了笑，道：“当时被抓走的，是怀羡身边的玩伴。我得知，你们三个要来洛商城，我便让怀羡半路接近你们，借着机会说出当年的事情，引导你们找到我。我是怎么也没想到，这件事情反而让阿寻找到了破绽。”
我捂住胸口，心有些堵得慌，道：“这样下去，我一定会跟着回兰泽乾坤谷吧……”
“这还是要看你的意思。”段寅看着我，道，“你有自己的想法，我觉得，他们不会逼你的。”
手微微刺痛，我看着青紫色的手，又想起了阿曜和思韵：“若是我离开蓬莱，选择回到兰泽乾坤谷，我，阿曜，思韵，三个人不同选择，若是我们再见面，还和在蓬莱一样，无话不谈吗？”
段寅走到窗户前面，看着窗外的风景，道：“朋友，就算是十几年不见，依旧是原来的样子，我和阿寻不就是很明显的例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