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一个很奇怪的梦
安自从回到家以后,就老是做一个梦,几乎是每天夜晚,那个梦都会如约而至和安见面,她无法描述那个梦具体发生的地点,只是有一种感觉萦绕在心头,她有点害怕。
回家以后这段日子里,虽然过上了有家有家人的生活,还突然间多了一个弟弟,有时候听着弟弟咿咿呀呀的叫自己姐姐,这种感觉是安心且让人心生向往的,但是隐约间,安总觉得会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她害怕这短暂的幸福只是假象,害怕突然有一天,离别再次降临,爸爸妈妈带着弟弟离开,又把自己丢下了,又或者那种不好是其他的什么事情,她说不清楚,似乎那个每天都重复的梦在不断印证她的不安。
那是一个一片空白的异次元空间,周边的环境都是白色,没有房子,没有人烟,也看不到前面的路,在整个画面的最中央,只有一个不断摇晃的木马,摇啊摇……摇啊摇,安像是被囚禁在那个奇怪的空间里,摇摇木马是她唯一的陪伴,有时候她会坐在木马上,木马就带着她一起摇啊摇……摇啊摇……
在那个空间里,安没有家,也看不到太阳。
不安的梦境和安现在的生活并没有太大的联系,白色的空间,摇摇木马,从来没出现在安现实的生活中,她实在感叹梦境的神奇,能够创造出那么奇幻的空间,在那个空间里,她既是主人,又是一个手足无措,找不见出口的囚鸟。
在被梦纠缠的那些日子里,安的心情总是会很低落,早上醒来内心的失落和空虚是无法排解的,即使有时候她最喜欢的弟弟一个劲的叫她“姐姐,姐姐。”她都要过好久才能反应过来,然后过去摸摸弟弟的脸蛋,再陪着弟弟玩一会,直到弟弟高兴的手舞足蹈的时候,她就悄悄溜到侧屋里背起书包,随手在放馍馍的筐里面拿一个妈妈蒸好的馒头,再带一袋纯牛奶,匆匆忙忙的跑出家门。
自从妈妈回来以后,就再也没有精力给安做早饭了,有时候安会自己将牛奶热好,把馒头一点一点撕碎放在热牛奶里面,这样一顿早餐并不是安爱吃的。有时候馒头被牛奶泡的稀烂,她吃着那种入口即化但是又并不可口的食物,常常恶心到反胃,然后被旁边醒来的妈妈听到,就会收到喋喋不休的教育与唠叨,这可能是妈妈关心安一种最独特的方式吧。
安的身体并不好,有时候弱不禁风的像个骷髅,胳膊细细的像白杨树上即将掉落的一根枯树干,走路也摇摇晃晃的,有时候总感觉她会在不经意间跌个大跟头,老师上课让安回答问题,安的声音像是在和好朋友说一个久经传阅的八卦,像极了在窃窃私语,老师评价说,安的样子越来越像林黛玉了,皮肤也是惨白,没有任何的血色,这不免让安有些失落,因为她希望自己在老师眼中成为那种能担当大任的人,而不是像林黛玉那样多愁善感,手无缚鸡之力的千金小姐,安和林黛玉的命运,并不相像,她没有林黛玉优渥的家境,更没有林黛玉众星捧月般的身份,虽然林黛玉一生算不得是一个幸福的人,但她拥有过得东西,比起安来,多太多了。
后来,为了避免自己再被老师说像林黛玉,她在上课回答问题会努力提升自己的音量,有时候吼着讲话,读课文也是,吼着读,这样她的声音就能盖过所有人的声音,然后被老师看见她的努力,不得不说,安实在是一个很有好胜心的人,她渴望把学习方面的事情安排的井井有条,渴望每一个荣誉和老师的每一次夸奖,这些是她快乐的源泉,因为只有在那些时候,她觉得自己是被众星捧月着的。
安有时候会跟班里最要好的朋友分享她的任何故事,她的好朋友叫苏沁,这么文艺的名字之下,谁都想不到其实这个女孩子是有点男孩性格的人,在安的印象里,苏沁没有留过长发,她总是剪着一头男孩子一样的寸头,穿的衣服也像是男孩子,夏天的时候她也不穿短袖,总是穿着白色的一件有领子的衬衫,以至于时间长了,那个白色的衬衫都变得有点发黄,但是安从来不是以貌取人的人,她喜欢苏沁,就像是一个很久以前就遇见过得朋友,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自从认识了苏沁,她就不再和之前那些爱慕虚荣,比美、说闲话的女生有任何瓜葛了,安看不上那样的人,甚至还有点讨厌那种女生。
苏沁每次下课都会坐在她桌子上看书,安静的像棵仙人掌,为什么说她像仙人掌呢,因为主动跟她讲话的人都不会得到她的回应,她骨子里有一种傲慢,也看不上班里那些花枝招展的女孩,叽叽喳喳实在是太吵了,安和她的交际大概就是因为都爱看书吧,课间,其他人都在外面奔跑吵闹玩耍,只有安和苏沁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看书,这也许是苏沁后来主动跟安讲话的原因之一,她们实在是有点像。
后来,她们就一起看书,有时候安跑去苏沁的座位旁和她一起,有时候是苏沁过来找安,他们的关系日益亲密,到了无话不说的程度,就这样,两个同样脆弱又孤独的灵魂遇到了彼此,然后互相温暖,给予彼此力量。
最近,安每天放学都会和苏沁在附近医院的亭子里呆着写作业,聊各种东西,这不,聊着聊着,安想到了自己的梦,她问苏沁:“小沁,你有没有做过特别奇怪的梦啊,而且是连续好长时间一直做同样一个梦?”苏沁想了想,陷入沉思之中,她似乎在很努力的回想,以此来给安一个满意的答案,过了有5分钟左右的时间,苏沁才开口了,她说:“我做的梦比较纪实,都是在现实生活中发生的事情,但是又和现实并不相像,我常常梦见自己在炕上醒来,发现我家的门没有了,我到处找,到处找,后来发现门贴在我的背上,压着我的身体,但我却丝毫没有感觉,实在是有点搞笑。”说完,苏沁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安听着苏沁讲的,不觉心情好了大半,也笑了起来说:“看得出来,这个梦实在是太幽默了。”于是她和苏沁都大笑了起来,笑了好一会儿,安才开口,讲到自己的梦境……
“我最近常常梦见自己在一个白色的封闭式空间里,只有一个摇晃的木马在里面,我想跑,却总是跑不到尽头,那里面没有一个人,只有我自己,有时候我无聊了就会在木马上玩,然后累了就趴在木马上睡觉,等醒来发现自己还在那里,这个梦连续做了很久,感觉并不是很好,每次醒来我都有点怅然若失的感觉,像丢失了什么东西,奥对了,就像是魂魄被抽掉了一样,有时候我跑着,感觉自己的脸慢慢消散,但是我又能感受到空间里的一切。”
苏沁听了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说:“这个梦,我听着都有点毛骨悚然了,确实不算是一个快乐的梦,最近你心情不好吗?”安摇了摇头回答:“我每天都和你一起,心情没有太大的起伏啊,感觉和平时一样,你看我每天不也是嘻嘻哈哈的,不知道为什么。”苏沁安慰安说:“我爸说梦这个东西是最没有科学依据的,你就不要太当真,当真了反而会影响心情,毕竟大家都知道,梦境的东西并不是真实存在的,所以别怕。”安点了点头,不再说梦的事情,她又很快调整了状态,和苏沁谈起最近看的一本书《绿山墙的安妮》,她觉得她和安妮也有点像,骨子里不服输的劲让她觉得安妮就像她书中的朋友,有时候看到书里的情节,她也会在脑袋里幻想,幻想自己在和安妮一起,经历那些奇特的瞬间,她对苏沁说:“你是我现实生活中的安妮,安妮是我书中的伙伴。”苏沁听了,点点头回应到:“你也是我的伙伴,等你看完了,我也看看,我觉得肯定能和你有共鸣。”安说:“好,我看完就把书借你。”
她们就这样谈了好久好久,完成了作业,还在医院的健身设施上玩了好一会儿,等到天逐渐黑了,苏沁说:“走吧,今天该我送你回家了。”安高兴的点点头,她和苏沁约定了,每次天黑,都要相互送彼此到家里,今天挨到苏沁送她。
等回到家,安和苏沁告别,然后躺在炕上思索今天发生的一切,她从心底油然而生起一种幸运,很幸运遇见苏沁,很幸运自己得到的一切,想到这她心情大好,然后跑到厨房帮着妈妈做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