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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楼上看风景的人

长舌这个事情,年龄越大,越喜欢长舌。

三石和我说,她和我老公说了,她的朋友需要请我老公的办点事,但是,她的事,希望我老公不要提及,不知道,我老公会不会和我说这事。

我说,不会,我和我老公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聊八卦了,他也不喜欢聊。

结果,影像科的人事变动的事情,我忍不住跟老公说了,因为变动的人员他认识,关系还不错。

老公问:“你怎么知道的这些?”。

我说:“我打电话问了我一起学习的影像科的同事”。

老公说:“你别去打听,关你什么事?”。

我说:“我是关心,我关心一下嘛,我们一起学习过”。

老公说:“你是关心啊,你是探听吧”。

我说:“那就是探听了,我探听一下”。

当然,关心,我也是关心的,我把这事跟我的挚友们说,挚友们说,你要打电话安慰一下。

我说我怎么安慰啊,这事不好说。

每一个岗位都需要人,每一个岗位领导都会选择最合适的人。

你要么服从,要么另谋出路,你别无选择。

每个人都喜欢抱着辛灾乐祸的心态去看待一件事,即便是我和赵旭晨有些交情,我也难以逃脱这样的心态。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站在楼上看你。

我们都成了楼上看风景的人,我们不愿意去分析合理性,也不愿意去探讨谁更适合哪个岗位,我们都愿意去看对这件事作出反应的人。

一些不大不小与自己无关的事,只要它出乎意料,就会有人议论,就算不议论,观望的视角也会很独特。

我想起曾经刚刚使用微信的时候,喜欢刷朋友圈,也喜欢转发,也会发一些自己的动态。

后来慢慢的不喜欢发,只看,再后来,很少看,很少发,再后来几乎不发。

朋友圈,不发也罢,看热闹的多,感同身受的少。

三石昨天打了两个电话给我,我没有接到,我大晚上回的时候,三石说,晚了,早点睡了。

我们每一天都重复着一样的工作,脾气开始变得越来越暴躁,接了电话,脾气就暴躁。

自己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也难以克制。

思维也开始跳跃,不是努力就能离自己的目标更近一点,不是付出就有回报。

有些人,你忍不住的去关注,自以为是的去关心,也许带给别人的只是打扰,于是,便开始怀念那些单纯美好的年代。

三石问我:“蒋舟,王琦你都想起了,有一个人,你该不会忘了吧?”。

我问:“谁?”。

三石笑道:“谁?用我说吗?”。

我笑道:“我知道你说谁,我怎么会忘记他”。

三石说:“他现在在做什么?”。

我说:“医生啊,好像是私立医院,在贵阳,做主任”。

三石问:“你怎么知道的?”。

我说:“朋友圈啊”。

三石说:“你们是微信好友啊?”。

我说:“是的,当然是,我们还是QQ好友,我的QQ号还是那年他帮我申请的”。

三石说:“你们有联系吗?”。

我说:“不联系,我们从来不联系”。

三石问:“为什么?”。

我笑道:“没有为什么”。

三石问:“你后悔吗?”。

我说:“不后悔,但是,如果重新来过,我选择不分开,我不愿意后来遇到那么多人”。

三石说:“为什么?”。

我说:“没有后边的经历,我不会去比较在我生命中出现过的人谁对我最好”。

蒋舟是第一次确立男女朋友的人,我们还来不及牵手,就没有在一起了,他是第一次牵手的人,真正意义的第一任男友。

他叫严伟,个子高高的,眼睛大大的,鼻子挺挺的,皮肤白白的。

我写了不少东西,我和严伟也不是从来没有联系过,有一次,严伟通过微信和我联系了。

严伟说:“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都活成了曾经自己想要成为的样子,我现在成了临床的主任医师,你也成为了网络作家”。

我说:“我写我的生活,不算作家,我是病理医师”。

严伟说:“你的生活里没有我”。

我没有说话。

我的确没有记录严伟,或者记录一些小小的故事,但是故事的主角不是他,他没有看出来。

和严伟分开,我并不后悔。

但是,如果时光能够重来,如果我们的生活中有时光机,我能够回到大学时代,我不会去认识更多的人,如果我没有认识更多的人,我的生活一定是另外一个样子。

那一年,我十八岁,严伟说,我看起来最多十五岁。

我比严伟大十天,可是,严伟愿意照顾我,什么事都帮我做,帮我买早餐,帮我背书包,帮我打饭。

和他在一起那些年,我没有任何烦恼,我觉得做女孩子很幸福,那一年,我并不知道爱与不爱,可我感受得到严伟的宠爱。

从我们第一次牵手以后,在哪儿,严伟都牵着我。

他觉得我好看,哪哪都好看,所以,无论什么时候,我都发现严伟在看我。

严伟看着我,永远都是笑着的,我记得他有一侧酒窝,笑起来很好看。

三石说:“如果你一直和严伟在一起该有多幸福呀”。

我说:“我知道,但是也不一定,如果说是现在的我认识曾经的严伟一定很幸福,因为我懂得珍惜,我学会感同身受,那些年,我什么都不懂,我对这个世界出现在我生命中的人充满了好奇心”。

三石说:“你说的也对,没有失去,不会懂得珍惜”。

我说:“我好像失去很多,好像也没有失去什么,我不喜欢现在的我,好像看透了世事,对谁我都没那么信任”。

三石说:“是呀,现在的我们像什么呀,我们又经历了什么呀,我们在一起,总感觉是在相互取暖”。

我说:“是呀,相互取暖,我们又忙碌,又孤独,我们终于做到了经济独立,我们看似富足的生活,我们的幸福指数有多少?”。

三石说:“不谈幸福指数,没有悲伤,没有委屈就足够”。

我问:“三石,如果我们能够回到十八岁,你最想做的事是什么?”。

三石说:“我想好好读书,拼了命的读书,做自己想做的事,在二十七八岁变成优秀的自己,找一个爱自己的人嫁了”。

我说:“我也是,如果能够回到十八岁,我想好好读书,拼了命的读书,也许我还是医生,也许我还不如现在混得好,但是,我单纯的只是一个医生,没有比较,没有野心”。

三石说:“那也并不好,还是你现在好”。

我说:“我不好,我其实有很多选择,我可以选择和老公在一起,靠着他,在私立医院拿到比现在高的工资,但我不愿意”。

三石说:“老公不是每周都回来了,天天腻在一起未必好”。

我说:“我知道,所以,我说,我现在并不悲伤,并不难过,但我也不快乐,你懂吗?我甚至也不想改变我现在的任何生活”。

三石说:“你比我过的好”。

我说:“未必”。

三石说:“你看我啊,我对奢侈品没有欲望,我喜欢的东西,我自己能买,我不富裕,我也不穷,但是,我空虚,内心的空虚”。

我说:“一样,还好,我们一直在一起”。

三石说:“还好,我们一直在一起,我们永远在一起,直到我们老去的那一天”。

我说:“我们永远在一起,直到我们老去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