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再开一局
游戏中出现在章哲面前的题目，跟自己昨夜做任务时回答的第一道题目，内容一模一样。
不过他和章哲给出的答案却截然相反。
对于章哲选了【否】这件事，苏晨丝毫不感到意外。
因为章哲就是这样性格的人，喜欢开玩笑，平时就没个正形，大大咧咧。
正好苏晨也想看看，如果是另一个跟自己全然不同的人，去答这些题目，会有什么效果。
心理暗示还能起作用么？
谎言之诡有办法引起章哲的情绪波动么？
章哲能顺利答完所有题目么？
苏晨对此很是期待。
第二道题目出现。
【你是身处于游戏之中么？】
【是】
【否】
章哲看到这个题目后，愣了一下。
因为他忽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了。
他不能选择【是】，因为第一道题时，他就说了，自己不会诚实回答问题。
可选择【否】的话……岂不是否定了自己是在玩游戏，而是身处于现实之中？
章哲被搞的有点分裂。
而且为什么电脑会跟自己提出这个问题呢？有点奇怪啊。
游戏中的程序问你是不是在玩游戏。
有种打破第四面墙，跟玩家直接对话的感觉。
没来由的，章哲感到一股微微的凉意。
“可以啊，你这个问题稍微有点唬住我了。”章哲说，“我还是选择【否】，我就当这里是现实，反正这游戏本来就制作得如此真实，怎样。”
章哲移动鼠标指针，朝着【否】选项点击了下去。
苏晨看到第二道题目后，同样呆了一下。
他记得，自己做任务时，第二道题问的是，自己是否身在大学宿舍之中。
后续的几道问题，也都跟身处的环境有关，为的就是一步步在自己心中埋下怀疑的种子。
很显然，问章哲的这第二道问题，目的也是一样的。
相当于给了章哲一个暗示，让他潜意识中催眠自己不是在虚拟世界，而是现实世界里。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突破游戏的桎梏，令你仿若身临其境，继而受到未知力量的掌控。
接下来的几道题目，也大都是这种路数。
有意模糊现实和虚拟的边界。
苏晨能看出来，在回答了几道问题后，章哲明显从吊儿郎当的态度，逐渐变得严肃认真起来。
很明显，他已经把游戏中的问题当真了。
即是说，谎言之诡的心理暗示问题，再一次生效了。
忽然，游戏中的章哲猛地回头，看了一下身后的房间。
因为他似乎听到了一个短促的声音，好像是……桌脚摩擦地面的声音。
刺啦的一声。
可他回头去看时，却什么都没有看到。桌子静静的立在地面，一切都跟平常没什么两样。
“大概是听错了吧？”章哲自言自语道，又转回身面对电脑。
然后差点被屏幕上的题目吓得跳起来。
题目很简单。
【你看到我了么？】
【是】
【否】
章哲额头上渗出数滴冷汗。
这道题在暗示什么？房间里除了自己，还有别人么？
他应该选择【是】，还是选择【否】？
就在这时，他的身后再次出现异响！
这次声音十分清晰，是杯子摔到地上碎裂的声音。
章哲猛地弹身而起，转身怒喝：“谁在装神弄鬼！”
他是真的被惊到了，因为冥冥之中，好像屋子里有一双眼睛在看着他似的，这种感觉令人遍体生寒。
他看到地上的确有摔碎的杯子碎片，可他分明记得，之前杯子是放在桌子很靠里面的位置，不可能自己掉下桌子。
难道说宿舍里真的还有一个未知存在？
章哲呼吸变得急促，身体开始僵硬。
他静等片刻，房间里寂静无声，再没发出任何异样的声音。
“这只是游戏……这只是游戏……”章哲这样安慰自己，坐回了椅子上。
然后他一抬眼，就在眼前近在咫尺的地方，他直面了一张惨白的人脸。
那张人脸是从电脑屏幕中伸出来的，正好跟章哲四目相对。
眼睛血红，牙齿癍黑，面无表情，目光森然，直勾勾的盯着章哲。
章哲的呼吸停止了。
下一刻。
宿舍里的灯毫无征兆的灭掉了。
黑暗吞噬了整片空间。
只有电脑屏幕发出的那一点点荧光，照亮了部分惨白的人脸。
章哲大脑一片空白，身体全然被恐惧所控制，被钉死在椅子上一动不能动。
那张人脸，几乎紧贴着章哲的脸，阴森森的开口说话了。
“你，为什么不信我？”
章哲再也坚持不住，向侧面翻倒，带翻了椅子，连滚带爬的冲了出去，嘴里还不停的嚎叫着。
但是黑暗中没有方向感，刚爬了没两步他的脸就撞上墙角，鼻子一酸，痛的眼泪差点流出来。
黑暗的房间里响起陌生女人的笑声。
“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章哲坐在地上一路蹬着地缩进墙角里，声嘶力竭：“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更多物品碎裂的声音传来，小小的房间里似乎卷起了旋风，将一切物品都吹落在地。
碎裂声不绝于耳。
章哲的求饶声，女人诡异的笑声，和物品碎裂的声音此起彼伏。
这样的状态大约又持续了十秒左右。
屏幕上的画面渐渐虚化暗掉了，上面浮现出四个字。
【游戏失败】
再之后，章哲就被踢出了游戏。
……
刚一退出游戏，章哲就猛地摘掉了虚拟头盔！
苏晨吓了一跳，赶紧接过头盔，生怕被章哲给扔到地上摔坏了。
接头盔时，他碰到了章哲一下。章哲反应特别大，整个人都弹了起来，眼中满是惊恐之色。
苏晨都被章哲的反应吓到了，忙关切的问道：“你没事吧？”
看清是谁后，章哲逐渐缓了过来，终于镇定了下来。
现在是白天，宿舍里温暖明媚的阳光多少驱散了些恐惧。
半晌，章哲才开口道：“……晨子，你这个游戏简直太牛比了。原谅我词语匮乏，因为我的确想不出别的形容词了。你不知道，离开游戏后，过了好一阵子，我还恍然以为自己身处游戏之中呢。”
齐鑫友道：“我说你也太夸张了。一个大男人吓成这个样子。”
章哲怒视着齐鑫友：“你懂个啥！没亲身体验过不要开口评价！你是不知道，晨子这个游戏的氛围，简直就是让你亲身经历一部恐怖片啊！”
苏晨有些好奇，因为之后他通过电脑屏幕，看到游戏中的灯忽然灭掉了，房间里陷入一片黑暗。
黑暗中发生了什么？他看不到。所以只能通过章哲的描述还原当时的情景。
苏晨问：“灯灭了时，光听你鬼哭狼嚎了，你在黑暗中是看到什么了么？”
章哲心有余悸，回忆起当时的场景，他就面露痛苦之色。
“我不得不说，你关灯的设计简直太绝了……我心脏吓得停跳了你知道么！我听到各种物品的碎裂声，还有女人阴森的笑声。”
“我就一个劲往墙角缩，恨不得把自己塞进地缝里！黑暗中我也是什么都看不到，后来我都不敢睁眼了！
“不过在被踢出游戏前，我明显感觉到，有人试图在拽住我，不让我离开。”
苏晨一愣。“有人抓住你不让你离开？”
章哲道：“是啊！你自己设计的游戏，你不清楚么？好像是有人想把我留在那里似的。有那么一瞬间，我都以为自己死定了。”
苏晨陷入沉思。
很明显，抓住章哲不让他离开游戏的“人”，大概就是谎言之诡了。
不过谎言之诡明显不能违抗游戏本身的设定，所以章哲最后还是成功退出游戏了。
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比如将人的意识永远的困在虚拟世界……
苏晨摇了摇头，抛弃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由此，他得出了一个结论。
那就是谎言之诡再强大，被做进游戏中后，也不能反抗游戏本身的规则设定。
只要确保这一点，就能保证他制作的游戏不会对玩家造成危险。
这点无比重要。
不然他就成了杀人凶手了。
玩别的游戏要钱，玩他的游戏要命啊。
齐鑫友道：“真有那么吓人么？我在外面通过屏幕看你玩，没感觉有多吓人啊。”
章哲连连摇头：“你看屏幕能看出个什么来！有触感么？能听到声音么？能闻到味道么？什么都没有你怎么体会到那种身临其境的恐怖感！”
齐鑫友捏着下巴：“你这么说也是。”
章哲接着说：“而且晨子这游戏设计的，是一环扣一环的，答题时就故意让我对房间里还有别的存在产生怀疑，然后再弄出点声响吓唬我。当你完全沉浸进去时，你就意识不到是在玩游戏了。当我回头重新面对屏幕时，就迎面撞上那张惨白的人脸……”
听到这儿时，苏晨和齐鑫友异口同声的打断了章哲。
“等会……人脸？”
章哲点点头。
“是啊。那么大一张人脸，从答题的电脑屏幕里伸出来的，眼睛血红色的，牙齿乌黑乌黑的，直勾勾的盯着我！快跟我脸贴脸了！我跟你说我这辈子都没被这么吓过！”
苏晨和齐鑫友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出担忧。
章哲看他们的表情有些奇怪，“怎么了你们？”
苏晨犹豫了一下，说：“我和老二，通过电脑屏幕，并没有看到你说的那张人脸。”
章哲冷汗都下来了。
“不可能！”
……
章哲急得连说带比划。
“那么大一张人脸，就在我面前，跟我脸贴脸，你们怎么可能没看到！然后下一秒，灯就灭了，电脑幽幽蓝光映射在脸上，显得那张大脸更恐怖了！”
苏晨和齐鑫友：“……”
章哲：“你们真没看到？！”
苏晨和齐鑫友一起摇头。
“这不科学啊！”章哲满头大汗，“虚拟头盔应该是捕捉到我的视觉信号，再将视觉信号转译成游戏画面，显示在屏幕上。所以你们应该能看到我看到的一切啊！”
“话是这么说……”苏晨说。
“你们不会不相信我吧！以为我出现了幻觉？”
齐鑫友说：“这不是没有可能。因为当时你已经处于极度紧张的状态了，就有可能把看过的恐怖电影中的情节，带入到游戏中，产生幻觉……”
章哲无比激动：“不是幻觉啊我靠！我是真的看到了！是不是幻觉我自己还能分辨不出么！”
章哲一把抓住苏晨：“晨子，游戏是你设计的，你说那张惨白人脸，是不是幻觉！”
苏晨：“呃……”
苏晨想说，虽然游戏是他设计的，可也……不算他设计的吧。
系统提供的场景，系统提供的谎言之诡卡牌，他只是把两者结合到了一起而已。
不过他能确定一点，就是章哲看到的那张人脸，估计就是游戏中谎言之诡搞的鬼。
至于为什么只有游戏中的章哲能够看到，游戏外的苏晨和齐鑫友看不到，那他就不知道原因了。
苏晨道：“老大看到的不是幻觉。是我设计的功能。”
得到苏晨的确认后，章哲得意洋洋看着齐鑫友。“我就说了不是幻觉吧！”
齐鑫友不解：“可老章看到什么，虚拟头盔都会转译成画面输出出来啊。晨子你是怎么做到的，只有老章能够看到人脸？”
苏晨神秘一笑：“暂时容我保密。”
齐鑫友：“……没劲。”
苏晨心里说：不是我想保密……而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啊！
总不能跟你们说，因为我在游戏中，真的放进去了一只鬼怪吧？
而玩家就是在跟真正的鬼怪进行互动。
章哲知道后不得打死自己。
这要传出去的话，好么，谁还敢玩他做的游戏？
虽然他能保证，游戏内容绝对安全，不会给玩家造成一丝一毫的伤害，可那也不会有人去玩了。
不行。安全问题还是得确认下。
自己得亲自确认下。不能存在一丁点的风险。
苏晨这样想着。
这时章哲拿过头盔，就要往自己头上戴，嘴上说着：“我要再开一局。”
苏晨听到后都震惊了，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要再开一局？你不是才被吓到么？”
“是啊！那又怎样。”章哲说，“我不是跟你说过么，我喜欢紧张刺激的游戏。而你做的这个游戏，非常刺激！很符合我的胃口。”
苏晨：“……不是，你不害怕么？”
章哲理直气壮地说：“我怕啊！”
“那你还敢玩第二次？”
“因为我没通关嘛。”章哲说，“我想看看坚持三十分钟后，通关是什么样子。”
这时候齐鑫友跟章哲争夺起虚拟头盔。
“你够了！咋这么不要脸呢，该轮到我玩了。一人一条命。”
苏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