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油!魔王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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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琰月在新婚第一天晚上就发烧了,而且病得很严重,在床上躺了三天也没有好转的迹象。

她的咳血量越来大,隐隐有吐血的情况,每一次发作都令她觉得翻江倒海,天旋地转。

不过她的愿望总算达到了,至少婚礼过程是有惊无险。忍耐病痛对她来说一直是家常便饭,没道理因为自己让微澜扫兴。

照顾她的是个女医师,一开始见到那么多的血还一脸凝重,兢兢业业地为她诊脉,大概是没有什么好的根治办法,到了四五天以后也就慢慢习惯了,递一只毛巾让琰月自己擦擦,再端一碗草药给灌下去,总归只要人有一口气就行了。

日复一日,琰月的身体虚软得厉害,她已经两个星期没有离开过房间了。

整个屋子里充斥着挥散不去的血腥味和苦药味。

琰月倒是没有觉得很不适应,以前她的屋子里总是充斥着血腥味,现在有了药香,还能中和。

她是一贯会苦中作乐的。

期间能下床的时候,她把房间和行李收拾了一下。

房间里陈设简单,但是比普通的客房要大很多。卧室里只有床、衣柜、写字台和配套椅子四样东西,整套装修都是浅色系,给人一种舒服、温暖的感觉。

琰月将带来的三件套裙和两件外袍放进衣柜,又将梳子、笔和两本书归拢好。这就是全部家当了。

她坐在床边气喘吁吁,右手抚摸着左手无名指上的婚戒。

同样是银质的指环,但比男款要细很多,除了指环上纹了一圈藤叶花纹外,顶部还并排镶嵌了三颗小钻石,阳光下闪烁着七彩的色泽。

清新雅致,又不乏贵族的仪式感。

每每手指划过这枚戒指,琰月都觉得能从其中汲取莫大的勇气。

她已经是他的妻子了不是吗?

她可以面对任何艰难,她可以对他有所帮助的。

她又看到整齐叠放在枕头边的手帕。

手帕上沾的血迹早已被她清洗干净,那之后,她一次也舍不得使用。在病重的每个夜晚,她都把这块手帕放在鼻尖轻嗅,好像这样身体的疼痛就不是如此无法忍受。

其实手帕上什么味道也没有,但这块方寸大小的布料总能使她想起他身上的冷香,这是他留给她的念想。

两周时间过去,微澜忙得几乎脚不沾地。他既要准备魔界各大家族的高级别长老会议,还要和怀他们商讨同人界往来的事宜。

藿·慕回去之后,很快,邀请通商的信函就被魔族使者带回摆到了微澜的办公桌上。魔族内部众说纷纭,有的担心养虎为患,有的则激进地想要全面交往。

微澜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忽然想起自己还有一个新婚两周的人类妻子。自从婚礼那天,他再也没有见过她。

听说是病了。

只隔着一道墙,他还是问的怀才知道。他显然还没有适应自己已经成婚的事实。

工作一忙,就把这件事抛在脑后了。

虽然两人都是政治联姻,但是作为名义上的丈夫,微澜所受的教养告诉他,还是应该去探望一下,听取她的意见。

他起身走出房间,扣响隔壁的房门。

“请进!”

隔着一道厚重的实木门,微澜还是能分辨出这不是琰月的声音。

她的声音是轻软的,有点像四月早春的风。

回复的人却明显是个中气十足的中年妇女。

他迟疑了一下,推门进去。

扑面而来的血腥气。

房间里光线昏暗,窗帘掩住了大半的阳光,笼罩着不合时宜的暮色。

琰月正躺在床上,虚眯着眼睛,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她瘦弱的身体剧烈起伏,被子半掀开,一只手痛苦地按住心口,另一只手脱力地垂到床下。

地上的一只铜盆,新血覆盖了陈血。

琰月刚吐完血的时候意识是涣散的。她歪在床上缓了一会儿,才慢慢看清身边坐了一个人。

黑墨发,冰蓝眸。

“……微澜?”

微澜望着她,她显然没有什么说话的力气,看到他的时候嘴唇还是上扬一个浅浅的弧度。

“啊你来……”

她勉强想说些什么,他愿意来看她,她不想让他觉得自己枯燥无趣。

然而一旁的医师已经熟练地扣住她的后颈,将满满一碗黑色的药汁塞到嘴边。

喝了十多天的同一种苦药,琰月一闻味道就忍不住皱眉,但她还是配合地张开嘴,让医师把药灌下去。

“…唔…唔…呃…”

真的是灌,又快又急。

喝完药,琰月的胸口起伏的得更厉害了,好像随时要断气似的。

微澜看向医师,眼眸中仿佛蕴含着变幻莫测的深海。

“你平时都是这么喂她药的?”

“呃?是的,殿下。”医师没太反应过来。

虽然城堡里有仆人说魔王殿下娶了一位人族小姐,但是她照顾这个人类十多天,殿下这才是第一次过来探望,应该不是夫妻吧。她这么想着。

“恕我直言,你实在有些敷衍。我会更换医师,或许外诊的工作会更适合你。”

女医师惊掉了下巴,甚至忘了求情。

她感觉那双凝视着她的眸子,眼底的海洋似乎已经寸寸成冰,将她浑身冰冻,动弹不得。

外诊,风餐露宿,待遇还差,和天天在城堡里治疗一个病人是没法比的。

殿下难道是生气了?她心里一阵寒凉。

的确是她僭越了。

她自以为揣度了殿下的心意,依仗平日殿下对他们这些仆人属下温和宽容,就忘记了自己眼前这个澄澈宁静的男子,正是圣晶天选、拥有世间至高力量和权力的魔族之王!

他的一个闪念,就足够让她这种魔力低微的医者灰飞烟灭;他的一句吩咐,就可以使她的家族,遭受无可挽回的重创!

女医师不禁庆幸殿下只是派她出外诊,没有给予其他严厉的惩罚。她连忙告退。

琰月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幕,虽然不太能确定原因,但她感觉到了微澜的不悦。

而她是绝对不能让他不开心的,不管因为什么事。

“微澜,其实……咳咳……”

血,落在洁白的被褥上,像极了雪地里红色的梅花。

她第无数次抱怨自己的没用。

“微澜……”她缓了口气继续道:“你先……回去吧,别过了病气给你。”

“病、气?”

“对,是这么读。”琰月笑了笑,苍白的脸上多了些血色。她明明忍受着极大的痛苦,却还要拼命扬起嘴角令他开心。

“这是我们人类的说法。就是不能和生病的人待在一起的意思……咳咳……”

她每咳一次,血色就消散几分。

微澜没有回应,而是给她倒了一杯水,坐到床边。

另一只手轻柔地将她揽起来,靠在他肩上,整个过程像是对待珍惜的易碎品,缓缓地喂她喝着。

琰月小口小口地咽着水,眼前那只修长白皙的手很体贴地调整玻璃杯倾斜的角度,动作优雅好看。

他的体温比她还低,心口处却是暖的。

琰月想要挣扎着靠自己的力气坐起来,然而她才刚刚倚着靠枕坐好,身体就向不受控制地向一侧软倒。

冷香入怀。

微澜接住她,只能看见她垂下眼睛,纤长的睫羽在惨白的小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

房间里剩下两个人的心跳,一声平静沉稳,一声杂乱无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