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烤肉架上滋滋地响着，左书桃忙把肉串翻了一面，最上面的那块肉已经因为火力太猛而焦掉了。
“好可惜……”
她把肉串放到了一边的小碟子里，暂时让它凉一下。
气温下降的最近，热气就在空中特别明显，一缕一缕地往上飘去。
左书桃才把小盘子放到了一边，就听到了啪嗒的一声，那声音很小，不仔细听还以为是她的错觉。
她回头看了一眼，只看到桌面上，杪杪不知道什么时候跳了上来。
“？？？”
它分明才手掌那么点大，身体却很是灵活，轻手轻脚地往前迈了一步，低头在烤肉边缘试探。
只见猫咪张嘴，啊呜一口咬在了滚烫的烤肉上。
两秒钟后又急速将肉串吐了出来，整只猫往后退了一小步。
“啊啊啊！”
左书桃反应过来的时候，杪杪已经做完了这一连串的动作，她伸手一把抱住了杪杪，举到自己眼前。
又有点可惜地看着那串肉。
虽然是烤焦了的，但她打算自己吃的！！
“你——”话说到一半，对上猫咪的眼睛。
杪杪朝着她“嗷呜”了一声。
“那是我的！”
“嗷！”
“？？？”
左书桃的脑子卡壳了一下，忽然想到，“你想吃肉？”
一串烤肉出现在眼前。
左书桃的视线被占据了两秒，侧目看过去，发觉是苗鹊袇站在她身旁，朝她扬了扬下巴，“这串凉了很久，它应该吃得下。”
“谢谢。”
左书桃单手抱住了杪杪，顺手接过了那串肉，在角落找了个座位坐下来，才低头去喂猫咪。
小猫的个子小，吃东西也很慢。
拿了一整块的肉给它，啃得很认真，但完全啃不动，好不容易咬来咬去，才啃下了一个边角。
左书桃仔细看着它，觉得它嚼巴的几十秒可真漫长，到最后也没能顺利吃下去，而是吐了一半出来。
“……你到底在吃什么？”
左书桃茫然地把它放到了桌面上，从烤串上掰下一块肉，两只手用力掰成了小块，递到杪杪的嘴边。
杪杪大概是还不能分清肉跟她的手的区别，一口咬下去，差点咬在了她的手指上。
“不是！这是我的手！”好在她躲得快，等再递过去肉的时候，也学聪明了。
把肉块顺着纹理撕成较长的小条，递到它的嘴边。
这一次吃得很顺利。
一串肉上有三块，吃了差不多小半块，杪杪就不想吃了，扭头在原地转了一圈，坐下来开始给自己顺毛。
一盘烤好的肉串被放在了她的身旁，左书桃察觉到有人坐了下来。
苗鹊袇手里还拿着烤串，撑着下巴看着杪杪，说道：“它胃口还蛮好的。”
“才吃这么点。”
左书桃看了眼那盘肉，指着它疑惑道：“给我的吗？”
“嗯。”苗鹊袇点头，继续说：“这胃口已经很不错了，毕竟那么小一只。”
左书桃拿过烤串，也扭头看向杪杪，“那个果子它就能吃很多。”
“也分爱吃不爱吃。”苗鹊袇说道，“但也不是吃多就好，有时候喜欢的东西，灵兽可能会吃到撑……这样的话，很容易吐出来的。”
“呃……”
“没事，一般的它不会那么喜欢。”
左书桃点了点头，眼看杪杪已经在认真顺毛了，自己也开始吃了起来，吃到一半，忽然想道：“栗子吃吐过吗？”
“我平时会控制他的量，超过一定程度就不吃了。”
“怎么控制？”
“……靠感觉？”
对方反而问她，左书桃茫然地跟人对视了一会儿，“哦。”
扭头继续吃烤串。
冬天的气息每一处都挂着寒冷，光是呼吸都有一股白雾，左书桃吃着吃着，有点走神，一滴油滴落到了桌面上。
“想什么呢？”
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她扭头看到是乌亦霜，她今天没有绑丸子头，而是散下了长发，头上带着一顶蓝色的针织帽。
左书桃恍惚有种感觉，盯着人看了一会儿。
乌亦霜被她笔直的盯着，有些犹豫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刘海，“怎么了？”
她的手顺势往下，摸到自己的脸颊和嘴角，“我脸上有什么怪东西吗？”
“没有。”左书桃说道，“我只是觉得，日子过得好快。”
“……”
“这么快就到冬天了。”
苗鹊袇坐在旁边，伸手拿了一根烤串，托着下巴歪头看她，“左同学还要作诗一首？”
左书桃有点无语的扭头，“苗少。”
“嗯？”
“你听好了。”
苗鹊袇挑了挑眉，就听到坐在旁边的人放下了烤肉，目光深沉无比的样子。
左书桃长得偏清冷，不说话的时候，也常有人觉得她有些忧郁的气质，很少见她安静下来，加上这个时候，零星飘下了几片雪花，落在她的身旁，显得颇有一些氛围。
乌亦霜不自觉期待了一下。
好在左书桃并没有给她太多的思考时间。
“冬天。”她闭着眼睛，说道，“不管是哪里的冬天，都是一样的冬天。”
“……”
“…………”
明桑长带着翠翠走过来，本也想找个位置坐，才走到一半，就听到了这么有营养的对话，当场愣住了。
翠翠吃着水果往前走的同时，察觉到旁边的人停下了脚步。
绿色小熊拿着苹果，仰头看了明桑长一眼，它脾气很乖巧，也能听懂明桑长的话，这样的眼神是表示着疑惑。
明桑长拉了拉它的胳膊，“我们还是回去烤肉吧。”
“……？”
呲——地一声。
铁盆里的水有一半落到了红碳上，冒起了一阵浓密的白烟。
鱼苍枞跟阮谷素正在收拾东西，看到明桑长回来，疑惑地停下了手上的活。
鱼苍枞问：“你不是去找他们？”
“我还是来帮忙，那边的文化素养太高了。”
“蛤？”
明桑长已经蹲下身子开始一起收拾。
左书桃吃完了两口肉，把杪杪托给苗少照顾，也跟乌亦霜一起走了过来。
阮谷素回头问道：“你们在那边做什么？”
乌亦霜回道：“作诗。”
“？？？”阮谷素讶异道，“你还有这技能？”
“不是我，是桃子。”
左书桃点点头，“我再来一首。”
“别。”乌亦霜道。
明桑长也跟着，“求你了。”
夜晚的时间被拉长，等他们收拾完，准备回去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眨眼间，灯光也亮起。
前前后后的一行人，身上背着大大小小的包裹，转角走过了一条街。
“晚上冷了好多。”鱼苍枞是最怕冷的，原本身上的衣服就比其他人要厚重，这会儿却还是缩着脖子，身体还不自觉抖了一下，“应该早点回的，这会儿温度都下降了。”
“拜托，是谁在那边磨磨蹭蹭那么久，都没收拾完的。”乌亦霜扭头说道，“肯定不是我。”
鱼苍枞说：“也不是我！”
他咬牙指着身后的人，“还不是苗少！一直喊他走了他也不走！”
苗鹊袇走在最后面的位置，正看着四周游神，忽然听到了自己的名字，抬眸看过来。
灯光落在他的眼里，显得格外的冷。
他本身就是这个气质，若是眼里再带点不屑，就像现在这个时候一样的话，就会显得特别轻蔑。
结果他还笑了一声，这冷笑声简直是如寒冷的风一般吹入鱼苍枞的心底。
“别说我。”苗鹊袇的回应倒还算温和，“如果不是某人不给翠翠控制饮食，这一切都会不一样了。”
明桑长头疼地说道：“我错了，我的错。”
左书桃打着哈欠，好不容易回到了宿舍，打开房门，才发现杪杪的窝还没整理。
前一天刚睡过的地方都是乱糟糟的。
等她来回地收拾完，杪杪已经趴在了书桌旁，蜷缩着身体睡着了。
小小的一只，如果用双手捧起来，也不需要花太大的力气，小心地将它放到了窝里，左书桃实在是觉得它太可爱了，低头小声说道：“晚安。”
睡梦中的小猫，眼睛疲倦地睁开了一条缝，声音又轻又小，不仔细听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咪。”
等收拾洗漱完，左书桃才在另一边坐了下来。
翻开自己的笔记本，在里面，慢慢地记录下这一天的杪杪观察日记。
一天又这样过去了。
等到第二天的清晨来临，左书桃被猫爪子一把拍在脸上的时候，整个人还没能从睡梦中缓过神来。
“嗷呜~嗷呜~”
“？”
她试图去抓杪杪的爪子，还没有碰到，就被猛地甩了一下，尖爪划过肌肤的瞬间，总算是彻底清醒了。
“啊！”她唰的一下起身，“你干什么？！”
“嗷呜！”
“干嘛？！”
她伸手要去猫咪赶下床去，然而才抬手，杪杪就已经提前闪身跑了下去。
“你给我站住。”
在屋内这么来来回回绕了几圈，把杪杪抱在怀里，才知道它是口渴了。
左书桃一早上起来，头发还是乱糟糟的，睡衣睡得歪七扭八，什么都没有收拾，就只能带着它去喝水。
她的水盆里的水几乎是干了，继续往下倒水的时候，才一秒钟，小爪子就噌了过来。
它的爪尖往上勾起，水流从它的毛发上流过，也不在意，抓了两下没抓到，又改而去摁那个水花。
“你是不是傻……”左书桃停下了动作，“喝水啊。”
杪杪把抓水的手提了起来，在空中甩了两下，水珠子顺势落到了她的脸上。
“你……”
左书桃不想管了，放下了水壶，扭头去收拾洗漱。
才刚打开了水龙头，水流哗哗往外落，门铃声就在这个时候响起。
“桃子。”
缪晴薰跟她的金鱼出现在门口，“你怎么才起床？”
左书桃的房间里一直拉着窗帘，平日里她起得又早，因而没有察觉自己起晚了这件事。
“几点了？”
“都九点了。”缪晴薰说道，“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训练场？”
“呃……我还没收拾。”
“没事，我等你。”
左书桃今天也没有别的计划，点了点头道：“好，等我一下。”
水系的训练场相对来说比较冷清，今天也是一进门，就没有看到几个人。
把备用的衣服放在衣柜里，一边往里走，左书桃一边问道：“你每天都来训练吗？”
“也没有每天，但一周总要来个几次。”缪晴薰笑着回头，“你刚来不清楚，训练量的多少，跟灵兽的成长也是有关系的，可能一两天还看不出来，但时间久了，等级提升会非常明显。”
左书桃低头看了看怀里的猫，“杪杪会不会有点太早了？”
“它啊……”缪晴薰有点苦恼，说道：“它能习惯下水的话，就会好一点吧。”
“我不理解为什么水系会怕水……”
缪晴薰也不知道，“煤球一碰到水就很开心，我第一次带它来这里，自己就玩疯了。”
她看了一眼缩在左书桃怀里睡觉的杪杪，说道：“可能它还需要一点时间适应。”
于是给它打了一小盆的水，放在了地上。
杪杪迷迷糊糊从睡梦中醒来，就察觉到自己的两只爪子被人举起来。
“嗷？”
它胡乱挣扎！
三两下就从左书桃的怀里逃出去，迅速往后退的同时，没把控好自己的速度，等它回过神来，已经一脚踹入了水里。
“嗷……”
左书桃着急的跑过去，想要把猫咪拉回来，只见水面之下，一道波痕迅速的翻起，眨眼间，小猫咪就被顶在了黑金鱼的头上。
煤球的体形比之前大了两倍不止，两只眼睛跟左书桃大眼瞪小眼，都显得有人懵。
“好样的。”缪晴薰很是淡定，拍了拍煤球的身体，“你可以控制自己的体形了！”
左书桃还没理解发生了什么事，就看到煤球的身体往下沉了沉。
瑟瑟发抖的杪杪就在她眼前，她连忙把它抱了过来。
拿着干毛巾，去擦它身上的水渍。
“不过它这个反应这么大……”缪晴薰站在一旁，说道，“可能你还是不要带它来这里比较好。”
左书桃拧着眉头，一边低头擦着它的毛，一边把杪杪抱在怀中，问道：“那怎么办？”
“把它放在这里。”
一个小木箱上面，杪杪正好坐在原地。
缪晴薰慢慢松开手，“对，就是这样。”
左书桃在旁边站着，等了一回儿，见没什么动静，道：“然后呢？”
“然后等它。”
期间煤球已经游完一大圈回来，身上挂着水珠滴滴答答往下落，飘在半空中看着杪杪。
“来，杪杪。”缪晴薰跟它说道，“来试试异能。”
杪杪蹲在木箱上，一副听不懂人说了什么的样子，缪晴薰苦恼地叉腰，“它是不是还听不懂？”
左书桃道：“这能看出来吗？”
缪晴薰摇摇头，“有时候可能就是不想理你。”
缪晴薰又试了试，让煤球给它做了个示范，杪杪依旧蹲在木头箱子上，只是歪了歪脑袋。
尝试了一下午，也没有用。
左书桃还是带着它先回去了。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在回去之后，左书桃在屋里睡得正香，半夜被剧烈的铃声吵醒了。
她起身一看。
月光下水面流淌着，仿佛这间宿舍已经全然不是她的地盘，而是被大水占据了。
“你快让它把异能停下来——”
啪嗒。
手环一个没捏稳，一起掉入了水面之下。
声音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