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后悔
“我也是部落的一员，我也可以.....不，我应该为部落而战！”
在海莱恩返回部落的当天晚上，老萨满就私下找到海莱恩，要求他立即离开的时候。
他的回应中很是坚定，同时，却有些愤怒。
他知道，既然精灵们人口年年增长，而且准备了这么多年，霜巨却人口大减，衣不果腹，此消彼长之下，胜算很低。
但作为部落的一员，他也有战死的心理准备。
哪一年不是巨人收留自己，自己早就冻死了......其他部落就算好心收留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外族孩子，也会担心会否因此得罪精灵。
“.......大地告示我，你的归处并不在这里......”
看到海莱恩还打算说些什么，老萨满打断了他的申辩。
“.......让你先离开，并不是逃避。海莱恩，我们部落最聪明的孩子，带走其他的孩子们，他们还虽然比你大，但远没有你成熟，他们年幼到没品味过生命的甘甜，没有品尝过爱情的美味。”
老萨满低着头，那昏黄的双瞳似乎看穿了未来。
但凑近了，海莱恩却看到，那双目之中全是哀求，一个老人不愿意看到自己子孙辈比自己更早走上绝路。
最终，老村长给了海莱恩一个任务。
“将他们带到南方的巨人峡谷，去见‘伟大的伊昂’，他是巨人的领袖。把这里发生的一切告诉他，他会让血落在雪上，让精灵们偿还他们所做的一切。”
“可我......”
“告诉我，孩子，除了你，还有谁，可以带着我们的孩子离开这片雪地，这并不是一个简单的任务，前往南方的路途漫长而危险，米尔特一个没有出过远门的年轻人根本无法期待，他甚至不会巨人语以外的语言，其他的孩子甚至没有和外族接触过，天真善良是美德，但在这个时候，却是灾难.......”
这并不是杞人忧天，在这个魔物强横的上古时代，长途旅行需要的不仅仅是战力，更多的是经验和智慧。
一群没有出过门的巨人孩子，连语言关都过不了，不是在荒野之中迷途，就是被欺骗拐卖成为奴隶。
最终，老萨满用“孩子是部落的未来”说服了海莱恩......他当然知道老萨满是为了自己好，不想自己也这样无力的死去。
是的，无力的死去，在海莱恩看来，这是一场没有一点胜算的战斗。
傲慢的精灵一定有所依仗，在精灵翻脸的那一刻，海莱恩就想起了那从三十年多年前，就四季如夏的精灵村落。
即使作为一个半吊子的施法者，他依旧知道施法最基础的规则，是用魔力来换取改造现实的力量。
能够扭转自然规律的伟力的确相当的恐怖，但这不可能是画个法阵就能解决一切的“奇迹”，那样的伟力，自然要付出对等的代价。
每个个体的力量都是有限的，精灵大法师也不可能真的对抗自然，那需要消耗的力量和大法师的魔力总量甚至不是一个数量级。
他不由得想起，那科普读物最后一页，那被撕毁一半的言语。
【......太可惜了，这海量的能量，就这么‘蒸发’了.......】
莫名的，海莱恩打了一个寒碜，如果他推测的真是真实的，巨人一点胜算都没有.....不，整个北地所有族群加起来，都没有一点胜利的可能。
他没有坐以待毙，主动和村长、老萨满提起自己的推测。
但得到的，却只有沉默的苦笑，和无奈的拒绝。
巨人老者们不知道他们没有胜算吗.......谋略是弱者的伎俩，习惯刚正面的巨人们都开始认真考虑伏击、偷袭的战术，是因为他们也知道打自己擅长的正面战，胜算近乎没有。
但是，这里是巨人的家乡，他们的先祖埋骨于此.......
“活人比部落的几个破房子更重要吧！”
海莱恩喊出来了，但他得到的，依旧是老者们无奈的苦笑。
“晚了，他们不会放我们离开........你快带着孩子走吧，趁我们还在这里。”
那还是海莱恩第一次看到，乐观豪爽的巨人族裔这么苦涩和悲观。
他懂了，预谋已久的精灵们，根本就不打算放过部落。
如果部落整体南迁，他们会立马动手，如果只是几个孩子离开，他们会视作正常行为（让孩子避战）........与其全村覆灭，不如跑几个算几个。
如果自己的猜测是真的，那么，精灵更是不可能放一个人逃亡南方，这旅程自然艰难而致命。
但海莱恩依旧没有料到，精灵们会做的这么绝，这么狠......
“难道，一定要赶尽杀绝吗.......”
海莱恩的嗓音有些干涩无力，语气之中满是绝望。
狭隘的山路之上，精灵游侠们堵住了通道，那一个个长弓指着自己。
上坡的山路，简易的路障之后，那一日见过的精灵队长堵在哪里，愉快的看着自己。
六......八个精灵？全部是战斗职业者，五个游侠一个初级祭祀（牧师治疗者）。
还有两个躲在阴影之中，却不知道已经被自己灵视发现的潜行者。
自己刚刚回来，就在老萨满的要求下立马出发了，也就是说这些精灵职业战士，一路跟着自己回到了部落，然后一路跟到现在.......
他们就这么有自信吗，有自信在大战前分兵？
他们就这么无情吗，一定要斩尽杀绝，残酷到连无害的幼童都不愿意放过？
海莱恩不知道缘由，但他知道现在该如何做。
深吸一口气，他拿起了锻钢长剑，最后看了一眼背后的孩子们，还有身边唯一的青年战士米尔特，冲了上去。
“为了.......活下去的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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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绝望而残酷的战斗。
冲击的目标，是向上的山路，冲击的方向，是善射的精灵，冲击的路上，有着滚油和烈焰。
狭路相逢勇者胜，唯一的生机.....一咬牙，海莱恩准备一马当先。
有人，却冲在了他的前面。
高大的米尔特挡在了海莱恩的面前，那巨大的身体遮住了天空，也遮住了无数的箭矢。
“无耻的精灵！该死的杂碎！”
带着烈焰的箭雨，也挡不住暴怒的霜巨人青年，他就如启动的列车，毫不犹豫的冲向了山顶。
他挡住了所有的攻击，却依旧健步如飞，近了，离近路的路障更近了，海莱恩都能够从缝隙，看到精灵队长不敢置信的脸。
这一幕，让海莱恩都震惊了。
但这一刻，他只觉得欣喜，或许，自己一行能够突破阻碍，能够找到生路......
“啪.....”
突然而来的血水，溅射到海莱恩的脸上。
月光从巨人的头顶洒落下来，却漏出了千疮百孔的肉身。
歹毒的精灵富裕的过头，他们带上了穿甲箭和毒箭，巨人的薄甲在附魔箭矢面前不值一提。
可即使已经成为了血人，他依旧没有停，甚至没有回头.......米尔特知道，自己的兄弟，不会错过。
“精灵杂碎！！”
当米尔特倒下的时候，看到的，是一个暴怒的红色身影，越过了他的肩头。
那浑身包裹着烈焰的友人，怒吼着冲向了精灵。
巨人最终倒下了，他的胸口、额前、四肢插满了箭矢，而他的后背，毫发无伤。
这只是上古之战万千受难者之一，只是前夜率先倒下的一名“无名氏”，只有孩子们无辜而恐惧的双眼，记录了这一刻。
而此刻，暴怒而悔恨红龙之子，正在宣泄自己的仇恨和不甘。
“为何，我要拒绝我的血脉，为何，我不早点接受我的力量，为何我犹豫了，为何.......一切都晚了。”
整个山脉的小道，化作了火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