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 被压皱了的请帖
今日午休回来后天气便开始有些阴晴不定,气象台随即便为即将来临的一场暴风雨正式发出黑色暴雨警示,公司为了安全起见,立即让员工提早下班。
阮琳例行公事似的告知傅承骏,毫不意外老板除了“嗯”一声外,基本上可以说是毫无动静。她轻轻掩上门,自己开始收拾东西,反正她也习惯了。他这个工作狂老板要是干起活来,管你外面天打雷劈。正想着,身后突然冒出一句:“傅太太手机是多少?”
“我…我不知道…”阮琳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大跳,说起话来都有点结巴。说完立即就后悔了,谁都知道她这个老板是不能把“不知道”当作答案的人。不过出乎意料之外,傅承骏竟没有责怪的意思,只是交待了一句“帮我打电话回家,她一接听就告诉她不要出门,我现在回去”。
说完,便匆匆忙忙地拿起大衣进了电梯,留下一脸错愕的阮琳。
她真是有点摸不着头脑,虽说老板的私事她无权过问,但又有谁比她这个做了三年的传讯者更了解这对夫妻的状况?连普通的家宴,都是她负责向双方传递口信,两人关系尤见一斑。
只是近来一见,似乎过往的猜测纯属枉然。看了看手边这个让她爱不释手的手袋,悄悄偷笑,唉,管它呢,老板夫妻感情好,她收益其实还不少。
一路飞驰,傅承骏迫不及待地冲回家中,一进门却是静悄悄地,只有芭比横躺在沙发上,看是他回来了,眼睛微微地睁开了一条线,很给面子地翻了翻身,露出嘴旁还吃剩了的半块老鼠形饼干,和一张被压得皱巴巴的红色卡片。
傅承骏有点奇怪,伸手拿起来一看,原来是宋徽扬65岁大寿的请帖。发出日期是上个月,晚宴于明晚在宋氏府邸举行。这个宴会之隆重,怕是城中无人不晓,他也另外接到了邀请。
只是,语嬛这丫头竟拿了帖子一个多月都不跟他说,怕是完完全全没打算让他去!虽然他俩之间有个河水不犯井水之约,但毕竟是岳父65岁大寿,当女婿的总也不能缺席。
不过,现在想起来,这三年,从来都只是傅氏家宴,从来没听语嬛提过回娘家什么的。之前不在意,现在才知道一定是那丫头给瞒了下来。真不知道是该感谢她遵守承诺,予他清静,还是恼她不给面子!
“轰轰!”天空忽地开始打起雷来,震耳欲聋,随即而来的闪电直劈下来,厅里的一百八十度全景玻璃窗在晴天的时候格外气派,但这个时候也让人看得特别的惊心动魄。
芭比不知什么时候蹭到了傅承骏脚下,喵喵地叫,一改平日雄赳赳的态度,可怜巴巴的死命缠着他,走到哪跟到哪,有好几次都差点踩到它尾巴,他干脆把它揪起来抱着,这次,芭比出奇地安分。
傅承骏有些无奈的问道:“芭比,你娘到底去哪里了?你会不会知道她的手机?”只是芭比担惊受怕了整个下午,终于此刻已找到了个安全的臂弯,早就呼呼地睡起觉来,哪里还有空闲替傅承骏分忧?
傅承骏踱步走进书房,却怎么也无法静下心来看文件,往往看上两行,一望向窗外,心里就有一股莫名地担心。
今天这场暴风雨在所难免,回来的山路不太好走,下起雨来会很滑。傅承骏越想越是坐不住,干脆一跃而起,却无意中碰掉了桌面上的一本书。
拾起来一看,《高尔夫红宝书》,他皱眉,虽然他们那次所谓相亲是在高尔夫会所里,但没听说过语嬛爱打高尔夫。
他现在才惊觉,原来自己知道她的竟然真的那么少,她平时都在干些什么?这种天气她会跑到哪里去?他甚至连一个联络她的电话都没有。哪一天,她要是凭空消失了,他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不过现在他没时间追悔莫及了,还是出去找找她吧。拿起钥匙往外走,却差点与刚进门的语嬛撞个正着。两个人都愣了一下。
“今天怎么那么早?”语嬛手上提着大包小包,没有打伞,身上衣服已经湿了大半,发丝也被风吹得有点凌乱。
“怎么搞的,现在才回来?还弄得一身狼狈的!”傅承骏一开口就语气不善。
语嬛冒着雨回来已经疲惫不堪了,一开门就被训,心里也憋着气,并没有心思和傅承骏周旋。
对他的话似是充耳不闻,管自把鞋子脱下,绕开他拿起东西就往里走,却忘了脚上一股吃疼,一时没站稳,眼看就要摔跤了,下一刻便跌进了个坚实的胸膛。
傅承骏也自知刚才说话语气始重了点,但也不过是担心她出事,结果那丫头竟发他脾气,话都不跟他说。本来想转身就走不管她了,却看到她不知怎么的站都站不稳,连忙跑过去扶她,才发现她右脚踝上竟肿了一大块。
“你的脚怎么了?”说着便弯身要去看。
语嬛的脚却是一缩:“不关你事!不要你管!”
傅承骏抬头看着语嬛,觉得很是好笑。她这时脸已经涨得通红,牙齿紧咬着下唇,分明是痛得不得了了,却还要倔着,一声都不吭。
他干脆把语嬛抱起来,放在沙发上,然后起身拎起芭比丢给她:“这只小东西天不怕地不怕,竟是怕打雷,找不到亲妈,缠了我一下午,你看好它。”说完转身上了楼。
语嬛不满他对芭比如此粗暴,在傅承骏上楼之际对他的背影狠狠地做了个鬼脸。她现在这个样子还不是他害的!今天从老人院回来便想起傅承骏早上出门的时候又喊着要吃鱼了。于是看了看天色,还是决定跑去买鱼。
赶到菜市场时,雨便下起来了,那时她才发现匆忙之间竟没有带伞!左躲右闪,好不容易才买到了条银鲈,却被一个躲雨的人从身后横撞过来,幸好鱼滩的老板眼明手快扶住她,但还是把脚给扭了。
就这样一瘸一拐艰难地才回到家,傅承骏竟然还不满意,开口便如此语气不善!
傅承骏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瓶铁打酒,也懒得再征求她的同意,直接就往语嬛脚上搓去,顿时换来一声惨叫。
“你干什么这么大力?懂不懂得怜香惜玉?”语嬛大声抱怨。
“怎么?现在知道疼了,当初干什么冒着雨还出门?”
“要不是为了你要吃鱼,我干什么吃饱了撑着?”语嬛冲口而出,不敢相信这个男人还真是恶人先告状!
她这么一说,傅承骏一怔,早上出门的时候,想开个玩笑逗她一下,于是在关门前喊了一句:“老婆,今晚我很想吃清蒸银鲈,就辛苦你了。”没想到她竟当真了,心下忽然有些感动,手上的力道也放柔了。
过了一会,像是想起了什么,抬头问:
“结婚的时候,不是请了个工人照顾你,怎么买菜做饭还要亲力亲为?”
“那个人早让我打发走了。”
“为什么?我还没听说过千金大小姐不让人伺候的。”
“我才不要。”语嬛鳖鳖嘴。“你不知道上哪找了个三姑六婆回来。婚后你一天都不回来,一个星期人家以为是出差,一个月她就开始左听右探的了。之后还索性给我讲起了陈阿娇的故事。说什么当年武帝在登基之前曾许诺其姑母,若得阿娇为妻,定以金屋藏之。结果阿娇还不是被打入冷宫?所以劝我有前车之鉴,不要重蹈覆辙。我受不了每天都有个人在我耳边嘀嘀咕咕的,就撵走了。”
傅承骏本来是想让语嬛说说话,分散注意力,脚上就不觉得疼了,没想到这丫头还有天份唱戏,说起话来有腔有调的,说到最后连他都忍不住笑了,却引来语嬛一阵不满。
“哦,有那么好笑吗?看我被人奚落,你开心啊!”
傅承骏没有回答,他也说不清楚,真的好笑吗?语嬛从来不会主动提及这些年来的生活,也许今天只是个破例,又也许,是个新的开始。无论如何,他就是觉得挺高兴的。
傅承骏一时间没了话,让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奇怪,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语嬛不自在地把脚缩回来:“好了,应该没事了。”
傅承骏收拾好药瓶站起来:“晚上洗了澡再上一遍,明天老老实实在家呆着,应该不会影响晚上的宴席。”他说得如此地不经意,却让语嬛心里打了个嗝。
明天晚上父亲摆寿宴,请帖上当然是邀请他们夫妻俩出席的,她并没有要故意忽略他的意思,只是她之前跟阮琳打听过,傅承骏明晚有个餐宴,早在半年前就定下了。既然如此,她就没必要向他提及了。反正这些年来宋家的聚会,没有完全必要,她是不会劳他大驾的,这也算是两人间不成文的规矩吧。
正在想他从哪里得到了消息,眼角不经意地扫到茶几上那张被芭比睡得皱得不成样子的请帖,顿时就明白了。芭比像是知道自己做了坏事,正打算逃,却被语嬛得个正着,脸蛋被狠狠地捻了一下。
“怎么?冤有头债有主,这事你还想赖到芭比身上不成?你到底是太忙了忘了告诉我呢?还是根本没有打算请我去?”傅承骏挽着手,定定地看着语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