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身心牵绊
林靓眼中忽然满含泪水，以前在她生理期的时候，江宏也总是这样拿着一瓶水递到她面前。
“你那么拼命训练，身体不要了？以后还想不想飞了？”平时温润的江宏在那时也会变得强硬起来，逼她去休息。
“我还能行。”她苍白着脸，站起身走向战机。
“那你把这水给喝了，里面放了红糖，喝了舒服点。”江宏见她倔强的样子，拉住她的手，把一个保温壶放进她手里。
从前的江宏对她无微不至，体贴入微。
可现在呢？
怕是连她的生理期都不记得了吧。
林靓有些难受，暗自摸了一把泪水。
她接过李文手里的水壶，轻轻抿了一小口。
“谢谢你。”林靓把水壶拿在手上，“瓶子我会洗干净还你。”
“你不用计较这些。”李文脸色有些担忧，“刚才是我语气有点不好，你别介意。”
林靓摇摇头，“没事。”
张雨也忧心忡忡地看着林靓，不久之后就是正式考核，林靓这个状态根本不行！
她把林靓来到角落，亲自训话。
“队长，对不起……”林靓知道自己让队长失望了，低着头道歉。
她这么一道歉，张雨倒不知该对她从何批起。
到底是说她不把身体当回事，还是说她不把训练考核当回事儿？
“你到底还想不想当飞行员了？”
刚才林靓和李文的表现她都看在眼里，他们都是最有可能被选上的那几个。
但林靓和江宏的事她也听说了，在031基地闹得风风火火的。
江宏已经去了地勤，不归她管。
但是林靓，未来飞行员中的希望，是031基地的精英！
要是被这些儿女情长绊住了脚，不仅是林靓本人的遗憾，更是她张雨的遗憾，国家的遗憾！
越想，张雨便越觉得自己要把林靓给劝服。
“队长，我不知道……”情绪排山倒海般侵袭了林靓的脑子，她痛苦地捂住脑袋。
脑子里和肚子上不断传来一阵阵痛感，让她几乎没法承受。
“你要记住，你是031基地的王牌飞行员，你就是我们的骄傲，没人能战胜你，除了你自己！同样的，没人能把你打败，只有你放弃你自己！”张雨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语重心长。
她的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能不能理解就看林靓自己了。
林靓瞪大了眼睛看她，仿佛要把她看穿一样。
“队长……我好痛苦……”
“你记住，你是最棒的，这是你自己对我许下的承诺，舰载机飞行员的名额非你莫属！”张雨紧紧地握住林靓的手，对她做出鼓励。
林靓涣散的眼神忽然开始聚焦，她似乎看清了什么。
也许是心理作用，林靓肚子上的疼痛不再明显，从阵阵钝痛变成了难以察觉的隐痛。
“队长，我想再试试。”她坚定地朝着战机模拟舱走去。
她深呼吸，尝试让自己适应模拟舱里的环境。
加油门，拉杆，起飞。
这原本一气呵成的动作，林靓突然间失败了，战机没能正常起飞。
林靓不甘心，再次尝试起飞，但仍旧失败。
“林靓，你怎么了？”张雨在操控台紧张地问道。
此时，大队长齐涛从门外进来，看见一向稳重的林靓居然无法起飞。
“林靓怎么了？”他几乎是用质问的语气对着张雨说话。
张雨也不知道如何回答，只能担忧地看向模拟舱。
林靓闭着眼睛，深呼吸了好几口，都没能再使战机起飞。
她崩溃了，超重状态让她觉得无法承受。
“林靓请求下战机！”操控台传来林靓疲惫的声音。
这是林靓第一次要求下战机，张雨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再坚持一下，不要轻易放弃！”
但是林靓此时已经虚脱了，齐涛赶紧叫人把她扶下来。
看着昔日的王牌虚弱成这幅模样，齐涛也于心不忍。
但这里是031基地，不容许弱者存在。
“林靓，你怎么回事？”齐涛的声音有着刻意隐忍的担忧以及愤怒。
“我，请队长责罚。”林靓低下头，不再看齐涛。
“你让我怎么罚你？让你顶着苍白的脸去转滚轮？去越野跑？”齐涛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林靓。
这是林靓进入031基地以来，失误最严重的一次，还是在舰载机飞行员选拔这节骨眼上。
“这段时间你都不用来训练了，你好好休息两天。”齐涛下了最后通牒。
林靓闻言，本来低沉的情绪瞬间变得高涨，“队长，你说什么？”
让她退出模拟舱训练？
这不等于就是剥夺了她参与舰载机飞行员选拔的机会吗？
不可以，这件事不可以发生！
“队长，我可以，我真的可以的！”林靓想齐涛哀求道。
“但是你这个状态，怎么接下去训练？你自己说，要是出了生命安全问题，你怎么和国家交代，怎么和你的父母交代？”齐涛也不想停掉林靓的训练。
但是一个飞行员出现状态问题，是绝对不能允许的。
就像军人没有一个是懦弱的，懦弱的军人无论素质再强，都是一个不合格的军人！
“队长，你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能飞的！”林靓含着泪水继续哀求。
“队长，你就给林靓一次机会吧。”一边的刘旭也开始帮腔。
他和林靓一眼都是军人世家出身，原本她以为林靓就是一个花瓶子，没想到进了基地和林靓接触以后，发现林靓竟然实力不差，甚至还在自己之上。
他喜欢挑战，喜欢一切看起来不可能的事物。
毫不夸张的说，林靓是031基地唯一有资格当他对手的人，他不想失去一个好对手。
“队长，林靓以前的表现您都是看在眼里的，这次是林靓的身体不舒服，您就给她一次机会吧。”李文也上前帮忙说话。
他喜欢林靓，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但他心里暗恨竟被刘旭先抢了先。
齐涛皱着眉头，看这确实是不舒服的林靓，心里也有了计较。
“林靓，你回去休息两天，后天再回来跟着一起训练。”最终，齐涛还是妥协了。
面对林靓这个天生就为蓝天而生的女子，齐涛还留存一丝偏袒。
刘旭和李文都信欣喜林靓能被留下，只有袁影在一边气得直翻白眼。
要是让林靓就这么失去这次机会该多好，她没了林靓这个竞争对手，就少了一半的压力！
再说了，就算她选不上舰载机飞行员，林靓离开之后她和李文单独相处的时间也会变得多起来，感情也可以更进一步。
但是现在大队长竟然又让她留下，李文和刘旭都帮她求情，袁影心里实在是气不过。
但是大队长发话，她也不敢反驳，只好抓紧这机会对李文献殷勤。
而林靓受了张雨和齐涛的训斥，内心不好受也只得认真休息，以便养好身体继续参加后续训练。
一回到身宿舍，袁影便走过来阴阳怪气，“哟，今天有人真是好运，装病居然得了两天假期，真是羡慕死我了。”
林靓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不想和她争，便闭嘴不说话。
见她不说话，袁影更是得寸进尺，坐在她的床边继续道：“怎么？在宿舍休息不舒服吗？怎么还在看书？”
说着，袁影就想把林靓手里的书夺过来。
林靓躲不过，但也不会轻易认输，于是手上一用力就把书给扔了出去。
“我的事轮不到你管！”林靓语气有些冲。
此时她正在气头上，袁影就是来触她霉头的。
她平时不爱计较，不代表她不会计较！
袁影被她这举动吓了一跳，有些害怕地看了她一眼不敢说话。
“我要休息了，请你不要再发出任何声响打扰我休息。”说完，林靓便躺在床上，倒头就睡。
袁影见状也不敢再多留，蹑手蹑脚地便回了自己床上。
时间一晃过了两天，修养好的林靓重新回到模拟舱，却被告知大家的训练进度已经到了在模拟甲板上进行起降。
“你在宿舍修养这么多天，袁影没有告诉你吗？”模拟舱的负责人刘能和林靓交好，便忍不住问她。
林靓摇摇头，“没有。”
在外人看来，她和袁影还是一对姐妹花，只是闹了别扭而已。
但是只要林靓自己知道，袁影对自己已经恨之入骨，恨不得除而代之。
为了不耽误进度，林靓马不停蹄地又赶向模拟甲板。
此时训练员正在和大家解释在模拟甲板上起降的操作要领，见林靓来了也没有重新开始。
林靓硬着头皮顺着往下听，好在她的理论基础够扎实，听得不算太费力。
但是其他人就没有这么好运了，个个都是云里雾里的。
“我先试飞一遍，等会儿谁跟在我后面。”训练员率先站上舰载机，看向众人。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想尽快上机，但是没人想当第一个。
“我来！”林靓清脆的声音在众人身后响起。
大家都转身看着她，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前几天她还因为身体和状态问题被齐涛停训，今天就要当第一个上战机的人？
“林靓，你可以吗？”连训练员都有些担心林靓到底能不能承受。
林靓却点点头，坚定地说道：“我一定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