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认识李冀津
江北又把那份寻人启事翻过来调过去的看,他的眼前出现了寻人启事里那个女人痛苦的模样。
女人坐在风里望向一个地方,等待那个有可能不再回来的人。
江北的眼睛酸酸的,他把女人的模样想像成他过世的妈妈。
他总觉得妈妈一直在等一个人,可每次想要问爸爸的时候,都看到爸爸脸上的痛苦。
江北手上的纸被他捂得有些热,他想不清楚这几张纸怎么就到了他的手里,偏巧又和老师给他的那么相似呢?
夜深了,江北没有一点的困意。
江北落在纸上的眼睛渐渐地睁大,他发现了一件事。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屋外的星星鼓起腮帮子吹着冷飕飕的风,刮在玻璃窗上叮叮当当。
江北眼前的纸很嚣张的躺在桌子上,和他面面相觑,毫无惧色。
最后江北的眼睛落在那则广告上。
江北坐在那想了很久,感觉头上的细胞里都是问号,他想只能怀疑吴茵了。
江北这时才想起来吴茵那头怎么样了,有没有什么麻烦呢?
他看了下时间,已是凌晨了,哎!都这个时候了吴茵是不是早就回家了。
吴茵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怎么可能是这几张纸的主人呢?
江北自己给自己提了一堆问号后,又摇摇头的笑了。
他很难理解一个给别人制造麻烦的人,怎么会有麻烦呢。
江北心里有那么一点光亮,就像看到一堵湿漉漉泥墙上晃动着几个在挣脱的人影。
为什么人总是会有这样那样的故事,难道这世间没有故事的人就不是完人啦?
江北心里突然很难过,是再次想起了爸爸的脸,还有爸爸的手,那些的伤疤掩盖住了爸爸曾经的倔强。
他也想起了妈妈最后看他那一眼的悲伤,是无力的揪心的一眼。
他一直想要知道,那么好的妈妈怎么看上去总是不开心,只有他拉着她的衣角时,妈妈才会灿烂的笑,那笑容就像他们家里从屋檐那挤进来的一道阳光,小的可怜。
妈妈为什么总是望着屋外,是在等谁吗?
江北对妈妈的记忆很少,记得最清楚的就是妈妈苍白的脸上总是有抹忧愁。
他也问过爸爸,为什么自己对妈妈的印象那么少。
爸爸摸摸他的头,用有些凄苦的声音说:“我也是,都快忘了……”
江北收了收自己的情绪,他在发酸的鼻子那里轻轻的拍了几下,决定上床休息。
他站起身伸了个懒腰的时候,看到汪斯羽瞪着眼睛瞧他……
第二天一早江北就带着他整理好的一些信息,敲开了老师的门。
江北的老师王竹桥,他原来不叫这个名字,因为和郑板桥一样喜欢竹子,就给自己改了名字。
他是一个看着很邋遢的老人,白色的汗衫能穿三季,喜欢穿着拖鞋上课,也喜欢抽烟时讲些古人花边新闻。
他曾经和几个同谋者说,越是花边的事,越能看出一个人的德行,也越是能甄别一个人内心里的善与伪。
他现在的容貌和早些年没有太多的改变,像个孩子有些顽皮,当然除了头上的白发多了,还是一如既往地喜欢把问题卷成球状,踢给自己喜欢的人。
江北进了门和老师问了好,在那准备拿出背包里的东西,他脸上露出些调皮的笑问老师。
江北说:“老师,您说以前的笔录都是用手写的,又没有电子摄像记录,那会不会有两份不一样的记录呢?”
王竹桥的表情一点也不惊讶,他对这个学生的聪慧是认可的。
他也笑着问江北:“你是要用什么来证明什么,还是要证明什么是什么?”
江北笑了,心里嘀咕着:“老师真够滑头的,就是说那时候存在过不就得了。”
江北可不敢说,自己的狐狸尾巴可没有老师的多。
江北把从背包里拿出几张纸递给王竹桥,轻声的慢慢说:“我是想啊,有些东西会不会在途中就变了?”他说完就等着王竹桥。
王竹桥微笑着看江北,他等江北思维再次的跳跃。
王竹桥对于江北这样的性格很喜爱,这孩子思维活跃,却也谨守本分,做事不出格。
所以,他一直用一些陈旧的案件来刺激江北的嗅觉。
在他感觉,自己这个学生的嗅觉就像一头非洲草原上的豹子,再干涸的季节毛发的光亮一如既往。
他把一些陈年的案卷给江北看,他是希望江北能从中找出来更多的细节,同时也能锻炼出江北细腻的分析和机敏的触角。
“会的,不管什么时候,只要肯忘记身份,就会发现缝隙,所以任何事都是有可能发生过的。”王竹桥说身份时是加重了语气的。
他接过去江北递给他的东西,打开。
江北又问:“也可以说那这些爱钻孔的人,是不是总是忘了自己的身份呢?”
王竹桥笑了笑,他就喜欢江北这样的年轻人,他觉得越是有能力的人越会寻找问题,然后解决掉。
王竹桥开始看江北给他的,他看了几眼后,突然抬起头,眼睛里很惊异地看江北,那眼神就像看到了江北身后有个诡异的灵魂。
“江北,你从哪找到的?”老师的声音都有了颤抖,吓得江北的心里也跟着颤栗。
江北就仔细的讲了自己怎么被人撞了,手里就多了这几张纸。
王竹桥沉吟了半天后问道:“你说那个二十几岁女孩的声音是当地人?”
江北使劲的点点头,他的眼前又出现了吴茵刻意化妆的样子。
“当地人,不是朝阳镇的?”王竹桥小声的嘀咕着。
“老师,您能说说这个档案袋是怎么来的,您的那个朋友是谁?”江北指指之前的那个厚厚的档案袋。
江北没有太注意王竹桥小声说了什么,他更想知道档案袋里的故事。
王竹桥也很纳闷,自己给江北的档案袋里他是看过的。
“江北,你从这里发现了什么?”他问江北。
江北从之前的那个档案袋里拿出来一张巴掌大的纸,纸上的字迹很模糊潦草。
纸张上只看清楚调解书几个字的痕迹,其他的已看不太清楚。
那纸的边痕很粗糙,应该是从本上很随意撕下来的。
另一张纸上是被江北临摹的一句话:我保证是自己自愿的,和她无关。
王竹桥也是很较真的性格,他记得自己看过的里面好像没有这句话的纸张。
他再仔细的瞧那张纸,发现这简短的调解书纸上的字迹多是重影的,不仔细看就不会发现纸上有行字迹是反的。
王竹桥明白了,是有张纸上的字印上了这张纸上。
王竹桥的心里震了一下,他看向江北的眼神很清亮。
“这……”
“这字迹和那份笔录字迹很像,特别是自愿的愿那个心字底,可是这张和那张的字迹就不一样了”江北指了下绑架案那份笔录和他捡来的那份复印笔录。
王竹桥整了下眼镜,又仔细的瞧。
他也发现,这两份相似的笔录字迹一点也不一样。
过了一会,王竹桥放下眼镜,他揉揉眼睛,把手掐在腰间,用手指敲打着那里。
“江北,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在看这个案子吗?”王竹桥问江北。
江北点点头,试探着说:“您是不是有了什么发现,还不敢确定……”
江北记得昨天老师说过的话,说是要给他讲个故事。
“江北啊,我会对这个档案袋里的东西感兴趣,是因为我听过一个和这个很相似的故事。”
“那是很多年前的事啦,我和几个老师一起去乡镇……”王竹桥声音有些颤抖,眼睛里发着光。
二十多年前,王竹桥到一个叫朝阳镇的乡镇做普法宣传。
他们几个大学教授带着自己的学生,白天在乡镇派出所门前和当地群众交流,晚上在一个简易的地方,乡镇供销社的后院库房,一所用泥墙搭建的老房子里住。
他们刚到的那天,陪同他们的是当地的两个调解员里最年轻的人,李冀津。
这个孩子个子不高,长得白净端正,特别喜欢笑。
王竹桥很快就了解了这个孩子,李冀津是因为两分之差和自己喜欢的学校失之交臂,就听从老调解员父亲的劝说,在卫校读了两年,毕业后做了一名调解员。
李冀津除了帮助邻里之间分清青红皂白,还在镇里唯一的派出所那做一名临时外勤人员,有时会帮忙做些伤口鉴定分析的事。
李冀津一直喜欢做一名法医,他上学时成绩也一直很好,是一个头脑很清晰的孩子。
那时候派出所办案人少,专业的也不多,好多人不是科班毕业,做事都靠一腔热血。
李冀津当时也算个小知识分子,他的热情就像上满了发条的钟表,一直是马不停蹄的跑前跑后。
他脸上的汗珠混合着灰尘流下来,在他干净的脸上横七竖八的。
李冀津就像一颗带有薄荷味的星星,看在王竹桥的眼里是那么的鲜艳,王竹桥是打心眼里喜欢这个聪明的男孩。
他有种发现新大陆的使命感,就鼓励李冀津要重新回校园,去做自己喜欢的事,做自己爱的事。
李冀津早就有继续考学的想法,于是就经常向王竹桥求教,满心欢喜的称王竹桥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