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填空题
江北不知道,王竹桥和他讲这些老案件的来历,心里也是有些悲伤的,他心里的李宝根是善良的。
可是李宝根那天的轻描淡写模样总是像根刺,扎在王竹桥的心里刺痒。
江北终于明白,老师为什么一直在看这个绑架案了。
一定是发现这个绑架案的内容,和李宝根讲的那个故事有很大的相像。
可是这两个故事连在一起也是漏洞百出的,绑架案里根本没有提强奸的事,是那个江夏女孩不愿提起,还是有人忘了记录了?
撤销的案件和李宝根讲的故事若真是一个故事,那就有溯源了。
江北一边想一边说:“老师,那故事会不会和这事是一个案件,会不会真有一个人失踪或者死了?”
王竹桥听到江北说的话后嘴角抽动,他什么也没再说,眼睛看向桌子。
然后,他从身边的一沓文件夹底下又拿出来一个牛皮纸袋递给了江北。
“这是昨天下午你走以后的,又是在我上课的时候有人故意落在教室里的,我开始没想打开看,怕是谁不慎掉落的,后来在保安的督促下,我看了一下,是给我的。”
王竹桥的大名在这里很响亮,有些人就会想尽办法找他办事,做出很露骨的事。
把案卷和钱放到一起,然后放到他的课堂上。
王竹桥每次就会在学校的失物招领那写上:自己就是个教书的,都谈不上育人,至于理财那些事管不了。
久了,学校的保安都会替他保管那些带馅的文件了,偶尔也会替他写上几句话:哪来的回哪去。
江北打开牛皮纸袋,里面只有两张纸和一张陈旧的报纸。
一张纸上的内容和江北昨天得到的询问笔录一模一样,报案人的名字也不清晰,询问人的名字依旧是黑黑的一团,看着就像被故意涂的。
另一张是个叫宋皓男孩的资料,朝阳镇的人,也是90年出生的。
两张都是原始的,不是复印件。
旧报纸是1992年秋天的,那个寻人启事被粗笔画了个圈。
王竹桥在看江北给他那份笔录时心里就吃惊了,这份笔录出现了三分,这说明了什么?
他手上拿的一直没有吸的烟燃完了,他用发光的眼睛看江北,看脸色发红的江北急促呼吸。
他心里也很激动,他相信这个男孩和他一样的,都发现了自己身体里的磁场。
这是一个正直的孩子,尽管这个孩子身上总有一股子忧郁的美。
江北深呼吸了几下,瞪大眼睛把桌子上的三份笔录来回的看。
三份几乎一样的问话,字迹却不同,此时都摆放在桌子上静静地看江北。
江北用手指点着绑架案那张,抬头说道:“这个江夏很有趣,笔录做得就像造句一样!”
“哦,你是说这个案件里的江夏很虚,绑架案只是一个空白故事?”王竹桥新拿出来的烟还没有点,低下头去看,声音里很惊喜的问江北。
他对这个爱徒格外的喜爱,他知道江北一直对这些拼凑的碎片信息很感兴趣,他也知道,江北思维敏捷得就像人体里的卫士白细胞。
“是的老师,是,您看按照绑架事件报案人的信息,江夏应该是一个很年轻的女孩,若按照李宝根的说法,江夏是富商的女儿……”
江北的头上神经突然又突突的跳,这是他每次紧张时的习惯。
“也不对,这个看似失踪的笔录做得太粗糙,不太专业,一眼就能看得出这个江夏年龄很大。”江北说着就站起来离开桌子一段距离,眼睛却一直在桌子上来回的看。
王竹桥再次的看江北,满脸的惊诧问道:“江北,你是说,这个女人也叫江夏?”
江北点点头,昨天晚上在那个被问话人名字那,他是按照笔迹减法勾勒出来的。
“江北,有没有可能,都存在,又都不是?”王竹桥看向江北。
“对,我在电脑里并没有找到当时和江夏相符的女孩,也没有找到那个叫刘一周的,就像当年那段时光都不曾存在过。”江北也有些迟疑的看王竹桥。
王竹桥有些无奈的摇摇头说:“那时候小地方的很多部门还不够完善,就连人口普查做的都不够好。”
江北明白的点下头,他能理解老师对一些没有头尾的信息是多么的无奈。
他又说道:“老师,我就是想,谁让她们都存在过又都失踪了,这个人的目的是要做什么?”
王竹桥明白,让一行字变成故事,就要有框架,有灵活的人物。
可是他们现在根本就是填空,拿着一个名字看哪一个适合。
偏偏这个名字的主人又笑呵呵的在那看着你,看你为他东北西走的像无头苍蝇。
江北低头又看了几遍桌子上的纸张,他用手指在自己捡来的那几张纸上画着。
突然江北抬头,说:“老师,这个叫江夏的女人到底是谁?她要找的男人是谁?和这张两年后的报纸上的人有关系吗?”
“还有啊,这张纸上的那句话的笔迹印迹是哪来的?”
江北怀疑李宝根,可是他没有说。
王竹桥也正低头在两张纸上看,他听到江北说话后才抬起头。
难道这个寻人启事和两年前的失踪有关系?
难道李宝根还有什么没有说,那没有说的事情是不是和他有关呢?
江北这个推理太大胆了,王竹桥的心“砰”的一声炸开,瞬时他感觉自己的身体轻了许多。
他眼睛里有了很肯定的东西,他要再去一次朝阳镇,去见见李宝根。
他问江北:“江北,你有什么看法?”
“嗯,这些看似没有关联的东西突然出现,里面一定有蹊跷,要么是笔录被人利用了,要么是有知情人故意粘贴裁剪是要掩盖什么?或者说要给你看什么。”江北慢慢的说。
王竹桥点点头,他心里还有一个想法,就是这个寄东西的人知道他曾经去过朝阳镇。
也可以说把他当做当年的知情人了,可是自己那时真的没有见过和这件事有关系的人啊。
江北的那一份就更有点难猜,毕竟江北不是朝阳镇的人,目前还只是一个学生。
“你倾向于哪张上面的更能快的接近真实?”王竹桥慢慢的点头继续追问江北。
江北很确定的说:“这张!”
江北手指着昨天捡到的那张笔录,眼睛很坚定的看老师。
王竹桥“嗯”了一声,继续用很期盼的眼神看江北。
江北说:“这张是有人故意给我,既然是故意的就会有蛛丝马迹,我们要找到这个人。”
这个线索只能是昨天和他接触到的人,这个“人”江北更倾向于鸡毛掸子吴茵。
王竹桥的烟在手上来回的倒着,他等着江北,他想让江北再捋得清楚些。
江北又点下绑架案里的那张说道:“老师,这张看着像抄袭的笔录,是不是有人故意为之,这样故意笔录才是有故事的。”
王竹桥很赞许的点点头但是不说话,他在等江北接着说。
“因为这里明显是不通的,还有笔迹,和那份没有被复印的不是一个人手笔,所以这个是有故事的。”
说到这江北的眉头皱紧,他坐下来,本来很高的身影因为思索偎进了沙发里。
很快人和影子就缩成了一个团,江北发呆的看向一个地方自言自语起来。
哪里看着都有些漏点,但都又接不上,哪里是问题呢?
刘一周死了吗?怎么个死法?
她最后说的自愿的是什么意思?到底有没有一个孩子?那么那个小孩子去哪了?绑架的事真有其事,还是被别人歪曲了事实?
为什么两年后的报纸和两年前的笔录要在一起,是要混淆什么呢还是要表达什么,这些是要给谁看的……
江北心里突然想到一个人,就是那个柳河。
对,李宝根说的黑胖子所长柳河呢?他应该知道些事吧。
“老师,柳河所长呢?”江北自然自语突然转变了。
王竹桥被江夏的自问自答惊了一下,手啪的拍在桌子上,碰到桌子上的烟,烟就掉在地上,他也来不及去管烟了。
王竹桥急声的问江北:“江北,你是不是要说,这些事和当时的所长柳河有关系?”
江北犹豫一下后使劲的点头,就说道:“也不是,至少他是当时执法的人。”
说完他看向王竹桥的眼睛里充满了希望。
因为王竹桥说过,拘留所塌了那天,大家都跑去那里,都在雨里忙乎,根本不知道哪是哪。
只有柳河不断的提醒有木头要掉落,据王竹桥说木头掉落的地方就是那个临时的拘留所,而一直大喊的柳河却离得远远的。
王竹桥听他分析完,脸上不免的有些失望。
他说:“听李宝根说,柳河还没退休就得病了,后来中了风一直躺在床上说话都不利索。”
王竹桥说;“再说这事是我们在猜忌中,真要去问人家也是要有一些原由的。”
江北嗯了一声,说道:“对啊,我们是用什么身份去问人家,这只是一个撤销的案件啊。”
两个人都沉默了,失望的眼神就一点一点的在桌子上到地上和墙上走过。
江北张了张嘴后问道:“老师,那个李宝根呢?”他是想找到一个可能。
王竹桥心里又疼了一下,他是记得李宝根说话时的样子,好像知道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