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少年手机依赖的机制及干预对策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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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手机依赖对认知功能的影响

第一节 手机依赖与认知失败的关系

一、研究背景

随着互联网络科技的发展,手机在现代社会生活中日益普及,深受人们的青睐。手机在给个体工作、学习与生活带来积极影响的同时,过度使用导致的手机依赖现象也已愈加严重,由此产生的负面影响更加值得关注。手机依赖是指个体因为使用手机行为失控,导致其生理、心理及社会功能明显受损的痴迷状态[1]。研究表明,我国大学生手机依赖检出率为17.0%~26.1%[2]。过度使用手机不仅会引起个体颈肩腰部疼痛、头晕冒汗、视力模糊、记忆力减退等生理问题[3],而且学生会因难以将注意力从网络信息、游戏和社交中转移到学业上,无法在课堂上集中注意力听讲,最终导致学习效率降低,学业成绩不良。这类群体常伴有诸多心理不适,比如焦虑、抑郁、孤独、社交行为障碍以及人际交往困难等心理及社会适应功能问题[3]

既往研究显示,在概括推理能力、解决问题能力、集中注意、持续性注意、抗干扰和视觉注意等认知功能上,手机依赖的个体均有明显损伤[4],而造成认知失败的重要因素之一是认知功能的减弱。认知失败是指个体基于认知的因素,使其在完成某些平日中能够胜任的简单任务时出现错误的现象。部分研究者也发现手机对认知会造成一定的负面影响。研究表明,智能手机的使用会对司机的驾驶行为造成干扰,其中最严重的干扰行为是发短信[5]。手机依赖者在完成某项认知活动时,容易受到外部刺激的干扰或内部自我思考的引导,最终导致他们分心于任务,发生认知失败[6]。而认知失败事件在日常的生活中均属于能够胜任的简单任务,但却总是出现行为过失,这些过失行为不仅会影响正常的日常生活,还有可能引发严重的工作事故。因此,理清手机依赖对认知失败的作用机制是很有必要的。

情绪平衡是个体在适应和维持心理健康过程中对自身正性情绪和负性情绪的一种调节过程。有研究显示,手机依赖越严重的大学生越容易出现抑郁、低落、沮丧等消极情绪[7]。因为情绪平衡能力较弱的个体常伴有高程度焦虑或压力等消极情绪体验。所以,手机依赖者会有更高的抑郁水平,会有更多抑郁情绪的体验。同时,自我情绪调节理论指出,当个体难以有效调节自身情绪时易出现社会适应和内部自我失衡问题。另一方面,情绪与认知加工也密切关联,而情绪失衡是造成认知失败的重要因素之一。有研究表明,手机依赖者在编码上存在负性的社会认知加工特点,手机依赖者较非手机依赖者具有更多的负性编码,存在负性编码倾向[8]。不同情绪状态下,手机依赖被试者对不同信息的认知加工速度态势各异,消极情绪状态下,手机依赖组被试者产生了对积极信息的选择延迟和对消极信息的迅速选择定向[9]。而情绪平衡水平较低的个体往往对自身的认知能力缺乏自信,这种消极的自我评价容易导致其在面对压力情景时难以采取有效的认知策略,从而造成实际任务的表现受损,产生频繁的认知失败。因此,情绪平衡可能是手机依赖与认知失败之间的中介因素。

综上所述,本节以在校大学生群体为对象,主要探讨手机依赖、情绪平衡与认知失败的关系,并进一步检验手机依赖对认知失败的直接效应以及情绪平衡的中介效应。所得结果对于深入了解手机依赖与认知加工的关系有重要理论意义,也对因手机依赖所引起的情绪平衡、认知失败的干预具有指导意义。

二、研究方法

1.被试

以福建省某高校在校大学生为调查对象,以班级为单位采取整群抽样对8个班级进行调查。共发放问卷320份,回收有效问卷290份,有效回收率为90.6%。其中男生158人、女生132人;大一173人、大二47人、大三70人。施测前向所有被试者告知测试要求并签署知情同意书。

2.研究工具

(1)手机依赖指数量表

采用Leung编制[10]的手机依赖指数量表,共有17个条目,包括戒断性、逃避性、低效性和失控性4个维度,采用5点计分方式(1=从不、5=总是),得分越高表示个体手机依赖程度越严重。本研究中,各维度的Cronbach'sα系数均在0.66以上,该量表的Cronbach'sα系数为0.91。

(2)情绪平衡量表

采用布拉德伯恩编制的情绪平衡量表,包括10个是否条目,其中正性情绪与负性情绪各5个条目,该量表采用0和1计分法。用正性情绪得分减负性情绪得分,再加一个系数5即为该量表的总得分,得分越高说明个体的情绪平衡水平越高。

(3)认知失败问卷

采用章麟编制的认知失败问卷[11],共18个条目,包括注意失败、记忆失败、行动机能失败3个维度,各维度分别由6个条目组成,量表采用5点计分方式,从1到5分别表示从不、极少、偶尔、经常、总是,分数越高表明个体认知失败程度越高。本研究中,各维度的Cronbach'sα系数均在0.80以上,总问卷的Cronbach'sα系数为0.92。

3.统计方法

使用SPSS16.0对数据进行统计分析,采用Pearson积差相关分析各变量间的关系;运用AMOS17.0对各变量的关系建立结构方程模型并使用Boot-strap方法进行中介效应检验。

三、研究结果

1.手机依赖高低分组认知失败与情感平衡的比较

将手机依赖总分降序排列,取前27%的被试者形成手机依赖高分组,后27%的被试者构成手机依赖低分组。通过独立样本T检验比较手机依赖高分组、低分组在情绪平衡得分、认知失败总分及各维度得分上的差异。有关结果见表2-1。结果显示,手机依赖高分组在注意失败、记忆失败、行动机能失败以及认知失败总分上的得分均显著高于手机依赖低分组,而在情绪平衡总分上的得分显著低于手机依赖低分组。这说明,手机依赖高分组有着较弱的情绪平衡水平,相应的认知失败程度也更高。

表2-1 手机依赖高低分组在认知失败和情绪平衡上的差异比较(M±SD

注:*p<0.05,***p<0.001。

2.各变量的描述性统计和相关分析

对各变量进行积差相关分析,结果见表2-2,可知,手机依赖总分及各维度得分与认知失败总分及各维度得分呈显著正相关,而与情绪平衡总分呈显著负相关。由此可知,各变量两两之间具有密切的相关关系。

表2-2 各变量的描述性统计和相关分析(M±SD

注:*p<0.05,**p<0.01。

3.情绪平衡在手机依赖和认知失败间的中介作用分析

以手机依赖为自变量,情绪平衡为中介变量,认知失败为因变量,运用A-MO S17.0建立结构方程模型,有关结果如图2-1所示。模型拟合结果见表2-3,根据结果可知,模型拟合效果较为理想。

表2-3 手机依赖和情绪平衡对认知失败的模型拟合指数

图2-1 手机依赖、情绪平衡和认知失败的中介模型

注:*p<0.05,***p<0.001。

采用偏差校正的非参数百分位Bootstrap程序检验中介效应的显著性,重复取样5000次,计算95%的可信区间。结果见表2-4显示,手机依赖通过情绪平衡作用于认知失败时效果量的可信区间为0~0.15,不包含0,表明存在中介效应。手机依赖直接作用于认知失败的效果量可信区间为0.58~0.85,也不包含0,说明情绪平衡在手机依赖和认知失败间起部分中介效应。中介效应为0.08,总效应为0.81,中介效应占总效应的比值为10.2%。

表2-4 Bootstrap法的中介效应检验结果

四、讨论

本研究结果表明,大学生手机依赖对认知失败具有直接的正向预测作用,这与以往的研究结果相一致。有研究同样发现,手机成瘾能显著正向预测大学生的认知失败,即注意失败、记忆失败、行动机能失败这三个成分,且对注意失败的预测作用最强[12]。注意是心理活动或意识对一定对象的指向与集中,是人们进行信息加工、完成各种认知活动和各种行为的重要条件,对人们获得知识、掌握技能、完成各种智力操作和实际工作任务有重要作用。而注意又有选择性注意与持续性注意之分,有研究显示,手机依赖者对选择性注意的影响明显高于持续性注意。手机依赖对选择性注意的影响,主要由于手机作为某种外界分心刺激,容易干扰人们注意,从而造成分心或注意泛散。同时,注意的超载理论认为,个体的心理资源是有限的,对目标信息的维持取决于所拥有的心理资源的数量,持续性注意的失败来源于有限的心理资源。随着手机功能的多样化和丰富化,手机已成为人们日常生活中不可缺少的设备。当手机依赖者将大部分认知资源用于手机时,其对于外界新刺激的认知资源将减弱,从而导致认知失败。手机作为个体从网络获取信息的主要媒介,在充当人们的外部记忆设备的同时,也使个体的思维和记忆加工模式发生了改变。陈武认为,人们更倾向记住信息的位置,而不是记住信息本身,他还指出,人们更倾向于忘记那些容易在网上所获得信息,而对于不易在网上获得的信息则记忆深刻[13]。长时间地依赖手机,会无意识地把记忆任务分担于手机,从而造成人们的记忆功能日渐受损。在动机功能方面,苏少冰等人通过停止信号任务测试了网络成瘾者的行为抑制能力,研究发现,网络成瘾与个体的行为抑制能力有关,网络成瘾的个体行为抑制能力较低[14]。当人们沉迷于手机时,相对地投入到任务的心理资源就会减少,在生活中,当人们根据环境需要随意地停止某种行为时,就容易造成行为失常。其他研究也表明,紧张的资源竞争和分配不当会导致手机依赖个体在对目标任务的注意和执行上出现更多的错误编码、注意力分散以及分心干扰。由此可见,手机依赖者在日常生活中发生认知失败的可能性更高。

本研究还发现,情绪平衡在手机依赖与认知失败间起部分中介作用。这说明个体手机依赖不仅直接影响认知失败行为,还可以通过情绪平衡这一中介间接影响认知失败行为。一方面,手机依赖会使个体有更多的消极情绪体验,并以消极的方法应对问题,从而出现情绪平衡失调。有研究显示,大学生手机依赖倾向程度加深,不但会增加伴有焦虑症状的大学生的数量,还会提高大学生焦虑症状的程度[15]。手机作为大学生了解外部世界和自我肯定的工具,部分大学生多数的时间均沉迷于手机所构建的虚拟世界中,而对于现实世界的社会自我定位以及社会人际交往处于迷茫、恐慌的状态,从而产生焦虑、沮丧等消极情绪。同时,手机依赖者容易采用自责、幻想、退缩等消极应对方式面对问题[16],使他们难以应对困难和压力事件,陷入自我封闭和悲观情绪中,导致更多的抑郁情绪。情绪平衡度低的个体可能会防御和拒绝表达自己的真实体验,其安全感低,获得社会支持较少[17]。另一方面,情绪平衡会进一步导致个体的认知失败。研究发现,手机依赖倾向较高的个体常表现出明显的焦虑情绪和抑郁症状,即较低的情绪平衡水平,尤其是在夜晚,长时间使用手机可能会激活个体的情感或生理唤醒,导致睡眠困难,从而增强焦虑和抑郁情绪。当个体夜晚睡眠不足时,白天将无法集中注意力,进而带来了学业成绩和工作效率降低。而注意力是一个人基本的认知能力,若个体的注意功能受损,则难以完成其他的高级功能。研究发现,睡眠剥夺对认知功能有一定影响,如清醒度、警觉性、注意力,以及感官知觉能力下降等[18]。同时,抑郁也会使个体的归纳推理、加工速度、执行及注意等认知功能下滑。而认知功能是影响认知失败的重要因素之一,一旦个体的认知功能受损,其认知失败行为发生的可能性也就越大。

鉴于以上分析,大学生作为手机依赖的主体应主动进行自我教育,通过合理的转移注意力从而有效地控制自身使用手机的时间,减轻手机依赖的程度。学校应加强对大学生异常情绪的关注,建立相应的防御机制,促进大学生群体情绪的健康发展。此外,心理咨询与相关部门可以结合起来,为大学生手机依赖所造成的情绪失衡提供心理辅导,以减少手机依赖对部分大学生在日常生活中带来的认知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