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我有敝甲,请给个尊贵的爵位
熊通早就知道随国这位贤臣的大名,深知季梁是随国的柱国之臣。
他要看看季梁是怎么的一位柱国之臣,自己楚国的令尹斗伯比与他相比如何。
熊通吩咐随使季梁入帐,见季梁进来,熊通故意大怒道:
“一直以来,寡国真心待贵国,故与贵国结盟,唯望凭贵国威望,与汉阳诸侯友好相处。
因此不谷欲盟诸侯,特请贵国参会。结果贵国无故不与会,诸侯议论纷纷。
寡国辛苦组织盟会徒劳不说,反而增加各种非议,此皆为贵国背弃寡国。
为此,不谷前来讨个说法,贵国却以兵相拒,故有此速杞之役。如今,贵国兵败,此番大夫前来,还有什么话说?”
季梁心道:“败军之国,哪里还会跟你计较是非?现在你楚国胜了,怎么说都不为过,自己还是想法达成与楚国结盟吧。”
于是施礼谦恭道:“此诚非寡君之意,全是寡国大夫少师从中作梗,妖言惑众。如今少师已死,寡君自知有罪,故命外臣出使贵国谢罪。”
熊通故作恨声道:“两国交兵,将士死伤,百姓遭殃,贵国就派人来谢罪就完事了?”
季梁道:“贵国将士抚恤之事,寡国自然听命贵国。然寡国毕竟为汉东诸侯之长,如果两国继续结为兄弟,寡君当率各诸侯听命贵国,愿以此盟约,神人不欺。”
熊通沉吟一会,道:“既然贵国有此诚意,那就订立盟约吧。”
于是,约定订盟时间,季梁回报随侯。随侯大喜。
却说熊通,与众将士商议与随订立盟约之事。
斗伯比道:“主公,臣看季梁,实乃贤人矣。主公故作恼怒,季梁不畏不避,而是谦恭有礼,应对有理有礼有节。
随侯昏庸无道,听信谗言,随国若不是这位季梁大夫,恐怕早就衰落了。
臣听闻,季梁为卿,一直劝谏其主,亲兄弟之国而睦四邻。
正是随侯听取了季梁的意见,随国此后再无主动征伐他国之举,深受汉东各国的信赖。
由此可见,随国对我大楚并无威胁。
主公应充分利用这一点,借随国之地位,继续对汉东各国分化图之。
两国结盟,随国是城下之盟,定当遵我大楚为长,今后也将奉我大楚之令。
只要咱大楚国强兵壮,万一随国背盟,随时可讨伐之。为让汉东诸侯皆知随听命于大楚,结盟时,臣建议主公应该派个任务给随侯。”
“哦,令尹快讲,什么样的任务更为合适?”熊通来了兴趣。
“主公,如今我大楚威服随国,各国震惊。然随国为侯爵,我大楚为子爵,大楚爵位实在太低。
为号令诸侯,臣认为天子应该给予大楚提升爵位。
随国乃天子恩宠之诸侯,主公可以要求随侯觐见天子,为我大楚求得爵位。”斗伯比道。
熊通大喜,他早有此意了,最好是通过随国,使大楚从一介子爵,一跃而提拔为侯爵甚至公爵!
于是,公元前704年,楚随速杞之役后,楚国与随国订立盟约,随国尊楚国为长。
随侯非常感慨,居然就这样解了随国被灭之危。
双方盟誓后,由随国安排了盛大宴会。
熊通喝了不少酒,他拉着随侯道:“随侯,两国交好,此乃大喜事啊,怎么不见随侯尽兴?”
随侯心道:“打仗输了,城下之盟,甘当小弟,还要好吃好喝招待你。更要命的,是还要搭上一笔战争赔款,你个楚子,寡人这样还会高兴?”
嘴上却道:“不瞒楚君,寡人还得筹备赔款事项。由于这几年寡国连年遭灾,据官吏来报,一时有些困难,故难以尽兴啊。”
熊通听后哈哈大笑道:“原来是为这芝麻丁大的事啊,随侯盛情,不谷今日高兴,这赔款嘛,就免了吧。”
随侯简直没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是否还正常,正在想这个楚子是否又来下套时,只听熊通正色道:“不谷一言九鼎,但烦请随侯为不谷向天子传句话。”
“什么话?”随侯心里痒痒的,不要说传一句话了,只要楚国放弃战争索赔,传一箩筐话都愿意。
熊通道:“请随侯到洛邑面见天子,告诉天子,如今楚国,兵强马壮,称雄江汉,制蛮夷于荆楚。现又与随国盟誓交好,互为兄弟。
然中原各国,不遵周礼,不奉臣道,互相攻伐,视王室如无物,楚国深为天子担忧。
如果没有人愿为天子分忧,楚国愿意听天子号令,替天子教训那些捣蛋分子,建立大周王朝新秩序。
只是原来封给楚国的爵位仅仅是子爵,太低了。如果是公爵的话,才有教训那些不听话诸侯的资格。所以,楚国请求天子提升楚国爵位。”
史料记载的原话是这样的:“今诸侯皆为叛相侵,或相杀。我有敝甲,欲以观中国之政,请王室尊吾号”。
有人认为,熊通这次要求周天子给予自己封王,这可能是虾扯淡了。
试想,熊通是去向大周王朝天子求官的,求的官再大,不可能大到跟天子一样吧。
随侯满口答应,这次连季梁都认为可行。楚军撤退后不久,随侯立即朝见周天子。
当时的周天子是周桓王,听说楚国这样的蛮夷之国,居然厚着脸来求赏封号,顿时火大了。
自古以来,只有天子主动赐封,哪有诸侯敢无故来求封的?
今天这个来求,予一人也答应,明天那个来求,予一人也答应,这不乱了?予一人怎么做天子?
再说,你楚国的几根肚肠予一人还不知道?无非是想借机入侵中原而已,予一人答应你那真是脑子进水了。
周桓王黑着脸对随侯道:“你回去告诉那帮鸟人,自武王分封诸侯以来,没有这个规矩!”
什么玩意儿......周桓王看着随侯离去的背影,悻悻然在心里说。
是啊,周桓王这个天子当得也真是窝囊。被郑国欺负倒也罢了,居然你楚国一介子爵边陲小国也骑到予一人头上撒尿来了?
随侯反正只是个传话筒,说话的和听话的心里的怒和乐,才不管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