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传统福文化研究(轻艺术系列丛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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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福”的价值内涵

从前述对于文献和实物的研究中不难发现,中国人自古以来的对于“福”的理解和认识其实质是基于对幸福、吉祥价值的理解和向往,换句话说,中国人对“福”的认识和理解是一种吉祥观念的综合和集中的反映,因此,“福”的价值内涵可以看作是中国人吉祥观念的表现,吉祥与幸福具有意义本质上的一致性,对“福”的解说是对吉祥的认识与阐释。由此,对“福”价值内涵的讨论即为对中国人的吉祥观念的认识。

“吉”在甲骨文中代表了“善”“利”。“吉”与“凶”是一对相反的预期。良好的预期谓之“吉”,而不好的预期则谓之“凶”。“吉者,福善之事;祥者,嘉庆之征。”(《庄子》)“吉”指事象,“祥”为意向;“吉”指善实,“祥”为嘉征。二者虽有虚、实之别,但基于共同的价值观和功利观,它们又是一个相关相连、并存互补的整体[5]。因此,在古代“吉祥”一词常连用在一起。《庄子·人间世》:“虚室生白,吉祥止止。”清净的心灵生发明亮,吉庆福祥自然降临。

“吉祥”在古代也有“吉羊”的称法,羊在古代已然具有吉祥的含义。(图2-6)汉代《元嘉刀铭》中有“宣侯王,大吉羊”的记录。实如前文所提到的,羊是诸侯祭祀所用的牲畜,因而祭祀中使用羊同样具有祈祥增福的愿望。“祥”在早期有吉凶的双重意思,如《左传》僖公十六年中有“是何祥也?吉凶焉在?”由此看出祥具有的两重含义。到了后来,“祥”则演化为专指吉兆。《周易·系辞上》有:“吉,无不利。”《周易·系辞下》有:“道有变动,故曰爻;爻有等,故曰物;物相亲,故曰文;文不当,故吉凶生焉。”意味着任何吉庆之事在出现之前,必定有相关联的迹象显示其征兆。《左传》僖公十六年中有:“郑之未灾也,里析曰:将有大祥。”疏:“祥者,善恶之征也。”《中庸》:“国之将兴,必有祯祥,吉祥也;国之将亡,必有妖孽,凶祥也。”这里的祥指代了一种预兆,甚至将自然界和人事与国家社稷的安危命运联系在一起。这样的理解在汉代王充的《论衡·初檩》有记载:“文王当兴,赤雀适来,鱼跃鸟飞,武王偶见。非天使雀至白鱼来也。吉物动飞而圣遇也。”此文字虽是为统治阶层歌功颂德之意,但从中不难看出吉祥所代表的某种良好的征兆的愿望。[6]而在《说文解字》中对“吉”和“祥”的解释更能够反映出这层含义。“吉,善也。”“祥,福也,羊声。”从古人对于吉祥的表述和追求中可以发现“吉”“祥”均与“福”具有相近、相通的含义,具有意义和内涵上的一致性。

图2-6 汉代画像石上的羊纹

吉祥是一种良好的愿望,吉祥与福具有同一性,代表一种美好的愿景。其次,吉祥还表现为一种良好征兆和幸福的可预知的未来。无论是人类社会还是自然现象,在即将产生好的性质的事件之时,事先一定会有相应的同样良好的预兆。这就成为古代国人对“福”的认识和理解,同时也在中国人的观念里成为一种吉祥观念表达的内容和方式。具体看来,如《洪范》和所提到的“五福:富、寿、康宁、攸好德,考终命”,《新论》(汉桓谭著)提出的:“五福:寿、富、贵、安乐、子孙众多”以及在五福的基础上当代张道一先生提出的“吉、和、安、养、全”,即吉利、和气、平安、修养、圆满的观点。总括这些可以发现,福的吉祥内涵所包括的内容:长寿、康宁、富裕、美誉、善始善终、子孙绵绵。

虽然用上述“五福”的概念概括“福”的内涵尚未必全面,但在古人看来,这些期望足以表明其最向往的生活理想和所追求的最佳生活状态与目标。从本质上看,“五福”实际上并非主观和随意的臆想,而是建立在客观的物质或需求满足之上的。即:“幸福不是主观任意的,是由一个人的需求满足和生存发展之完满的客观状况决定的,因而又是一种客观的东西。”这成为中国人所理解的幸福吉祥的大致内容。

既然“福”的内涵实质上是一种对吉祥的预期,那么,人们对“福”的期待也会反映在不同的对吉祥期待的层面上。借用马克思的观点:“历史中的决定性因素,归根到底是直接生活的生产和再生产。但是,生产本身又有两种,一方面是生活资料即食物、衣服、住房以及为此所必需的工具的生产;另一方面是人类自身的生产,即种的繁衍。”这两种生产构成了人类社会最原始和最基本的生产需要。也是中国人观念中最为重要的观念支撑。在中国人看来,生存与繁衍后代是生活的基本诉求,因而对此二者的吉祥状态的不懈追求和良好预期就是对“福”的吉祥内涵的基本体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