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子百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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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混沌的魔术师
——庄子

一、生平与文本

庄周的出生国

庄子是活跃在公元前4世纪后半期的思想家,与儒家孟子几乎是在同一时期。作为诸子的惯例,详细的生卒年本是不明确的,不过因为他的朋友兼论敌惠施在魏惠王(前370—前318在位)和魏襄王(前318—前296在位)时期担任宰相,可以推算庄周的活动时期基本与此重合。

战国末期的荀子(前298?—前235?)批评庄周说,“庄子蔽于天而不知人”(《荀子·解蔽》),庄子一味强调顺应天命,对人为的可能性态度消极。这告诉我们,在荀子的时代,庄周思想在一定程度上已经为世人所知了。从这一点也可以推测,庄周的活动时期是公元前4世纪后半期。

那么,庄周的出生地在哪里呢?

宋人有曹商者,为宋王使秦。其往也,得车数乘。王说之,益车百乘。反于宋,见庄子曰:“夫处穷闾阨巷,困窘织履,槁项黄馘者,商之所短也;一悟万乘之主而从车百乘者,商之所长也。”庄子曰:“秦王有病召医,破痈溃痤者得车一乘,舐痔者得车五乘,所治愈下,得车愈多。子岂治其痔邪,何得车之多也?子行矣!”(《庄子·列御寇》)

〔译文〕宋国有个叫曹商的人。有一次他作为宋王的使者出使西边的秦国。启程时宋王只给他配了几辆车,但与他会面的秦王非常欣赏他,回程时送了他一百辆车。

返回宋国的曹商遇见庄子,便对庄子自夸起来:“像你这样在最下层的贫民窟出不了头,生活贫苦,成天做些编草鞋的活计,脖颈枯瘦,营养不良,脸色蜡黄,这种贫穷的生活不适合我。看我转眼间便令大国的君主感动佩服,带着一百辆车回国,这种华丽的大展拳脚才是我擅长的生活方式。”

庄子回答他:“秦王有大病,四处招集医生,听说帮他吸脓破疮或清除痤疮,能得到一辆车的奖赏,帮他舔痔的人会得到五辆车。照这样,医治的地方越下贱,奖赏的车就越多。看来你也舔了不少痔吧,不然怎么得了这么多车?快从我眼前消失吧!”

由此可以判断,庄周是宋国人,住在宋国首都商丘。宋国是由周所灭的殷商后裔建立的。《列御寇》中还说,“人有见宋王者,锡车十乘。以其十乘骄稚(自夸)庄子”,可见庄子是宋国人。顺便一提,与庄子交好的惠施也是宋国人。

那么,他的生活状态如何呢?从上文的故事来看,庄周靠编草鞋获得当天的口粮,过着极为贫穷的生活。另外,《庄子·至乐》中有个故事,说惠施听说庄子的妻子死了去吊唁,而庄子则在妻子的尸体前随意盘坐,一边敲盆一边唱歌,可知庄子是有妻子的。《山木》和《徐无鬼》等篇中还记载了他有几位门人。庄周大概就在这种贫困中不断思索,度过了一生。

《庄子》三十三篇

今天通行的《庄子》采用三十三篇的体裁,内篇七,外篇十五,杂篇十一。这是4世纪西晋郭象确定的形式,现存《庄子》全部出自郭象本系列。

关于内、外、杂的区别,一般认为内篇较为接近庄周亲著,而外篇和杂篇则成于后学之手。在内篇中,《逍遥游》和《齐物论》是《庄子》的核心部分,表达了庄周本人的思想,这是一直以来的主流看法。

在成于后学之手的外篇和杂篇中,也能看到体现庄周学派精髓的篇章。前文也提到庄周有几位门人,这些直传弟子记录的内容被放在外篇和杂篇中,但也能很好地传达庄周本人的思想。接下来解说庄周思想会以内篇中的《齐物论》为中心,同时也会从外篇和杂篇中适当选用体现庄周学派特色的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