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失去视线前的那一瞬间，琰月看到的是被黑色羽箭贯穿左胸的娜妲。

那时候她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好在，好在他没事。

令人眩晕的白光渐渐消散，琰月一只手支撑着粗砺的砖地慢慢站起，另一只手捂住颈部血流不止的伤口。

她被这道典型的魔法攻击轰开，狠狠掼在地上，从人群中央跌至人群边缘，滑行兼拖行足有数十米，额角着地碰出一片血青。

疼，身体内有被焚烧殆尽的感觉，又觉得异常矛盾的冷。

“琰月小姐！”

琰月转头看去，是气喘吁吁的怀先生。

“终于找到您了——您的伤口需要包扎一下。”

“没事的，出血不多。”琰月微微摇头，“您快去帮助微澜吧。”

大概是真的很忙，怀仔细观察了一下她侧颈的伤口，也没有继续坚持：

“好吧，您自己注意安全。”

他走后，琰月一瘸一拐地朝人群最密集处挪去。

似乎是发生了什么重大的变故，前方被魔界的贵族们围得水泄不通，时不时能听到从人群中央传来的、有人焦急的呼喊和惊骇的抽气声。

琰月越发心急如焚。

她不敢抛头露面离得太近，只好用手捂住颈部，踮起脚尖努力朝人群中央张望。这副滑稽的模样所幸她生得不算太矮，终于勉强看到了内部的情形。

浅蓝色。

大片的浅蓝色。

大片的浅蓝色，流淌在娜妲白皙娇嫩的肌肤上。

她软倒在微澜怀里，鲜血浸透了她的礼服，甚至有几滴溅上她精致的侧脸，使得往日鬓边那缕精灵般的银灰色卷发，也被映衬得干枯无泽。

微澜此刻正半跪在地上，拥抱着她。他一只手揽住她的后腰，另一只手聚起温和的魔光，停留在娜妲胸前三寸的位置。

众所周知，魔族的魔法只能用于攻击。所以即使是微澜天赋异禀，修习过一些失传许久的秘术，所能做到的，也只是维持伤口不令其恶化，帮助娜妲坚持到医师赶来。

他们多般配啊，他们本应该很幸福的。

冰火交织的剧痛在体内越发敏感。

琰月望着这一幕，脚下好像生出了树根。

她愣愣地，不知道该怎么弥补才好。

如果，如果今天晚上她没有出去就好了……如果不是她惹祸上身，宾客们不会看她的笑话，微澜的生日宴不会被搞砸，娜妲小姐也不会因此而性命垂危……都是她的错。

都是她的错。

万一娜妲小姐出了什么事，微澜会恨她的吧？

都是她的错。

“我……”琰月嗫嚅着，像是要给空气解释些什么。

声音卡在喉咙里，干涩得发不出来，她开始无意识地小声咳嗽。

“微澜……对不起……”

“我今晚出去……是想取回衬衣送给你……”

“你能原谅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