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间谍活动

里昂位于法国东南地区，属于法国的三大城市之一。罗宾一路风尘赶到里昂，住进了莱茵旅店。罗宾之所以住在这里，原因是他忆起了他在精神病医院里的茜莫小姐病历卡上看见的那句话：

1912年3月16日的夜里，茜莫小姐在里昂附近的比鲁齐市杰尔城堡自杀不成，尔后被人救起。

罗宾感到，如果他调查清楚茜莫小姐自杀的原因是什么，那么也就可以弄明白茜莫小姐为什么会在医院里失踪了。

罗宾在莱茵旅店住下后，一刻也不敢耽误，立刻前去拜访当地的挪瓦立斯大报社，想请他们帮助查找1912年的报刊。

挪瓦立斯大报社的人很愿意帮罗宾的忙，因此罗宾很快就从那一年3月17日的报纸上获得了整个事件的经过。报纸上的消息是这样刊登的：

——杰尔城堡惨案——

3月16日夜里在比鲁齐市，发生了一场令人震惊的悲剧。在位于莱茵河岸的米尔城堡里，塞茜尔·玛利斯女伯爵的妹妹茜莫小姐饮弹自尽，子弹穿过了她的头颅。然而尽管如此，在耶汉·路尼兰医生高超医术的之下，她还是自杀未遂，被救治了过来。随后，她被转院至红十字医院继续接受治疗和疗养。另外，关于茜莫小姐自杀的真正动机，医院和城堡双方暂时都没有明确表示。

对妹妹的自杀，茜莫小姐的姐姐塞茜尔·玛利斯女伯爵目前每天茶饭不思，始终守护在茜莫小姐的身旁，祈求上帝保佑，让妹妹的身体能够康复。

在这种骇人事件的摧残下，塞茜尔·玛利斯女伯爵终日泪流满面，看上去心力枯竭、憔悴不堪。她们姐妹二人已无父母双亲，又无其他至亲，只有姐姐与妹妹茜莫小姐相依为命，这一事件对她的打击，不亚于五雷轰顶。

茜莫小姐今年18岁，生性温顺娴淑。她同姐姐塞茜尔·玛利斯女伯爵都热心慈善公益事业，为那些无依无靠的老人、孤儿做出了许多贡献。而这样一双天使一般善良的姐妹却突然遭此意外，让全比鲁齐市的人都颇为震动。在没有人出面号召的情况下，人们都集合在医院的大门前。他们在为茜莫小姐的生命感到忧虑的同时，都默然垂首祈求上帝，保佑这位美丽而又漂亮的茜莫小姐。

那么，为什么一位拥有天真圣洁的花季少女要自杀，企图一死了之呢？本报虽竭尽全力进行采访，但最终仍无法解开这个令人费解的谜团。为此，本报将继续关注此事，探求该事件的真相。

读完这则陈年报纸上的消息，罗宾不觉陷入了沉思：“以前这个地区从没有发生过少女饮弹自尽的案件，而报纸又如此关注，那么是不是这其中暗含着他人下毒手的成分呢？抑或是茜莫小姐因感到难以自控而精神失常才去自尽呢？然而，最不可思议的是，这则引起巨大轰动的新闻，虽然报社明确指出要继续关注，却仅在17日的报纸上报道一次之后，就再也没有跟踪报道过。这是为什么呢？难道是塞茜尔女伯爵为了让家族的声望和名誉在外界不受影响，而阻拦过报社吗？再有，现在茜莫小姐为什么又会一下子从医院里消失了呢？不可思议，真是不可思议！”

罗宾放下手中的报纸，很多疑问依然在困扰着他。

这时，罗宾忽然产生了要去杰尔城堡查一查的想法，于是他请旅店的服务台为他找来了一部计程车，然后乘计程车直奔比鲁齐市。

杰尔城堡是一座宏伟而又古老的城堡，周围环绕着高高的石头墙壁，院子里种植了许多高大挺拔的白杨树，路由砂砾铺就，一直延续到玄关的正面。当罗宾抵达这里时，只见两扇大门紧紧关闭着，上面还上了锁。大门上挂着一块木头牌子，上面写着：

此房出售，有想购买者，请与比鲁齐市的公证人比尔何德先生商洽购买事宜。

罗宾朝四周看了看，发现玄关旁边有一些低矮的房子，其中有一间的烟囱正缓缓地冒着青色的烟。

“也许那是看守城堡的人所居住的小屋吧？我到那里去问问。”

罗宾来到烟囱正在冒烟的小屋前，按了一下门铃，门铃响了。没过多久，一位身穿工作装、手持园艺剪刀的老头儿沿着砂砾铺设的甬道向罗宾走来。

“我听说这里有房子要卖，可以带我去看看吗？我是茜莫小姐的一位好朋友，我和她很熟悉。”

这位老头儿脸上布满皱纹，听罗宾这样说，显得十分高兴地对罗宾说：“先生，你是茜莫小姐的朋友，要买房子？那么你请进来吧！”

老头儿手脚麻利地打开了城堡的大门，把罗宾让了进去。

“请问，小姐的病现在怎么样了？”老头儿把罗宾领到一间厨房里，便迫不及待地问罗宾道。

“小姐现在很好，她已经从医院里出来了，现在家里疗养呢！”

“那太好了，老婆子，茜莫小姐已经出院了，快招待小姐的朋友！”

一位老妇人正在厨房里洗着什么，听了老头儿的话，她把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高兴地流着眼泪说：“好，太好了！小姐是个大好人，如果能快些见到小姐那该多好。可是小姐再也不来这儿了，是吗？”

“嗯，都因为小姐在这个城堡里有太多的伤心事！”

老头儿说完这句话，两位老人的表情随之都黯淡了，相对无奈地叹着气。

“我听医生说，茜莫小姐现在已经对住院前的那些事没有一点儿印象了，这一点你们不要再担忧了。如果我能成为这个古堡的主人，我会立即把她们姐妹二人请到这里来居住。我想先了解一下城堡里面的情况，然后就去和比尔柯德先生洽谈购买事宜。”

“好，那么我带着你去看看。哦，对了，我忘记问先生尊姓大名了？”

“我叫鲁易施·博勒。”罗宾临时为自己编了一个名字。

“我叫伏江，既然先生你说小姐的身体已经痊愈，那我只希望能再看她一眼，老头子这一辈子也就再没有其他的遗憾了！”

罗宾和老头儿一边在古堡里走着，一边四处观看，偶尔聊上两句。

古堡里很开阔，有一处院子长满了荒草。老头儿带着罗宾走到这里时，感叹着说：“如今我已经上了年纪，也干不动活儿了，只好让它荒着了。从前这儿的院落比现在要干净多了，我和老伴儿住在这里看着老房子。要说人老了真就是个废物了，经常有一些形迹可疑的人从石头墙的豁口处翻进来，贼头贼脑地四处窥探。最近几天，还有两个男人带着相机在这里拍过照片呢！”

“哦？那他们是哪里来的，知道吗？”

“他们好像来自德国，我在树背后听他们谈话时，他俩说的是德语。”

“难道他们不是匈牙利人吗？”

“这我倒不敢肯定，也不知道他们两个要干什么！”

“这两个人长相怎样？”

“其中有一个身材高大结实，另一个身材又矮又胖，两个人的面目都很凶，一看上去就感觉他们不是什么善良之辈！”

罗宾心里暗自思忖，从老头儿伏江所说的情况看，这两个人就是劫持自己的歹徒。

伏江把罗宾领进了主宅的房间里，之后又说：“由于房子要卖掉，所以塞茜尔小姐吩咐我把屋子里的家俱全都处理掉了，只剩下了这些破烂家什。”

主宅的房间里的确没有什么东西，显得空空荡荡。罗宾朝四下扫了一眼，用手指着悬挂在大厅壁炉边上的一副旧甲胄说：“不过那个东西看上去倒还不错！”

“你指的是它啊，茜莫小姐从小就十分钟爱。她用那位英勇无畏的骑士‘顾特兰’的名字给这个甲胄命了名，一直珍藏着。小姐的父亲从前就有收藏骑士甲胃的爱好，不过自从她的父亲去世后，那些收藏品就全部被拍卖了，只剩下这副甲胄。”

罗宾盯着这副甲胄说：“非常感谢你讲了这些！我对这座房子十分满意，我马上去见比尔柯德先生，商量一下房子的价钱。”

罗宾从城堡里走出来，乘上等候在门口的计程车，吩咐司机说：“请拉我到市里公证人比尔柯德先生那儿去一趟。”

计程车启动了，罗宾闭目仰靠在车座上，心里盘算着：“伏江老人所说的那两个人，他们似乎来自德国，但他们又确实很像劫持我的那两个蒙面汉子。如果我判断不错的话，他们应该是来自匈牙利。他们在城堡里用相机四处拍照，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企图，那么他们的企图又是什么呢？难道他们是受褐发女人的指使吗？显而易见，他们正在打探杰尔城堡内的情况。”

想到这儿，罗宾突然猛地醒悟过来：“对！茜莫小姐的主治医生拉思若·扎克利是匈牙利籍人，没准儿他和那个褐发女人也是同伙，很可能是他趁人不备，悄悄地在医院里把茜莫小姐绑架走了。那么茜莫小姐现在究竟在什么地方呢，是死了还是活着呢？”

刹那间，罗宾仿佛又看到了塞茜尔女伯爵泪如雨下的一幕，一时心中不忍，闭上了眼睛。但他刚刚闭上眼睛，似乎眼前又出现了那朵白色的牡丹花。

“为了这两个可怜的姐妹，我一定要竭尽所能将这个稀奇古怪的谜底揭开，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此时的罗宾仿佛变成了一位英勇无畏而又能征善战的骑士，从那个陈旧的顾特兰甲胄里徐徐走出来。

计程车在一座大厦前停了下来。从悬挂在大厦门口的牌子上，罗宾找到了公证人比尔柯德的门牌号，是大厦八层的815号。

公证人比尔柯德是一位和蔼可亲的绅士，他热情地款待了罗宾，并向罗宾讲明了出卖古堡的具体情况。

比尔柯德说：“在10年以前，杰尔城堡的堡主就离开了人世。他的两个女儿经过商讨，决定将城堡卖掉。她们出的价格并不太高，如果你有意买下的话，我可以去跟房主洽谈，让她适当地便宜一些卖给你。”

“不必了，就根据她们所出的价钱吧，我决定买了！”

罗宾和比尔柯德很快谈妥了买下房子的事宜，双方对此都表示心满意足。

一个小时以后，罗宾前去拜访了路尼兰大夫。路尼兰是当初茜莫小姐自杀后，为茜莫小姐作急救手术的那位老大夫。

罗宾首先向路尼兰大夫介绍自己说：“我是俄国公爵塞尔林，是塞茜尔姐妹俩的熟人。因为她们二人想卖掉杰尔城堡，所以我要买下来。今天借看房子的机会，她们姐妹请我顺路来看望一下你，同时也对你为茜莫小姐所做的一切表示非常感谢。”

“哦，现在茜莫小姐的情况如何啊？”满头银发的路尼兰大夫把滑下来的眼镜往上扶了一扶，向罗宾询问道。

“目前还不算彻底痊愈，但总的来说，茜莫小姐差不多快康复了。”

“啊，感谢上帝保佑！我还以为她的病无药可救了呢！”

“多亏你的医术高超，有妙手回春之能！”

“唉，这说的是哪里话啊，那是在红十字医院医疗救治的结果。不过当时，也真是吓得我心惊肉跳！那天早晨7点钟左右，伏江老头儿给我打来电话，说茜莫小姐身受重伤了。等我到那里一看，只见茜莫小姐的脸上有不少血迹，昏死在床上。当时，她的姐姐塞茜尔女伯爵和仆人们都认为茜莫小姐死了，一个个都正在痛哭。另外，我看见床下还扔着一把手枪。”

“是一把什么样的手枪呢？”

“就是女人用的那种小型手枪，这种枪的子弹射程不远，力量也不大。总算是万幸，她的命没这样丢掉。”

“你知道茜莫小姐为何要选择自杀吗？”

“我不清楚，也不明白。也许是因为她突然精神失常，在神志不清的情况下才饮弹自尽吧？”

“我听说茜莫小姐在红十字医院接受的脑瘤手术治疗，她为什么要接受这样的手术治疗呢？”

“这个我也不清楚，也不太相信。但年轻女子有时候由于某些突发事件而忧伤过度，造成精神失常，做出行为怪异疯狂的事情，也不罕见。”

路尼兰先生正说着话，突然之间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于是有些惊叹地回忆说：“对了！当初梅那德博士的手术助手是一位精神病专家，他充当了茜莫小姐的主治医生。据说他是匈牙利籍的优秀的精神病大夫，毕业于维也纳大学医科。”

“什么？他是匈牙利人？”

“不过这也是传言，经过梅那德博士的推荐，他如今正在蒙杰院长开办的精神病医院里工作。”

听到此处，罗宾忽然明白了，原来路尼兰先生所说的这个人，正是那位扎克利医生。

“既然如此，那么扎克利医生为什么会到蒙杰院长开办的精神病医院工作，他的真正意图会是什么呢？”回到旅店，罗宾躺在床上思索着。

突然，只见罗宾翻身从床上跳起身，抓起旅店中的电话，给远在巴黎的艾尼打了一个长途。

电话打通了，还没等罗宾说话，艾尼就在电话里对罗宾说：“喂，是罗宾先生吧？我报告你一个新情况，扎克利大夫不见了！”

“啊，他不见了？那他没有到蒙杰院长的女子精神病医院上班吗？”

“没有去，从你走后我就一直在他的公寓四周监视他，但是很长时间他都没有出现，我也没发现他到医院里去。接着我又四下去寻找，也没有发现他的踪迹。但是，昨天我听说他可能去了蒙顿地区。”

“蒙顿地区，那不是巴黎西南部与凡尔赛地区接邻的地方吗？”

“对，就是那个地方。”

“你怎么会知道他去了哪里？”

“哈哈哈，我身为一名私人侦探，当然会有自己的一些眼线，这个消息就是其中的一个眼线报告给我的。之后我便马上赶到了蒙顿地区，那里有许多无人居住的房屋。我在那里调查得知，其中有一间房子在一年前就被人出钱租了下来。然而，直到如今也没有人到那里去居住，你说怪不怪！”

“你去那间空屋子检查过吗？”

“没有，因为那是在荒芜地区的一座空房子，我感到检查也没什么劲！”

“你不觉得扎克利和他的同党很可能将茜莫小姐藏在那所房子里了吗？为什么不去搜寻一下？”罗宾在电话这边简直有些恼火了。

“啊，是啊！经你这么一提醒，我真是太蠢了，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儿呢？”

“艾尼，你应该清楚，身为侦探，对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好了，先不说了，我今夜就乘特快列车返回巴黎，到时候我们见面再谈吧！明天上午10点钟，我会去你的侦探所里找你。”

“好吧，我会等你。”

两个小时后，在驶往巴黎的特快列车内的椅子上，罗宾已经躺在那里闭目养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