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疼，心口像着了火似的。

琰月睁开双眼，最先看到的是白色的吊灯。

她挣扎着坐起来，心口袭来一阵细细密密的疼痛，使她忍不住开始咳嗽，连忙用手捂了嘴，拿开来看时，发现有几道刺眼的鲜红。

门把手在这时转动，她看见微澜和怀走进来，怀直接走向床边的椅子，微澜则是在不远处的沙发径自坐下。

琰月终于真正看清这位魔族的模样，即使前来的两人长相气质有相似之处，她却肯定自己不会认错。

一个蓝水晶般的男子。

深邃、宁静、澄澈。

五官仿佛被细腻雕琢，添减半分都会失调。

所谓惊鸿一瞥，见之难忘，说的大抵若此。

琰月想起那个模糊的怀抱，他的怀抱是冷的。就像现在他安安静静坐在那里，却散发出拒人千里之外的气场。

“您的家在哪里？”

怀看见她手里的血迹，递上一块手帕，用人族语言问道。

琰月回过神，有些窘迫地接过，连忙擦拭自己的双手，小心翼翼地检查自己有没有弄脏这里的被褥。

好在没有。

她轻声回答：“我住在绛城。”

眼前的女孩脸上显现出难以掩饰的凄哀之色，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仿佛触之即碎。

没有等人再问，她已经继续说下去，房间里只剩下一道轻飘飘的声音。

“我的姓氏是慕……”

琰月看见怀蹩了蹩眉，换成魔族语和微澜交谈着，大概是要商量对她的处置。

微澜没有回应，一边听一边给琰月倒了杯水，在递杯子的时候，他依旧小心翼翼避开她的手指。

琰月怔怔地望着他。

目光交汇的刹那，微澜看到琰月眼中渲染着他从没见过的情绪，或许是感激吧，不同于之前的悲哀，却像火花一样热烈。

失明的人看到光的感觉。

这种情绪对微澜来说是陌生的，但他并不意外，他从书中读到过关于各种情绪的著论，然而于他自己却很少能体会到情绪的存在。

这并不影响他成为一个合格的魔王，事实上，大多数魔族都没有过分热烈的感情。

“她身份特殊，不知道送回去之后人族君主会怎么想。事实上，八千年以前的一场人魔大战就是因为类似的原因。”

“既然如此，我就亲自将她送回去，解释清楚好了。”

怀点了点头，这是目前最稳妥的办法。殿下的实力他还是清楚的，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于是他又转过头对琰月补充道：

“这位小姐，医师说您的外伤已经包扎好了。只是您被黑兽损伤了心肺，魔族的药物和您的体质不太适应，近期内您可能会有心口痛、咳血的情况，等把您送回去后好好滋补一下就没问题了。”

他顿了顿，一边仔细观察琰月的表情，一边继续说道：

“如果您没有意见的话，明天我们就出发，殿下亲自护送您回去，以免让您的家人担心。”

琰月苦笑了一下，认真道谢。

敲定行程之后，微澜和怀就离开了房间。

琰月倚靠在柔软的鹅绒垫子上，轻轻呼了一口气。

她认认真真地欣赏着这个房间里的一切。

这是一间不大的客房，整个房间是简洁的浅色系，写字台、橱柜上有一些雅致的摆件。虽然不如人族庄园里的客房那样追求奢华，但是更有情趣。

她绝对更喜欢这里。

因为有生之年，她在这里，会被尊重，会被照顾。

而且还有那个美好的男子，他也在这里。

初遇，他给她埋下了一颗向光的种子，不知何时，这株幼苗破土而出，一纠缠便是整颗心脏，从此沉沦。

即使无法逃脱悲惨的命运，生命里有过这样一段美好的经历，也足够慰藉了。

琰月露出了这些天以来第一个真心的笑容。

就算你很快会把我忘记，没关系。

我一个人把你记住就够了，我亲爱的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