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春闱
时间过的飞快，眨眼间到了二月，春闱的日子。
虽然立春已过，但这几天，天气突然骤变，原本还算暖和的天气，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地冷了下来，便是风，都变得凛冽起来，刮在脸上生疼，这对这些考生来说，是一大考验。尤其来自南方的考生们，一个个脸色都变了。要知道，为了防止舞弊，进场考试，只能够穿单衣，便是那木炭，也是有份额的。
不过，幸好，当今皇上仁慈，知道场内状况如此差以后，便令人在考场四周布置了不少的火盆，火盆见天不息，就是为了给他们一个稍微温暖一些的环境。
考生们见状，更是感慨当今皇上的仁慈，在写策论的时候，都多了几句对当今圣上的赞美之词。
三天考试的时间，在期间，即便考场里面有了火盆。也有不少考生受不住寒冷，被抬了出去。门外，便有皇上安排的大夫在等候着，这可以避免他们因为请不到大夫而丧命。
当然，也有不少人，即便狼狈却依旧脸上带着笑意走出考场。
杜若风和杜若云一起走出贡院，白玉和孙姨娘就迎了上来。
北梁入朝为官有规定，除皇亲外一律要通过贡院考试和殿试才能入仕，不能凭关系。所以从赴试那一日，她们就在考场外头等，等了足足三天三夜。
“你们没事吧，考的怎么样。”白玉和孙姨娘温柔地问着，声音里面透着几分心疼和急切。
“还好”
“没事，考的还好。”杜若风和杜若云开口回答
“来，上车回府，喝点参茶。”众人上了马车，马车上放着暖盆，一下子，让两人僵硬的身体暖和了过来。
捧着参茶，杜若风喝得很慢。每喝一口，便觉得身体恢复了一些。渐渐的，手脚回暖了，动作也利落了起来。
思想慢慢回拢，杜若风陷入了无法自拔的思念。
灯会过后，他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见胭脂，想起曾与她一同坐在湖边亭的那个夜晚，想起她那晚羞涩的表情，杜若风心里一丝丝喜悦。
不见她的日子越长，对她的思念和渴望就日深。那倩影，无论日夜，总在脑中挥之不去！
.......
寒风瑟瑟，骄阳不暖
华云楼，酒香满溢，客似云來热闹非凡。
正厅中间上方琴台上胭脂神色专注，双指灵巧的从琴弦上扫过，带出一阵阵或委婉，或欢快的音符，琴音幽悦醉人，婉转回荡。
二楼的雅座中，阳光透窗而入照在桌上。杜若风自斟自饮，一身雪白的儒士服，头发用一根玉簪简单的挽起，清朗俊逸的眉目一如往昔，一身风雅。他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胭脂，嘴角亦不自觉的微勾。当真，好久没有听过她的琴声了，想到这里，一种叫怀念的东西在胸腔中盘绕不去。
一曲终了，胭脂睁开双眼，抬头望去，冷不妨看到杜若风也正望向这边，那痴然的目光直至心底。
她沒想到他会忽然出现在这里，一时愣住了，自从上次灯会后，现在再看到他的时候，她忽然有一种错觉.她觉得他似乎变了，脸上的神色不再是从前的冷漠淡然，现在她能清楚的看到他眼底的喜悦，他眼中的温柔。
看着胭脂，杜若风连日來心中的思念，终于在看到她那双幽深的眼眸时定了下來。一股难言的欢喜在胸口萦绕，让他整个人不自觉的柔和了下來，唇角微微扬起，一抹笑意仿若春风，温暖宜人。
半响之后，胭脂走下琴台步入侧厅，虽然面上沉静无波，但她心中却翻涌出以往种种没有的情愫。
杜若风紧随胭脂来到侧厅，灯会那夜之后，他因为准备春闱再也没有来看她。但那蚀骨的相思，却如蚂蚁一般，在他体力疯狂啃噬，让他辗转难眠。
今日的胭脂身着厚厚的冬衣，但丝毫不能掩去她浑身独有的风流韵致，脸上的胎记如一只振翅欲飞的蝴蝶栩栩如生，为本就极美的眼眸似更添几分妖媚。
“公子今日前来，有什么事吗？”胭脂走到他对面，优雅的坐下。
玉手轻抬，执壶将茶注入杯中，瞬间一股若有似无的淡香在屋中弥漫开去，白瓷茶杯带着微微荡漾的几朵小花，被推到杜若风面前。
杜若风一直看着胭脂，直到那杯茶推到他面前，他才收回目光，慢慢的坐了下来，看着眼前的茶杯，清越好听的声音依旧，“来看看你。”
胭脂听后微感意外，淡笑一声，不再说话，低头看向自己杯中的茶水。
两人都没有说话，低沉的气氛一直在侧厅中流转，两人心中都有无数的话，但是此刻真正的面对彼此的时候，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來了，
“杜公子，这次的考试还好吗？”过了一会儿，胭脂终于说话了
“还好。”
突然打破了沉默，让杜若风怔了下，心中有那一丝的喜悦，因为这低沉的气氛终于由她打破了，虽然他没想到胭脂忽然问他这个，但还是稳住心中的情绪，
“那就好，胭脂在此预祝公子早日金榜题名。”胭脂闲闲的饮着茶一般，神情坦然
杜若风目光定定的望住面前的女子，片刻之后，开口道：“你喜欢我入朝为官吗？”
“为官一任造福一方，难道不是你心中所想的吗？”胭脂反问。
“其实我并不喜欢当官从政，这非我专长，我参加春闱，只是不想违背我娘对我的意愿罢了。”从小，白玉就对他管束严格，凡事都不允许违反她的意愿，别人可以做的，他不能做，就算受了伤也要忍着。白玉不允许他的儿子软弱没有出息，想到这里，杜若风心头一涩。
“杜公子，人生本来很多事就是身不由已，既然我们不能改变，就试着接受他，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至少让自己的心舒服，让自己觉得自己有存在的意义。”看到杜若风眼底的光暗下来，胭脂出言安慰。
她从来不知道，在杜若风看似冷漠的外表下，原来竟藏着这么多的无奈。
闻言，杜若风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胭脂已经再次说：“杜公子，我很感谢你来看我，我还有事，就不陪你坐了，你请自便。”
看见胭脂要走，杜若风刚松了一口气，这会儿又全部堵在了胸口，他不想走，他真的不想走，但看着胭脂准备离开，只好将话几乎是脱口而出：“还记得灯会那天晚上我对你说的话吗？那晚我对你说的话是真的，我喜欢你。”
胭脂骇然抬头，尽管这些话，男人说的极其平静，但胭脂却能够从他的眼中看出那些藏也藏不住的期待，他那么的期盼着她能够答应……有一瞬间，胭脂几乎就要忍不住应了他，可是，张了张嘴，口中忽然觉得发不出一点儿声音。终究那一句“好”，还是没有说出口。
她不是不明白他的心意，只是，不知为什么，这一刻，她心里想的却只是逃避。
“胭脂姑娘？”看着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失神，杜若风低声再唤一声，语气多了一丝疑惑。
人们对未知的一切，总是格外意外，尤其是突然牵扯到情感之时，更是茫然不知所措。
胭脂此刻心中百般情绪翻涌，她咬了咬唇，说：“公子，我还有事，失陪”。话音一落，人逃似的已经回身进了后院。
看着胭脂快步离开，杜若风满心的失落，他心心念念的人儿，此时此刻，他好不容易向她表白，可是，她竟回避自己逃离。
掩住心头失落，好一会后，杜若风似想到了什么，又是一笑，没关系，这一次，无论发生什么，他绝对不会放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