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037.倒地的乞丐
与此同时,东山脚下。
狐裘大人独自一人来到了山下,站在这风雪之中,他看着自己眼前的青石台阶,一动不动。
下雪有一点好处。
那便是脚步的踪迹无法隐藏。
此刻,青石台阶的白雪显得尤为凌乱。
一处,似乎是被某种扫帚一样的东西自下而上的拖行,所带起来的一层痕迹。
甚至他还看到了有些星星点点的血迹。
远远的,一直通到了山上。
而另外几个痕迹有大有小,大的看起来是成年人的足迹,每一道的深浅都是一样的。而有的痕迹却很杂乱,时有时无。
真正让狐裘大人在意的,便是这些杂乱的足迹。
因为它们看上去很小。
其中最清晰的一处脚印还不及成年人的巴掌大小。
一看就知道是小孩子的。
“……”
狐裘大人观察着这些足迹,在山脚下顿足片刻,开始登山。
东山不高,比不得那五岳之地。
可若从山底登上山顶,普通人也需要走个小半个时辰。
这难不倒狐裘大人,只见他一步一步往上攀爬,看似平常,可却是一步几个台阶的距离,不过区区百息的功夫,便来到了那青石台阶,鹅卵石膏泥小径,以及那条崎岖山路的交汇之处。
此地是一处尚且平缓的小坡。
狐裘大人来到这后,停下了脚步。
能让他停下脚步的原因很简单,因为这土坡之处,躺着一个人。
这人衣衫褴褛,一看便知是个乞丐。
蓬头垢面,脸上还有着一些血迹。
此时此刻正昏迷不醒的趴在这冰天雪地之上。
狐裘大人看了看他那破破烂烂的布袍子,便明白了刚才这一路来的拖行痕迹,是这个乞丐弄出来的。
没去理会这个乞丐,他只是左右观察。
左面,崎岖小路上没有任何脚印的存在。
积雪已经覆盖上了薄薄的一层。
说明从昨晚后半夜开始下雪前到现在,这条路上应该没走过人。
而右边的膏泥鹅卵石路也是如此。唯独天君观那一路向上的青石阶上,依旧有着一些凌乱的足迹。
见状,他又看了那昏迷不醒的乞丐一眼。
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后,他摸出来了一个瓶子。
瓶子一打开,便是阵阵香气从瓶口而出。
若有见多识广之人在此,光从这丹药瓶子上那个印记中就可以判断出,这一定是产自京城老君观的疗伤之药。
老君观乃皇室为国师所设,加之大隋朝皇帝喜长生,观中网罗了天下外丹圣手高人,颗颗珍品,除却皇室之人以及诸多达官贵族,普通之人就是有钱都买不到。
此刻就见这狐裘大人拿了一颗在风雪中香气依旧不减的丹药,狐裘一甩,那把剑柄有火红宝石,看起来热浪逼人的宝剑剑鞘便抵在了乞丐的嘴边。
稍微一用力,乞丐本能的张开了嘴,狐裘大人手指一弹,一颗价值不菲的丹药便落到了他口中。
接着,狐裘大人把剑鞘在乞丐身边的积雪中蹭了蹭,似乎怕沾染上什么不洁之物一般,蹭完了,他看都没在看乞丐一眼,踩着青石阶一步一步的朝天君观走去。
一路走到了青石阶尽头后,他便看到了天君观门口分列两排的边军,以及站在大门正中间,依旧穿着明光铠,手持一杆长槊的薛将军。
那长槊通体乃镔铁所造,长约四米,薛将军手持长槊而立,光是看一眼,便感觉到一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可这气势在狐裘大人登上青石阶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大人!”
持槊行礼,薛将军恭敬的喊了一声。
狐裘大人斗笠微动,目光落在了他明光铠之下的那一卷白布绷带上面。
原本胸口是一虎头造型的明光铠此刻已经破损,虎头似乎被某种动物的利爪所破,抓出来了几道长长的伤痕。想来若不是这铠甲抵挡,凡人以血肉之躯硬抗的话,怕是已经被腰斩了。
目光收回,狐裘大人开口道:
“受伤了?”
“回大人,昨夜那两个妖族身手不弱,用的乃是青丘部的寻花爪,末将一时疏忽,被不疼不痒的挠了一下。不过请大人放心,如今贼妖授首,已被下了穿魂钉,化作原型关于地牢之中!”
听到薛将军的话,狐裘大人斗笠在动表示自己知道了后,又问道:
“刚才可是有谁来了?”
薛将军一愣……接着目光落到了不属于狐裘大人的那一些凌乱的脚印之上,脸色有些尴尬……
“……嗯?”
见他不回答,狐裘大人从鼻子里发出了一声疑惑。
薛将军神色一紧,赶紧回答道:
“回大人……末将亦不知……昨夜与那两只狐狸激斗,抓住后末将便一直在观内疗伤。才……才……才出来不久。”
话到最后,他的底气已经不如之前那般足了。
“……”
狐裘大人沉默不语,只是目光落在了那目不斜视的两排边军上面。
最后叹了口气……
“行了,你手下这群兵应该也才出来不久吧?雪这么大,身上连风雪都没有,做这个样子又给谁看?……下山疗伤吧。我此番前来,你表现的很好,以后莫要搞这些虚头了。接下来的事情你不用插手,去卫戍城防吧。”
“回大人……”
薛将军似乎还想说什么,可狐裘大人却摆摆手:
“听命行事。下山!”
“……末将领命!谢大人体恤!”
说着,他手一挥:
“听令!下山!”
两排边军齐喝“得令”,整齐划一的往山下走。
路过狐裘大人身边时,各个是昂首挺胸,似乎在刻意表达着自己“令行禁止”的气势一般。
而薛将军似乎还想说什么,可狐裘大人已经径直的推开了侧门,走进了天君观。
“……”
他不在多言,手持长槊,踏进了风雪之中。
一路无言,在来到了那三岔路口时,他看了一眼地上趴着的乞丐。
可也仅仅只是看一眼而已。
就像是在看路边躺着的一条野狗。
连死活都没问,手持长槊,直接越过了倒地的乞丐,兀自下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