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回去的时候琰月被几个魔族女仆搀扶上了马车，微澜和怀则是带着几个随从在前面骑马。
古史记载，在古世界时期曾经出现过辉煌的工业文明，那时的人类拥有远比现在便利得多的交通工具，可惜沧海桑田，制造方法早已失传。
琰月的心口依然很难受，但她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没有提及自己身体的不适。人族虽然畏惧魔族，视如虎狼，但她多留一天，人族就会多一分借口，若是煽动群情，骚扰威胁之类的，琰月知道，自己的父亲做得出来。
她不可以给他添麻烦。
进入界林，树叶渐渐繁茂，只有隐隐约约的日光能够渗透下来。偶尔听到猛兽低哑的嘶吼，但却不能看到一点踪迹。
仿佛界林中进入了更为可怕强大的生物。
界林中央的雾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浓郁，微澜勒住马，下令停止前进。
他抬起左手，蓝色戒指上闪过一道淡淡的蓝光。
很快，蓝光像是长了翅膀一般自己脱离戒指飞翔起来，在半空幻化成一只半透明的灵蝶，忽闪着翅膀，向雾气中央飞去。
微澜和赶车的仆人很有默契地跟上。
迷雾中，灵蝶闪烁着蓝色的光芒，像一座小小的灯塔，引领着众人毫无障碍地在森林穿梭。
当真正有机会活着穿越界林的时候，琰月才认识到这片森林的广袤。马车行不了太快，早晨出发，到绛城庄园门口已经是黄昏。
早就被使者告知魔王驾临的藿·慕此时正带领一家老少在门口笑嘻嘻地等候着。这位中年人才四十多岁就已经满脸横肉，大腹便便，清楚明白地告诉每个见过他的人他有多么的纵情酒肉。
“魔王殿下，多谢您救了我这淘气的女儿啊！”
望着一脸谄媚迎上来的藿·慕，微澜半鞠躬致意，同时不着痕迹地后撤了一步，避开藿·慕如同膜拜神灵一般的大礼。
几位魔族在慕家族的欢声笑语中被簇拥进内厅，假如忽略掉琰月几个姐姐颤抖的双手和僵硬的微笑，或许会使人以为真的是亲密的老朋友来访。
琰月走在最后，她知道自己不会被允许进入正厅，打算站在门口看着微澜进去。忽然身边冒出来几个粗壮的女仆，一把抓住了她纤细的胳膊，其中一个捂住她的嘴，半推半拽把她拖回她自己的房间。
这种事情，她从小到大经历过无数次，早已习惯。无非是哪个哥哥或者姐姐心情不好，拿她出气罢了。
她没有挣扎，沉默地顺着她们的意思。
另一边，正厅里，长餐桌被铺上了最华贵的丝绸桌布，美酒佳肴正一份一份端上来，品质精美，不一而足。
“哈哈，殿下，虽然我们两族已经多年互不来往，但是饮食习惯基本还是相似的，您快尝尝这道炙烤香排，这是特意为您准备的！”
微澜象征性地用刀切了一小块，放入口中品尝。肉质的确外酥里嫩，孜然和花椒去掉了肉腥。他没有说什么，只是吃完后拿起旁边的红酒抿了一口。
并非不好吃，只是没有人知道，他喜欢吃甜食。
藿·慕看微澜没有多少吃饭的兴致，心思转了转，打算切入正题。
“魔王殿下真是一表人才啊！听说您还没有婚配吧？”
“过誉了。是的。”
“殿下看我的小女儿如何？虽然她这一次贪玩给您添了麻烦，但是她平时是个好孩子呀！她今年才十九岁，年轻娇嫩……”
席上，几个姐姐饶是再紧张也忍不住笑了起来。父亲这话说的，好像不是要嫁女儿，而是要把女儿做成菜送给魔王去吃似的。
不过——琰月的二姐偷偷打量了一眼主位上的男子——虽然是长得好看，可魔族实力如此可怕，真要嫁过去，不是天天把头悬在剑上讨生活？还好父亲偏疼自己，推出那个替死鬼，刚好合适！
“恐怕不妥。”微澜沉吟了一下，回复道。
藿·慕脸色未变，他早就准备好了。
“殿下有所不知，在我们人界，女子的贞洁极为重要。现在琰月和您共处一夜未归，您是没有什么，可琰月那孩子是不能正经嫁人了。我慕家族族规尤其森严，若是这女子不贞，则要沉塘赎罪；若是年老未嫁，罪加一等，那是要……”
“尊敬的人族君主，您的意思是慕小姐如果不嫁给殿下，就会死去？”
怀脸色变了变，担忧地看着微澜。
“这是我们人族尊奉的文化，琰月身为人类，想来也没有什么好抱怨的。”
“可以。”
微澜抬起头直视藿·慕。
藿·慕心里乐开了花，面上却是不显，一副恭敬的样子。
他就知道会答应。
哼，什么自诩高贵的魔族，当你们被我捏在手心里的时候，一定会后悔你们这种可笑的慈悲和心软！
他把心里的话咽进肚子里，继续趁热打铁。肚子那么大，焉知不是腹诽太多的缘故。
“那还请殿下尽快派人商量婚礼事宜吧。还有一件事，是关于界林的……”
他停了一下，观察微澜的表情还算平静，才继续说道：“咱们联姻以后，也算是半个亲戚了，我们人类是最重感情的。琰月的母亲死得早，到时候婚礼在魔界举办，我总要去见证一下，可是这界林里的迷雾和黑兽，我们实在是不能对付啊！不知道您有什么办法没有？”
“到时会派随从为你们开路。”
藿·慕还想再提一嘴通商的事，猛然间瞥见微澜寒冰般的蓝眸，打了个冷战，讪讪地敬酒，不再试探。
微澜没有吃几口，拒绝了留宿的邀请，带着人连夜返回。
“殿下，恐怕他们婚礼是假，探路才是真。”怀提醒道。
“只要他们不做过分的事，让两族居民友好相处也未尝不可。”
“那您的婚事……”
“都是联姻，没有区别。”
一人一骑消失在夜色中，只有灵蝶划过莹蓝色的光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