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顾知雪
林婉仪被这一幕惊呆了，她手中的照灵镜掉在了地上，林安连忙上前将她拉到了身后。
“噬天兽!”、“她是噬天兽!”，大殿中此起彼伏的声音响起，众人不自觉地向后退了退。
慕水南傻傻地站在那里，她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双手，脑袋像是炸开了一样疼，我怎么可能是噬天兽呢？怎么可能？母亲和嬷嬷从来没有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就在殿中一片混乱的时候，一个清冷的声音传来，“慕水南你跑到仙宗捣什么乱，还不赶快回去。”
众人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个白衣女子在漫天繁花中缓缓走来，素衣素面，清冷疏离，万里花海生生成了她的背景，传说中的绝代风华也不过如此。慕水南呆呆地看着母亲，母亲来了，她在这个时候来了。
“你是……顾知雪！你……你怎么来了？”台薇有些颤抖的声音唤醒了众人。
顾知雪笑笑并不理会众人，她来到慕水南身边，拉起她的手便向门口走去。
“慢着，你不可以带她走。”胡同明站在门口拦住了她们的去路。
顾知雪暗自叹了一口气，今天，怕是不能善了了。她转过身，静静地看着顾圣哲等待他说话。
顾圣哲看着她清澈美丽的眸子，缓缓将眼睛转向旁边。
顾知雪收回目光，自嘲地想，顾知雪事到如今你还对这个人有什么奢望吗？
胡同明说道：“你们还欠我们一个解释，她，到底是谁？噬天兽为什么还活着？”
顾知雪看都没有看他，只悄悄握了握慕水南的手。慕水南的手冰凉无依，她望向母亲的眼神有些无助。顾知雪帮水南整理好头发，轻声说：“水南，别怕，有我在，没有人能伤得了你。”
胡同明见自己这样被无视，恼羞成怒地大叫：“大胆顾知雪，竟敢包庇噬天兽！还不快将她交出来！”
顾知雪依旧是一个眼神都没给他一个。
胡同明气急，伸手想去抓慕水南，嬷嬷一个竹棍打来，“什么东西，也敢在我们宫主面前叫嚣！”
胡同明吃了闷亏，气急地拿出法器想要再次攻击。顾圣哲的声音却响了起来：“胡长老，退下。”
胡同明恨恨地挥了挥衣袖，退回到原位。
顾圣哲说道：“知雪，此事，确是你不对。今天密地的人也在，你正好给大家一个解释。”
顾知雪冷笑一声：“解释？有什么好解释的？你们早已认定了是非对错，我说的话有用吗？”
顾行言暗暗着急，忍不住插话道：“宫主此言差矣，道不辩不明，您不说，别人又怎么会了解呢？”
顾知雪看了看顾行言，微勾嘴角，这小动作竟然和慕水南一模一样，“那好，我说说，你好好看看这些人他们信吗？”
顾知雪放开慕水南的手，上前两步，环视一圈殿中的人，朗声说道：“相信你们都猜到了，慕水南是我和慕远的女儿。她从小与我一起长在雪域，天真、善良，还有一点小倔强。她从未离开过雪域，此次来密地也仅仅是想拜师学艺而已。现在我只想把她带回雪域，安静地生活一世，可以吗？”
顾知雪再次向前一步，定定地看着顾圣哲再次问出口：“可以吗？”
顾圣哲被她的目光看得心中大恸，一时间竟无话可说。台薇看着痴痴望向顾知雪的顾圣哲，气得站了起来，几乎是吼着说道：“不可以！不可以！她是噬天兽！她是噬天兽啊！将来她修炼到九阶想要位列仙班就得吞噬生魂。正因为如此我们才要杀绝噬天兽的。难道你们都忘记了吗？当年我们是牺牲了多少才将他们全部杀死的！”
慕水南被这一连串信息击垮了，她有些站立不稳，嬷嬷心疼地抱住她。慕水南的手死死地抓住嬷嬷的胳膊，不停地问着：“嬷嬷，这都是真的吗？是真的吗？真的吗？”
嬷嬷拍着水南消瘦的后背，“水南，不是这样的，不要听他们说，不是这样的……。”
顾知雪对台薇的话充耳不闻，她只看着顾圣哲，顾圣哲心如刀绞亦如当年，也是这样的情况，那时年轻的他抵挡不住心爱之人的目光，让慕远带她走了。可那，成了他最后悔的事情，每每梦回，他都在想，如果当年他强行留住顾知雪，结果是不是就会不一样了呢。想到这里，他看着顾知雪的眼睛，轻轻摇了摇头。
“知雪，让慕水南留在仙宗，将她的灵境与林婉仪的相换，我保她一世无忧。”顾圣哲说道。
顾知雪摇摇头，讽刺地笑着说：“让我的女儿留在仙宗？还要毁了她的灵境！那她岂不成了你们的提线木偶，你们想怎么样便怎么样，她毫无还手之力，任你们宰割？这样的一世无忧，我死也不会同意的。”
顾圣哲着急地说：“知雪，你冷静点。我不会那样对她的。我的儿子顾行言喜欢她，她可以留在行言身边，行言自会护她周全。”
台薇闻言激动地大叫：“宗主，我不同意，我的儿子不能娶那个妖怪！”
“母亲！您别说了。”顾行言转过头诚恳地看向顾知雪说：“宫主，我会待她好的，必不让她受委屈。”
顾知雪轻笑一声：“不会让她受委屈。你可知，你已经让她受委屈了。你可知，水南最大的愿望是什么？你们毁她灵境，无异于杀死她。”
顾行言涨红了脸刚想辩驳。顾知雪看着他轻轻地说：“本来那些陈年往事我不愿再提起，但你之前说，道不辩不明。也对，在座的大多都是当年的老人，只有少数的年轻一辈，那我今天就跟你们再辩一辩道理。”
顾知雪轻轻拂了拂裙摆，微微昂起头：“你们说噬天兽修炼到九阶想要位列仙班就得吞噬生魂。这话从何而来，你们亲眼见过吗？如果噬天兽真有那通天之能，又怎么会被你们赶尽杀绝！”
胡同明激动地说：“难道不是吗？密地后山至今还有噬天洞的存在。”
顾知雪摇摇头说：“那个噬天洞如果真是噬天兽族造的，你们怕是早死绝了。事到如今，在座的你们心里真的一点怀疑都没有吗？你们杀死了所有可能是噬天兽血脉的人，可遇到过大批的失魂者反击？没有！从来都没有！如果噬天兽那么善于食生魂造失魂者，他们在生死存亡的时刻为什么不动用一切力量反击？反而是他们都死了之后，噬天洞的事情到愈演愈烈了。”
众人一阵沉默，半晌胡同明说道：“那是因为我们速度够快，他们没有反应过来。”
顾知雪不理胡同明，她盯着顾行言轻声说：“看到了吗？这就是你说的道不辩不明。多么讽刺，不管我说的多么有道理，他们都不会相信。知道为什么吗？”
顾行言茫然地看着顾知雪。
顾知雪笑笑，带着绝望的笑意，让她显得更加凄美出尘，“因为，他，他，还有他，他们想窥探噬天兽族的秘密。我们山海域太久没有出过仙了，于是你们就打起了噬天兽族的主意，噬天兽族是仅存的神兽的后裔。相传他们修炼到九阶会很容易位列仙班。你们，不过是想得到他们的血脉罢了。如今你们想把我女儿留下，敢说没有存一点这方面的私心吗？”
顾行言、慕水南、林婉仪等年轻一辈呆呆地看着顾知雪，心中翻起惊涛骇浪。
胡同明急地直跳脚，“你胡说八道！全都是一派胡言！你是被妖兽迷惑了心智，你是个疯子！”
顾知雪依旧未理会胡同明，她轻笑着继续对顾行言说道：“你看到了吗？你说，到底是我疯了，还是他们疯了？”
顾行言下意识地张张嘴，却未能说出一个字。
顾知雪不待他回答继续说道：“你们说噬天兽到九阶要吞噬生魂才能位列仙班。别人不知道，你顾圣哲、王平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吗？当年，你们是见过慕远的，那个时候，他已经是九阶了，他可曾吞噬生魂？”
顾行言转头看向父亲，见父亲面色难看，却没有说出什么反驳的话来。
王平沉吟道：“也有可能是他还没有到最后一步，所以还不需要。”
顾知雪笑出声音，清脆的笑声里带着无尽的嘲讽，“他已经到了九阶巅峰，可以去突破了。如果不是你们那个时候以我和水南的性命要挟，他又怎么会，又怎么会轮回……。”
顾知雪来到慕水南身前，将她拥入怀中，轻声说：“水南，对不起。我不是一个好母亲。”
慕水南拼命摇头，泪水堵满咽喉，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真相，顾行言你想知道真相吗？”顾知雪的声音回荡在他的耳边。顾行言却不敢回答。
“够了，知雪，别再说了。你把慕水南留下，一切既往不咎。”顾圣哲有些生气。
“你们既往不咎？你们是既往不咎。那慕远呢？那真相呢？那你们所说的道呢？”顾知雪的声音直击所有人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