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我跳下屋顶,本以为阳木还会召来山风助我平稳落地,谁知,没有,我结结实实摔在地上,后背着地,摔的我以为浑身要撒架了,崩着力气咳嗽几声,浑身抽痛几下,爬着站起来,好在没有摔坏骨头,我跑着去附近的矿洞里,想要再挖出点灵石给那些百姓,谁知半路上竟然被一个阔胸短腿猴脸的家伙截了道……
城阙之间,飞沙走石,残阳如血。城楼上的白灯笼被风吹的弹滚在地上。他整个身子的影子铺在我面前……高大凶猛的对手,他手脚腕都戴着狼牙护腕,黑乎乎的拳头比我脑袋都大,他裹着薄薄的皮革,脸上黑毛茸茸,圆圆的金色眼睛,大嘴能咧到后脑勺,还有两个白色大獠牙十分扎眼…好奇怪的人……
也许他并不是来找我的,我抱着侥幸心态向左迈了一步,顿时,地上的影子变成两个,我抬头一看,一个坏人变成了两个坏人,一模一样……这分身术?我又往左迈了一步,如出一辙,又出现一个,我上下左右围着城阙外的大地转了一圈,我动了多少下就出现了多少个分身……我气喘吁吁拄着双膝站定:这就是冲我来的啊……这分身术不耗费力气的吗?我再看最初的那个坏人,他依旧站在原地,只是目不转睛的盯着我的动向。
“我说……大哥,你拦我干什么?这路这么宽,我碍着你了?”
那个坏人张口,声如雄狮,震的我耳朵疼:“路宽路窄无碍,抓着你,路宽路窄我都能走!”
他话音刚落,分身骤然合体,如雷霆之迅疾,全部穿过我的身体,每一个都像烧红的石头砸在我身上,又烫又疼。我抽出腰间阴阳木迅速敲响,我本来不想惹是生非,也怕打不过他……既然他不退让,我就敲响所有银铃,让他化成灰!
我用阴木在阳木上从头滑到尾再用力敲响银铃,就在我敲下之,右手一空,我低头一看,阳木竟然碎了……阴木在我手里也如飞灰一点一点消失,我抓都抓不住……
不是吧,这个时候竟然弃我不顾!我来不及想对策就被那坏人一手拎起狠狠摔在地上,这一摔,山如锤,渊如臼,我如臼中草……我看着我的血渗入身下的黄沙大地,而后便觉得浑身冰冷,一直在打冷战,我昏昏欲睡,怪人扛着我飞去云端,而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待到醒来时,我正跪在一朵白色石莲上,头顶是螺旋而上天际的滚龙黑云,白色的闪电在黑云之间闪动,忽明忽暗的光照着不明所以的我。
在白色石莲下坠着红色的长短不一的丝绦,丝绦串着藏着红色诛魂魅的铜板,叮叮当当,在雷声与风声的摧折下,铜板的碰撞声就像梦中之风铃,模糊不已。
一道霹雳落在我身前,我向后一躲,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了回来,栽倒在地,那道霹雳正好劈在我头上,我欲抬头,却发现头如千斤重般,我用余光看见了漂浮在我身边的淡黄色纱衣,是大鹿神女。她正用脚踩着我的脑袋。
她严肃的问我:“你身为缚神霆神女后裔,利用血脉之便盗取诛魂魅秘术,为报私仇,为祸漠邦,你可认罪?”
这缚神霆神女后裔的方便我是万万不敢承受的!我何时要她给我方便了!神女怎可撒谎!我挣扎着用双臂支撑着想要直起身子,想要开口为自己辩驳,可怎么也发不出声音,连嘴都张不开……
她突然用力将我好不容易抬起一点的脑袋又踩回地上,白色石莲崩裂,划破了我的脸……
“认不认罪!”她死死踩着我的脑袋,好像在暗示我什么……
我为何在此处,此处又是何处?大鹿神女又为何威严如此,一定要我认罪呢……
她忍无可忍愤怒又问:“认不认罪!”雷霆万钧穿云而来,慑我心魂,我咬着牙,怒睁着眼睛,字正腔圆应道:“我认!”
我话音一落,她抬脚飞离这里,如轻轻的羽毛被强风吹走了。
我还未来得及起身,头顶的雷暴便落了下来,我同那铜板里沉默的诛魂魅一同消失在雷暴里……
朦胧里,我听见风穿重羽的声音,猎猎作响。
我勉强睁开眼睛,见星月天上明,冷雾如夜魂。身旁奇峰如立蟒,白瀑一线落地喷雪,水汇浅潭满溢,于石上湍流。我在浅潭边缘坐直了身子,用清透的水洗了洗脸,在我身边,静坐一个男人,那男人昏睡,赤身裸体坐在清水中,雄山峻骨雪化皮,身上遍布寸长的伤口,血肉外翻着,像是被什么钝器划开的,他的长发黑白相间,蓬乱不已,柔软杂乱的胡须和头发混在了一起,他闭着眼睛,看上去眼睛长长的,眉毛也和他的头发一样黑白相间了……虽然他脸上充满沧桑感,虽然看不见什么皱纹,可他的眉眼已经不像少年般充满新奇,而是眉骨低压着眼睛,眉心一股沉重感,虽然没有拧着眉心,却总觉得那里藏着黑雾。
他的伤口上的血随着经流身边的清水而流走,我向他凑了凑,想试探一下他是否还有呼吸,就在我手准备伸出去的那一刻他突然睁开了眼睛……我吓的将手按在水里,即刻后退,脚底一滑,沉入水中。我在没有一点淤泥的潭底,透过宛如扭曲空气的清水看见了他在水中的样子……他睁开眼睛沉入水中,将长长的发浸透,身上的污血尽数冲净,在凌乱的发丝之间,我窥见了他的眼睛,无法辨别颜色的眼珠上镶嵌着扭曲了瞳孔的褐色瞳仁,瞳仁紧紧罗列,占据整个眼珠……我一只手捂住嘴巴,一只手捂住眼睛,然后赶紧逃离,不让他看见我……
最近是中邪了吗,见的怪人怎么这么多……我难不成让雷劈出幻觉了?
冲去浅潭,我环视一圈,瀑布流下的水积在浅潭中,潭满溢成溪流向下流,我顺着溪流去处望去,前面空空荡荡,只有云雾来回流。难不成这是个山顶?
身后月光相照,影子落在我身前,我的影子怎么变了?我这才想起好好看看自己,手变了,脚变了,全身都变了,身后还有一团九条白尾,我赶紧摸了摸我的脸……这这不是那只狐狸吗……我拧了自己脸一下,很疼,说明我真的拥有这副身体……
正当我惊疑满腹时,我身边又多了一个高大的影子,我回头一看,竟然是大巫师……我赶紧向他跑去,迫不及待的跟他说:“饲喂野兽的卫氏女人死了,漠邦境内出现了诛魂魅,缚神霆神女来收捕它们,我不知道为什么就被抓去云层下石莲上,被雷劈死了,不,没有被劈死,我……我站在和你兽笼里的狐狸用一个身体……诛魂魅为什么会出现啊,你真的知道炼制方法吗?灵石为什么在湖底就消失了呢?你去烈火城干什么去了?我的阴阳木碎成了灰……”我摸了摸空荡荡的怀里失落的说:“宝塔上的旗子也丢了……”
大巫师站在潭边,看着出水缓缓与他相对的那个奇怪的重瞳男人。
男人的头发很长,长到脚跟,胡须很长,长到胸前,他与大巫师一样高。
大巫师褪掉沉重的羽衣,摘掉沉重的面具,我心提到了嗓子眼,想看看他的真面目,谁知……面具下,羽衣下只是一片虚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