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占有欲
这种‘真的很不欢迎,但是不得不假装热情好客’的感觉,绝对是错觉吧?!
丁飞兰不确定地怀疑。
明明她上车的时候,司机爱答不理的,连头也不抬一下,怎么突然这么热情地说机器坏了,贴心地让乘客坐下一班呢?
听到司机沙哑的话,年轻人的表情却没什么变化,连眉头都没诧异地抬一下,还是那副冷淡的表情。
他把手机收回去,然后提起脚边的一堆袋子,踩着阶梯上了公交。
明明提着大包小包,他却坦然自若地像是在逛超市一样,平静道:“没关系,我带了硬币。”
司机:“……”
隔了那么远,丁飞兰却仿佛感同身受到了司机牙疼的感觉。
那个年轻人把手里的东西都放下,掏出钱包来投币。
与此同时,丁飞兰看到坐在自己前面的人,几乎都开始了动作。
那些自己单独坐一排座位的,就把包之类的东西纷纷放在空位上,或者干脆直接躺下去占完位置。
那些和其他人坐一起的,则在松了一口气之余,纷纷低头或者侧首,不把正脸对准那边,仿佛在刻意不看。
这个丁飞兰懂,看到帅哥嘛,总是不好意思光明正大打量的,大家都是看左看右就是不看重点。
等帅哥没注意,才会飞速瞥一下。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下意识回想了一下,刚刚自己上车的时候,看到周围人的正脸了吗?
没印象了。
当时她恍恍惚惚,好像处于某种崩溃的极限,根本没注意看其他人,只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了。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车上的人并没有特意避开她。
把硬币掏出来的同时,年轻人抬眼往车内扫了一下。
于是,那些开始乱动的人突然停止,开始强装若无其事地摸鱼,把自己刚才积极的动作掩饰过去。
只扫了一眼,年轻人就收回视线,投币。
清脆悦耳的硬币撞击铁箱子的声音响起,不像是刚才丁飞兰投的硬币声音。
她投的时候,硬币像是先摔在沉闷闷的东西上,而后才减速地落到底部。
有点像是……投进了水里?
只想了一瞬间,丁飞兰就好笑地把这样荒谬的想法挥去,还使劲摇了摇头。
然后就看到那个年轻人看了过来,对方的眉眼还是如之前那样冷静,但是丁飞兰突然读懂了他有点迟疑。
几秒后,他迈步走了过来。
丁飞兰:“……?”
等等!
她下意识回头扫视了一眼车内,发现诺大的公交车上,居然只有她旁边这一个空位了!
丁飞兰:“!!!”
不是,等等,她上车的时候,明明还没坐满一半人啊,现在是什么情况!
你们这些人至于吗!
她呆滞地看了一眼默默占据所有空位的其他人,整个人都被震撼了。
年轻人走到她身边后,对她礼貌地微笑了一下。
真的只是礼貌微笑,特指唇角微微上扬的那种,但是眉眼却没有展开,整个人还是有种冷淡大佬味。
固然贪图他的美貌,但是看其他人的态度……
丁飞兰也对他礼貌微笑一下,心里忐忑起来。
看其他人这种简直耍赖的唯恐避之不及态度,这个年轻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十里八街都闻名的混混?
但是恕丁飞兰直言,眼前的年轻人穿着一套一看就价值不菲、质感很好的正式西装,走路间的仪态也非常好。
比起他,车上的其他人反而更像是混混。
就是那种会在小巷子里堵女生抢劫钱财的不良混混,年轻人则是会路见不平直接揍人的热心青年。
……揍完人,会冷淡地扣上袖扣的那种。
颜值当然不能决定一切,但是搭配上气质,就可以扭转人类百分之九十的态度了。
虽然这么想,但是丁飞兰还是不敢搭讪,她干脆靠在车窗上,看向窗外。
外面的雨已经停了,缥缈的雾气也已经散去,公交车认命地行驶在街道上,慢吞吞地夹杂在下班的车流之间,周围是无数的人流。
欸,刚刚好像没有这么多人。
丁飞兰不确定地想。
起码这个年轻人上车之前,她就一直依靠在车窗上,当时外面还是带着雾气,路上的行人很少,甚至有几分阴沉沉的感觉。
可能是因为心境变化吧。
想到这里的时候,丁飞兰忍不住,偷偷侧过脸,迅速偷瞥了一眼旁边的年轻人。
发现他没注意自己,就松了一口气,把迅速偷瞥转为暗自偷看。
看到对方的第一瞬间,她就有一种很亲切的感觉。
还有一种说出来……不,甚至是在心里仔细想想,就非常羞耻尴尬的感觉。
那是身出沼泽之中,身上和灵魂都被恶心的湿泥和臭味沾染上。
本来以为就要死去,所以放松力道,闭上双眼,任由自己被沼泽吞噬。
结果有一个人突然出现,他单枪匹马,无所畏惧,把手伸向丁飞兰。
于是恶臭的淤泥和肮脏的臭气都远去,她干干净净地重回人间。
那是一种被救赎的感觉。
……果然,仔细想想,就非常尴尬,有种还没有过中二幻想期的窘迫感。
丁飞兰迅速收回自己的发散思维,愉悦地注视年轻人的侧脸。
就是背景有点太过分了,和遇见对方的阳光鲜花心情一点也不符合。
为什么车上的其他人都那么沉寂,还不是安静的那种寂静,是深陷低落情绪的沉寂。
像是集体陷入深度抑郁了。
很奇怪,不过不需要在意他们,她看着旁边的人,动了动鼻尖。
车上的气味非常难闻,是一种潮湿和发霉的味道,还是在狭小空间里闷了很久后的味道。
还夹杂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臭味,有点像是家里冰箱坏掉之后,肉类的腐臭味道。
但是现在,又多了一种新的味道。
那个新味道有几分清新的海盐味,让人一闻就感受到海面扑面而来的清新自由,还会有在黄金沙滩上漫步的暖洋洋感觉。
这个味道本来是很好闻的,但是闻到的那一瞬间,丁飞兰就下意识皱眉,感觉眼睛酸酸痛痛的。
双眼部位,像是被海盐味毫不留情地压迫了一样,她几乎在下一瞬间就滚出了几滴眼泪,落在身上的红裙子上。
恍惚中,好像空灵的歌声传来,然后是刺耳的女人尖叫声响起,又戛然而止。
年轻人好像也听到了尖叫声,他打字的手一顿,下意识侧耳倾听了一下,才抬头。
丁飞兰在他停顿住的时候就慌忙地扭过头,把脸对准车窗,然后伸手把脸上的液体擦掉。
车窗是透明玻璃,上面浅淡地倒映出她现在的样子:脸上带着几分艳丽的妆容都被擦眼泪的动作弄花。
刚刚发生了什么?
她好像完全不知道,又好像隐约猜到了什么。
总之,她鼓起勇气,对旁边的人道:“你身上喷香水了吗?是很好闻的味道。”
就是浓浓地把对方包裹住,像是保护自己珍宝的恶龙,一旦有人试图入侵或者不小心闻到,就会遭受对方毫不留情的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