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前尘尽抛

“这话是什么意思？”听完冷炎复述那小鬼的话，丁梦有些奇怪地问道。

聂海平撑着头想了很长一段时间，这才说道：“我想起来了，那都是百年前的事情了，若是不说我都忘了还有这么一回事儿了，那个时候我曾经在北京城救下一个被一群人欺负的小男孩，那个男孩应该就是他吧。”

“你骗了他，对吗？”

“我若是不那么说，他又怎么会离开？”看着冷炎的神色，聂海平继续说道：“这一世，他曾经的爹娘的确过得很幸福，只不过他的兄长和两个姐姐……鬼差那面并没有找到他们再世为人的记录。他遭人谋害的那年冬天，他的父亲便受不起打击去世了，没多久他那二姐就被人骗去了八大胡同为娼，后来不堪羞辱便自杀了，我找鬼差去查过，他那大姐在夫家饱受凌辱，也是自缢而亡的，你应该知道，无论是何年代是何原因，这些不尊重自己生命的人都是要被处以极刑的，即便是日后可以投胎也不会有什么好去处，不过在那些人吃人的世道下，投河上吊的人实在太多，有些时候阴间睁只眼闭只眼也就过去了，他那两个姐姐应该都是被判了刑罚，不过待苦刑一过，自是可以投个好胎，说到底我也不算是骗了他。至于他的哥哥，我也就没有办法了，那些年闹革命阳间死了不少人，其中无主孤魂也不在少数，我想他那哥哥应该也在其中，阴阳两界若是对于他的死亡都没有记录在案的话，他的魂魄应该早就灰飞烟灭了。”

“可是他并没有做错过任何的事情，在那样的时代里，难道贫苦的百姓就真的毫无立足之地吗？”

看着一脸愁容的丁梦，聂海平不由得叹了口气，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每逢乱世，这阴阳两界自然都不太平，几乎每一日都有成百上千的人离世，鬼差自然做不到事无巨细，若是放在当下，这种事情自然不会再发什么，但是那个时代的事情已经发生了，没有任何人有能力去改变什么。”

“他……真的会灰飞烟灭吗？”

聂海平点了点头，继续对丁梦说道：“他虽然没有伤及人命，但是却也在人间游荡了百年，吸食人类精气以维护自己的灵力在阴间是被明令禁止的，犯了戒，自然是永世不得超生，他已经没有其他的路可以走了，我现在只是希望在他灰飞烟灭之前，这一带的鬼差可以帮他化解他的怨念，可以免受轮回之苦，对于他而言或许也是一件好事。”

“他们就这样剥夺了一个被生活逼迫的走投无路之人再世为人的机会。”

冷炎拍了拍丁梦，道：“那个真正使得他永世不入轮回的人已经得到了他应得的惩罚，从今往后，在人间也好阴间也罢，他都不会再有任何好日子过了，使用这种禁忌之术的人死后自然是要受到阴间的惩戒，而他永世不得善终的命运也不会因此而被改变，或许从此往后，他连成家立业的机会都没有了。”

“我只是觉得心里不太舒服罢了，”丁梦无奈地叹了口气，道：“阴阳两界若是都可以对那些生活在乱世之中的苦难之人多一些宽容的话，这世界是不是就可以少一些悲剧的发生？”

“人各有命，”冷炎有些无奈地说道：“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没有任何一种力量可以阻止悲剧的发生，其实就是因为这些不可控的变数，人那短暂的一生才会变得有了意义。”

冷炎看了看撑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聂海平继续说道：“当然，我指的是所有正常的人类，聂海平不在这范围之内，毕竟能够长生不老的人类除他之外我还没有见过第二个。”

“喂，聂大老板，”丁梦跑到聂海平身边推了推聂海平，道：“我一直都很奇怪，我们都是肉体凡胎，为什么你可以不老不死啊？”

“这个问题我已经回答过你很多次了，我也不知道！”聂海平有些无奈地说道：“一千多年前的事情了，我也记不住那个时候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了。”

“所以说，活得太久也不是什么好事。”冷炎笑了笑，说道：“如果生命被无限延长的话，那么也就意味着人世间之间的一切都失去了意义，不是吗？”

“不得不承认，如果可以再次选择，我宁愿去经历寻常之人的生老病死。”聂海平有些无奈地说道：“或许这长生不死就是属于我生命之中那个不可控的变数，既然不能被改变，那么也就只能接受他的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