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泪是爱充满的痕迹
蓝芯颜远远地看着那个自称亏损者从对面高楼跳下，她着急地跑了过去，扒开围观的人，满地的鲜血，血肉模糊，突然她看清死者的脸是蓝均盛！爸爸——
蓝芯颜从梦中惊醒，喘着粗气。尖叫声唤来了值班的护士，灯亮了！她额头上渗着豆大的汗珠，被子的一角明显都浸湿了。护士见她蜷缩在床头，想去关心一下她的情况，蓝芯颜抗拒地大吼，护士见她如此情绪不稳，赶紧又叫来了医生和守在隔壁陪房的向振南，众人将狂躁的蓝芯颜按在床上，准备注射镇定剂时，其中一个护士竟然摸到了床单一片湿漉漉，她大吃一惊看了眼蓝芯颜，众人像发现新大陆一样揭开了她的被单，她竟然尿床了！
蓝芯颜眼底挂着惊恐的泪，被看穿隐私没了尊严的那种羞辱比死还难过。向振南二话没说，一把抱起蓝芯颜，嘱咐众人：“针先别打了，你们都出去。”
蓝芯颜被抱在空中如悬空一般，她怕的要死，一种本能惯性的害怕，她又尖叫地挣扎，好在向振南曾经当过兵，一直有锻炼身体，强健的体魄和这种情况下使出的力量，生生地将蓝芯颜抱紧怀中，不至于让她因为自己的奋力挣扎而摔在地上。他心里知道，一个优越感极强的少女此时受到的打击是多么的伤自尊，但他不知道蓝芯颜更恼怒的是这样的窘态居然被他看到。他为什么要抱起自己，难道不知道她的裤子还湿着么……
病房门被关上了，蓝芯颜被抱到了独立卫生间的水池台上。她坐在台面上，耷拉着脑袋，向振南站在她面前，捧起她低垂的脑袋。
“那些可恶的魔鬼就是想让你低头，你爸爸拼尽全力哪怕得罪天下人也要你活下来，你知道吗！”
“爸爸……”蓝芯颜紧紧抓住自己衣角努力回忆道，“那天我在爸爸的办公室里，我接到一个电话，他说在盛世亏了很多很多的钱，他就在对面的楼上，要跳下去……我很担心真的看到他跳楼了，我就跑过去，然后……然后我看到一个假人……然后我就被人弄晕了，醒来的时候就在一片黑暗里……”蓝芯颜突然紧紧抓住了向振南的手臂，回忆越发惊恐，“我，逃了出来，我跑啊跑，突然抬头就看到爸爸……他……”
向振南反手将她的双手握在了自己手中：“你爸爸是为了救你。只要你平安，他在天堂里也会平安的。”
蓝芯颜泪眼朦胧：“我要是不接那个电话，不去看那个跳楼的人，我要是不跑下来，一直站在那就可以等到爸爸来，我……我，是我不好……”
“不是你不好，是坏人太坏。”向振南试图把蓝芯颜拢在怀里，她抗拒，低下头轻声说：“别碰我，身上脏……”
“你看着我——你还记得你笑话过我脏吗？”
蓝芯颜怎么可能忘记，那个脏兮兮的向振南跪在自家门前还一直磕头！不是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么，这个人看起来浓眉大眼，气宇轩昂的，没理由求人得那么落魄。他还身手敏捷地故意绊倒自己，让自己也变得脏兮兮，可就是这个男人让自己在心里惦记了许多年！
“你大概不知道，我那时候跳楼自杀，是你爸爸救的我！”
蓝芯颜惊讶地看着眼前这个自己倾慕暗恋已久的男人，她好像从来就没认识过他一样。
“你先洗个澡，出来我告诉你。”
……
那是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我接到期货公司最后一个强行平仓电话，结束了所有的交易，穿仓183万。连续十年与商品期货交易为伍，从2万开始，最高峰的时候管理达到20亿资金的我，就这短短半年时间，亏完了所有的钱，自己的以及客户的，还倒欠了期货公司183万。
我站在本城最高的商务楼楼顶，这里曾经是我战斗过的地方，我曾经骄傲地以为可以拥抱整座城市，甚至整个世界。然而我判断错误了，我不认为我错了，这大概就是我犯过的最大的错！人怎么可能不犯错呢？我就这么自信我是对的，我害怕面对失败，向振南怎么可以失败！那就这样吧，我本来就是一个不该来到这个世上的生命，就这样结束吧，我背过身，闭上眼，向后倒，想倒进这个世界的拥抱里……
突然，我被一只手拉住！睁开眼，看见了一个瘦小的男人，是你爸爸。阳光撒在他的头顶，我觉得他就像上帝一样，他拉住了我，也拉回了我求生的欲望。
……
蓝芯颜听得仔细，脑海里尽是自己爬出牢笼时的恐高画面，还有父亲摔下高楼时被向振南抓住双手的画面，可是不是明明抓住了吗，为什么自己还看到父亲在眼前自由落体？她的记忆模糊了，突然瑟瑟发抖地狂怒起来，眼泪奔涌而出，歇斯底里道：
“那你为什么不能像爸爸当年救你一样，也把他拉上来啊！”
为什么？为什么……虹湾烂尾楼那天的情形在向振南的脑海里依然历历在目：
蓝均盛与向振南一前一后到达烂尾楼。蓝均盛抬头四处搜寻每幢楼顶是否有装蓝芯颜的大箱子，突然看到目标，快速奔上楼梯。向振南见他已经奔上楼梯，下了车便紧跟其后。
蓝均盛奔到木箱身边，半只脚踩在房檐边缘，奋力砸开木箱发现里面是空的，横杆突然晃动，一个不稳蓝均盛就滑了下去。
向振南随后赶到楼顶，飞扑过去，只碰到了蓝均盛的指尖……曾经一双上帝之手将他救起，而如今恩人的身子不断被白昼吸去，他一直往下坠，抓空的瞬间是绝望的呐喊——不！
有些回忆像刚处理完的伤口，揭一次痛一次。
“对不起……对不起……”向振南眼眶发红，泪盈盈地打转，不断地重复，又重复地道歉。懊恼，悔恨，愤怒……如果自己能早到一刻，就差一点点，一点点……那种与生擦指而过的感觉，简直比自己死掉还绝望！
他脑海里回忆着蓝均盛那瘦小的身躯，却如此的伟岸：
“我是蓝均盛。我的公司在你公司对面，刚才走廊里见你神情不对，我就跟着上来了。”
“金手指蓝均盛！”虽然同在一幢商务楼，可一直没有机会相识，但是这个名字向振南早有所闻，“我亏完了老爷的钱，他不会放过我的！”
“我不知道老爷是谁，但你得先放过自己。”蓝均盛蹲下身，语重心长地劝慰。
这句话再一次萦绕在向振南的脑海，他脱口而出：“你得先放过自己”……再多的自责也无济于事，如今最重要的是眼前这个人。他将蓝芯颜抱紧在怀里，这番恩情此生无以回报，恩人最珍视的人，此后便是自己最重要的，也是拼死要保护的人：“你爸爸救过我，救过你，我们更要为他好好的活！”
蓝芯颜将嘴唇咬出了血，放声痛哭。
第二天，蓝芯颜家中保姆陈阿姨给她送来换洗的衣物，当被问及母亲在哪里的时候，陈阿姨满眼挂泪，她哭诉了蓝芯颜消失的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在得知蓝芯颜被绑架的第一天，芯颜母亲极度恐慌，以至于精神恍惚，下车开门时被一辆急速开来的大车撞得粉身碎骨。而痛失妻子又不见女儿的父亲，极度悲伤，在对冲外盘原油多单时多按了好几个零，下了巨量的前振原油空单，当反应过来慌忙砍仓时，造成大量投资者被强行平仓，酿成了“天地板”事件。父亲在解救自己的过程中，失足坠楼而亡。警方在现场没有找到他杀的痕迹。
蓝芯颜再度陷入了失魂之中，她只看到父亲来解救自己失足坠楼的事，却不知道盛世乌龙指造成“天地板”的事，更加没想到刚接受了失去父亲的事实紧接着还要接受失去母亲的悲痛。
她一遍遍地看着盛世和父亲的相关新闻，还有前振原油这几天的价格走势……逝者已去，这一切的罪只能由蓝芯颜来受。她无法想象父亲当时做了这样的决定……
来不及思考，只有深深的爱，一个父亲对女儿的爱。而这份爱没有对错，只是让生变得如此沉重，让死变得如此不堪……
警察介入了调查，这不是一起简单的绑架勒索案。蓝均盛在得知女儿被绑架后把自己和妻子的银行账户里的钱都转账进了盛世在亚洲前振能源交易中心的交易账户。警方还查到他抵押了自己的房产，取得的资金也转入了其他人在前振能源交易中心的交易账户。“我们有理由相信蓝均盛是受到了绑匪威胁，才这样操作。目的就是通过交易市场，绑匪能够赚到合法的勒索资金。”警方如是推断，“所以并不是什么乌龙指，这只是盛世对市场掩人耳目的托词，其实就是绑匪的意图，让市场连续涨停和跌停，从中赚的超额收益。”
有个自己做股票的警察在那里琢磨：“你们说，蓝均盛是怎么做到让市场连续涨停和跌停的呢？”
“那是经侦该思考的问题，我们现在要做的是把绑匪尽快抓捕归案。”
警方马上派人去前振能源交易中心去调取这段时间可疑的大幅赢利账户，同时通过天眼系统查看当天根据蓝芯颜的口供，她被人弄晕那时的路边监控。
但是调取路边所有的监控，只看到了蓝芯颜消失前的一个画面，绑匪嫌疑人以及蓝芯颜之后的去向都没有拍到，看来是精心设计过的一个死角作案。但是警方判断不可能这么一个大活人凭空消失，唯一可能的是通过车辆和可隐蔽的大型箱子等作案工具，把人运出去。于是又努力调取监控查找可疑车辆的行进轨迹，是否有去过蓝湾烂尾楼的相关车辆。最后锁定了一辆垃圾车，因为这辆车同时都去过这两个地方，警方迅速出动警力，开始排查相关车辆的使用情况，但一无所获。
是夜，教堂追思弥撒，蓝芯颜独自一人抱着父母的遗照来到教堂，修女认得她和遗照中的人，接过遗像安慰性地嘴角轻轻上扬道了声：“以马内利”（主内平安）。这里曾经是她每周和父母一起来弥撒的地方。父母好像还在她身边一般，对着她微笑，可一转头父母就变成两张黑白照片，照片被摆放在十字架下的祭台上。她似乎还没有接受现实，慌乱地站了起来，难过地身子有些颤抖，突然一只大手，沉稳有力地搭在她的肩上，是向振南。
只见他跪在跪凳上，单手在胸前划了个十字架，双手合十，闭上双眼，默默祈祷。蓝芯颜就这么看着他，就像那年他第一次跟着自己家人走进教堂，做周末弥撒……
不一样的是当时自己只敢用眼角的余光偷看他——他盯着十字架凝望很久，唱诗班的赞颂歌响起，他闭上了双眼，眼角竟挂下一道泪……
就像现在，他的眼角也挂下了一道泪。那时，父亲突然挡住了她的视线，朝她瞪眼，摇头示意：祷告时间，不要分心管别人，要专注自己与天主的关系。
小蓝芯颜慌忙回过神，闭上眼睛祈祷，心中挠过一个念头：他在忏悔吗，为什么哭了？他在感恩吗，所以流泪了？他在祈祷吗，是感动了……事后父亲告诉她：每个人跪在天父面前时都有可能会不自觉地流泪，不是想起悲伤的事，而是他的内心深处被天父充满了爱。
你的泪是被爱充满、溢出的痕迹。
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爱是不嫉妒，不自夸，不张狂，不做害羞的事；不求自己的益处，不轻易发怒，不计算人的恶，不喜欢不义，只喜欢真理；凡是包容，凡是相信，凡是盼望，凡是忍耐，爱是永不止息——哪怕阴阳相隔！你们在天堂，我们在人间，但永不阻隔的是我们深沉的爱……
看着父母的音容笑貌，蓝芯颜终于安定下来，嘴角不自觉地露出幸福的微笑，她跪下祈祷：爸妈，你们放心地跟着耶稣去天堂吧，我还有大北，都会好好地活着，来尽你们未尽的事业与生命。
向振南睁开眼，转头见到蓝芯颜正闭目祷告，看起来没有先前那么悲伤，显得沉稳安定。一股热流涌动，内心里浮过莫名的力量：生命的终结对于基督徒不是消逝离去，而是转化为另一种能量的永生。这娇柔的姑娘正承受着和将要面对着的都是常人难以顶住的悲痛与压抑，但此刻她显得坚毅豁达，倔强又坚韧，油然敬佩，更加让他动容。无端感到失去与永恒不过一念之间，似乎如释重负，但很快心魇再次袭来。
他对死亡一向漠视，一个人的生和死都无法改变什么，唯一让他有悲痛的感觉是母亲死的那夜，他心里清楚比失去母亲更难过的是深深的内疚与自责，这份深入骨髓的罪在第一次走进教堂的时候，就不自觉地深深忏悔。如今这份罪又一次向内心侵袭，他隐隐地感觉到蓝均盛的死与自己脱不了干系……
蓝均盛书房。
记忆中，这是与蓝均盛最后一次的争吵。
蓝均盛对向振南吼道：“你早就知道老爷这帮人嗜利不仁，还用他们的资金，成立前振能源交易中心，拉我下水！”
向振南试图解释：“我没有想那么多。我当时走投无路，只能用这个项目再回到老爷身边，你既然救了我，我就得想办法活下去！”
“救你，难道我还救错了？”
“客观地说这有什么不好，他们也帮你实现了能交中心的愿望，一举两得啊！资金都是逐利的，我们也跟着获得了利益。”
“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们当初建立这个战场，制造这些金融工具不是给他们用来屠杀散户的！”
“盛世金融可以转型，只负责前振能源交易中心的结算工作，放弃经纪业务和其他业务，也可以做回投资股票期货的私募公司。我现在全部精力都放在了南信。前振的事我们……能不能不要管了。”
“我做不到睁只眼闭只眼，你忍了这么多年，你怕他们，我不怕！我行的正坐得直。这事我必须要管！”
向振南认为的生存之道：“如果反抗有用的话，这个世界哪里还有那么多不公平，我们要顺应这个规则啊，交易都告诉我们要顺势而为啊！”
“你不要劝我了，你已经把我拖下水，我不可能就这样潜水自欺欺人，我会想办法，带他们上岸！”
脑海里不断出现蓝均盛坠楼时自己没能抓住他的自责，心如刀绞……那个在高空中无助的感觉自己是多么强烈的感知过，那天能活着回来，向振南将头埋进了水里，他默默地告诉自己：我为什么要死，该死的是他们！我要想办法活下去。
就这样的求生欲把恩人拉下了水。如果没有前振，或许就没有今天的变故，金手指依旧是那个交易神话，而不是现在的市场罪人。
此刻他注视着十字架，散尽了一切念头，过去、现在、未来——我们只有现在！他看着眼前的蓝芯颜，她也正眨巴着眼睛看着他。
蓝芯颜整装待发，第一件要面对的事情，便是主办父母的丧事，无论自己怎么逃避，事实就是事实，发生了就要解决，再难也要跨过去。
面对亲人的离世已经千难万难，然而丧礼现场又出状况，不知道那些整天围在盛世门口的客户怎么知道这个丧礼，一个个跑来闹灵堂。
“金手指害我们亏得倾家荡产！操纵市场的混蛋！不得好死！赶紧下地狱！”
“抢劫五万块就要判刑，杀一个人就是死刑！可你们这些操纵市场的恶魔卷走多少老百姓的钱，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却还逍遥法外！”
“父债子偿！还我们血汗钱！”
蓝芯颜冷哼一声：
“我爸没有逼你们来这个市场交易，你们赚钱的时候也没人会分我们一分一毫！亏钱了却来兴师问罪，你们当这个市场是什么？提款机吗？还是慈善机构！凭什么你们就必须赚钱，这个市场从来就没有共赢，本身就是你输我赢，我输你赢，你们都想赢，那想让谁输！”
领头的老太一巴掌挥在蓝芯颜脸上，倔强的小脸迎着愤怒的指痕笑得更冰冷了：
“你真可怜！一把年纪了输不起却来欺负我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究竟谁要下地狱？”
老太被阴森的诅咒吓得背脊发寒，正要再次行威，突然一只手抓住了老太的手腕。
向振南突然出现，挡在了蓝芯颜身前：
“都是受害者，请放过彼此。这个世上本无点石成金的神话，信的人多了就是一场悲剧。”
向振南的保镖请退了闹事的人，扶正花圈，清扫印有恶毒话语的冥币。蓝均盛夫妇都在孤儿院长大，没有亲人，双双亡故后，蓝芯颜没有可以主事的长辈依靠，只有神父及几名教友到场送别。夫妻二人都死于非命，家中又官司缠身，许多亲友能避则避，甚至有些人还怕蓝芯颜来借钱，送份白份子，葬礼能不来就不来了，也亏得向振南挺身而出。
“对不起，我来晚了。”向振南向死者鞠躬上香完，便走到蓝芯颜身边。
蓝芯颜生生地将泪水往肚子里吞，看着父母的遗像似乎在冲着自己微笑，那是曾经世上最温暖的目光，她跪在主持丧礼的神父面前：
“父亲是为了我破坏了规则，扰乱了市场秩序，违背了他的做人原则，触犯了天父，我愿意承担父亲的罪，接受天父的惩罚，补赎一切。”
“我们所有人都该为自己的言行负责，就像你说的市场不仅有赢还有输，天地不仅有规则还有魔鬼，任何人无法去决定和操控别人的生死，如果有，罪就伏在门前，它必慕恋人，而你却要制伏它。”神父说着神谕教诲。
蓝芯颜若有所思：爸爸说过天父从来不论人的对错，因为站在不同的角度会有不同的判定标准，所以我们只论自己是否有“罪”，也就是“违背了自己的做人原则或者说良心”。罪不是指违法乱纪，指的是关系的破坏，天地间自有物与物，物与人，人与人之间的平衡关系，一旦破坏，天灾人祸，受到所谓的惩罚。“天地板”破坏了市场间正常的秩序，让那些素未相识的投资者命运与它发生了关系，于是就有了今天的闹剧。
神父宽慰道：“那一刻，蓝先生做出了自己的选择，其他人也做了自己的选择，所有人都应该为自己的选择负责，而不是迁怒别人。是非评判不由人定，那都是天父的事，所谓罪人自有主惩罚。”
神父的话也同样宽慰了向振南：天主，天地万物的创造者和主宰者，像父亲深爱子，恋人爱彼此一般，包容赦免一切的罪，好叫人脱离“罪”的苦海，像耶稣一样重生复活。
蓝芯颜点点头：既然悲剧已经发生，若我再耿耿于怀，只是怨怼，那我就依附了魔鬼，无法像一个正常人继续生活。我必须坚强起来，去收拾残局，鼓起勇气去面对，蓝家从哪里跌倒就要从哪里站起来，爸爸，我誓要恢复金手指的荣耀！补赎你为我犯下的罪。
死者入土为安。
蓝芯颜跪在坟前，压抑很久的泪再次奔涌而出。向振南见之难过脱口而出：
“以后跟着我吧，我会代替你父亲照顾好你。”
“我成年了，不需要人照顾。如果有，应该是我的丈夫。”
向振南突然一怔，曾经自己眼中的小女孩如今已经长成大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