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三世情缘:京城风雨
因为雯雯和丁梦的一见如故，再加之韩旭和冷炎也是许久未见，这二人自然便在京城多留了些时日，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冷炎婉拒了韩旭的邀约，带着丁梦继续住在故友开设的客栈之中，而这几日韩旭只要稍有空闲便会带着雯雯一同过来找冷炎，雯雯和丁梦一如往昔地聊着属于各自的过往经历，而韩旭则是和冷炎一同交谈时局变换和军事兵法，这般平静的日子自然是过得飞快。
那日几人一如往昔地聚在一处，客栈之中的说书人恰好在讲着少年将军大破敌营的事情，这三年前的故事雯雯虽是数次听韩旭提及，不过听到说书人口若悬河地讲着那段过往，雯雯还是饶有兴致地拉着几人一同在大堂寻了个隐蔽的角落坐了下来，故事之中的九死一生便是属于韩旭别样的少年光景，雯雯侧头看了看似乎兴致缺缺的韩旭，在自己身边时，韩旭似乎还是昔日那个白衣仗剑眉目疏朗的陌上少年，可是还有一些东西在时光之中被悄无声息地改变了，几年战场杀伐，那个记忆之中的翩翩少年郎已经成为了百姓心中无往不胜的战神，每一次的久别重逢，雯雯总是能够察觉到这个少年细微的变化，而唯一不曾被改变的便是二人之间极佳的关系。
“怎么了？”虽是对于说书人的故事没什么兴致，不过韩旭还是习惯性地注意着雯雯的一举一动，察觉到雯雯似乎有些失落，韩旭疑惑地开口问道。
听到韩旭的声音，雯雯摇了摇头，道：“只是忽然觉得时间过得太快了，一转眼我们就都不是曾经那般无忧无虑的模样了。”
“生活本来就是这样的，”韩旭笑着为雯雯添了杯新茶，而后继续说道：“不过我倒是觉得这些年很多事情都没有改变过，起码我们都还在。”
看着这二人一副情意绵绵的模样，丁梦不由得笑了笑，这些日子和雯雯一同聊过很多的事情，回想起属于自己的那段少年光景，丁梦心中也是百感交集，不过相比于雯雯和韩旭，自己是在没什么立场在此伤春悲秋。
听到客栈之中有人在谈论朝政，不过几句话的功夫便被同桌的友人急忙制止，而后强行转移了话题，这一桌的几人均是长叹了口气，不知从何时起，这些蛰伏于民间的有识之士连谈古论今的权利都被无情剥夺了，这样的生活也不知何时才是个尽头。
看着窗外往来如织的人流和对面一家高朋满座的酒楼，丁梦忽然开口道：“其实，若是寻常百姓真的可以过着那般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日子，到也不见得是什么坏事，可是……”丁梦叹了口气，终究没有继续说下去。
其实丁梦未说完的话究竟是什么几人均是心知肚明，如今选择了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是那些朝堂权贵，而一些立志救国的才俊却均因为种种原因被人生生扼断了仕途，这世间最可怕的事情无疑便是百姓对于朝堂失去了应有的信心。
“这世间没有几人能够真的在这个京城之中搅动风云，”雯雯虽是一副身处后宫不理世事纷扰的公主模样，可是身处京城风云变幻的中心，天资聪颖的她对于时局变幻自是了然于胸，且不提旁人，即便是作为帝王之女，她也一样是心存怨怼，可即便如此，她也未曾表露过丝毫异常情绪，身为公主，她与韩旭自幼往来密切，二人之间虽无婚约，可是皇上却也明里暗里多次提及二人婚事，二人之间有着这样一层关系，雯雯自然不敢妄动，自己身份尊贵虽是无人敢动，可是朝中觊觎这三军主帅之位，一直试图铲除韩氏一族的人自然也不在少数，若是有朝一日韩旭贵为驸马，朝中那些冷眼暗箭自是会稍有收敛，可是这样的身份却也在无形之中为韩旭的处境增添的几分危险。
韩旭轻握住雯雯的手，无声地安抚着雯雯有些低落的情绪，“下雪了，”雯雯反握了一下韩旭，道：“小的时候最喜欢和你一起打雪仗了，一转眼就过去了这么久了。”
再早一些的时候，每每京城落雪，雯雯总是会寻各种方法拉上韩旭，在叫上几个年龄相仿的玩伴一同找处合适的地方打雪仗，起初皇后娘娘还会担心雯雯的安全而有所阻拦，不过后来看到孩子们在雪地之中开怀大笑的模样也就任由着他们疯闹了，孩子们疯玩儿起来难免有些不管不顾的模样，无论你是当朝公主还是权臣之子均逃不过被砸的一身雪的命运，孩子们玩儿心重，心思单纯，被追打了自然也不恼，无非便是吵嚷着要打回去，可是几个孩子捏着雪球却连韩旭的衣角都够不到，孩子们气的跳脚却也毫无办法，唯独有一个人是例外，或许是因为料定韩旭不会还击而有恃无恐，或许是因为韩旭总是习惯性地让着雯雯，每一次打雪仗，雯雯都有办法把雪团塞进韩旭的衣领里去，韩旭则是抬手拂去雯雯衣饰上沾染的雪花，而后笑得开怀。如今时过境迁，昔日一同在雪地里嬉笑打闹的孩子们，稍年长些的已过弱冠之年，平日里为了朝堂上的事情已经是焦头烂额，而韩旭也早便将自己的人生投入了战场之上，这些年天南地北四处征战，时常是整个冬季都不在京城，余下的几个昔年玩伴虽有人仍留在京中，可终究被时光抹掉了少年心性，对于这些事情早便没了兴致。
“是啊，那都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
“真羡慕你们，”听着二人的话，丁梦笑道：“我们那边即使到了冬季也很少下雪，冬天实在无聊的紧，南方的水乡就是那个样子，即便是本应凄寒彻骨的隆冬腊月也能生出几分旖旎柔情来。”
“也不知道前年冬天在北方的时候是谁吵嚷着天气太冷，再也不愿出门的。”冷严笑道：“当时找你一同赏雪观梅你都抱着暖炉不愿出门的，这会儿怎么抱怨上了？”
“怎么，还不让说说了？”丁梦不满地说道。
“一会儿有什么打算？”
“若是没什么要紧事的话，等一会儿雪停了我们就一起去赏梅吧，”雯雯想了想，说道：“我们应该是许久都没有去梅园看看了，我和父皇说起过会晚些回去，既然有这般机会我们就一起去梅园走走吧。”
“我们倒时没什么事情，”丁梦一脸笑意地说道：“早便听说京城梅园之景天下无双，只可惜一直难有机会见识一下，今日若是有机会，我倒是希望可以去看看。”
“我看啊，那所谓的梅园美景不过就是一些京城权贵夸大其词罢了，京城梅园与别处也没什么两样，”雯雯叹了口气，道：“我倒是觉得那个精心雕琢的园林还不如城外那处自然而成的梅林漂亮呢，只不过今日时间怕是来不及了，而且父皇也不许我出城，不然我们便去那里赏梅了。”
说书人口中的故事仍旧在继续进行着，说道惊心动魄的地方，下面的听众陆续发出惊呼，而故事的主人公韩旭则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道：“这故事说的，我若不是亲身经历了那些事情的话，连我都要相信了。”
“也不知道这些市井传闻有几分是真的，”雯雯看了看自己身边的人，道：“人们总是喜欢听故事，可是却从来没有人会去深究这些故事的真伪，好像在他们认知之中，这些就是所谓的事实。”
人们总是喜欢听一下他们有兴趣的故事，而这故事的真伪其实并不重要，”丁梦叹了口气，说道：“或许是因为这个世界的真实实在是太过残忍无情了，所以难免有一些人会喜欢活在那个自己臆想中的美好世界里面。”
“相比于鲜血淋漓的现实，虚无的美好似乎更容易被人接受，”雯雯看着那个口若悬河的说书人，道：“有些时候我甚至希望他们口中说出的就是事实的真相，如果是那样的话，世间会少了很多无可奈何的。可是……我们只能去直面那些让人不忍直视的真相，我们没有逃避的权利的。”
“其实，命运从来没有剥夺过我们逃避的权利，只是我们自己不愿那么作罢了，”韩旭无奈地说道：“你若是想，也可以和其他后宫之人一样不问朝政不理世事的。”
“你知道的，我做不到，即便是不说什么家国天下，单单是……单单是因为朝堂之上有我在乎的人这一点，我就不可能置身事外。”
听到这话，韩旭只觉一种异样的情绪涌上心头，深宫之中，为了让自己成为他最坚强的后盾，雯雯强迫自己在那深深宫闱之中慢慢成长，他们都在时光之中悄无声息地成长着，不过就是因为有了彼此的陪伴，他们才得以这纷乱之中保留了几分真实和纯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