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生存
天大亮，苏明薇一个激灵惊醒，睁眼瞧见小团子在她身边酣睡，嘴角不自觉上扬。
外头日上三竿，苏明薇将小破屋打量了一番，墙上挂着草帽镰刀，三块板钉起来的桌上摆着掉漆的搪瓷杯。
房顶是木头做横梁，用泥土和秸秆刷一层，上面覆一层稻草，真正的茅草屋。
她蹑手蹑脚下床，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只有基本的农具，厨房是半敞篷的。
书中描述，苏寡妇家经常饿肚子，苏明薇将厨房翻了个底掉，找到一点粉丝和一袋蔫不拉吉的土豆。
“果然不是作者亲生的。”苏明薇嘴上吐槽，手脚麻溜地将打扫着厨房，烧了一锅开水，将厨房里的碗筷菜刀烫一遍。
随后，她将菜刀磨的又利又亮，准备剁个土豆泥。
外面传来脚步声，苏明薇举着菜刀探头，倒是将走进院子的男人吓一跳。
随即，男人贱兮兮地笑着朝苏明薇走来，手里变戏法似的变出两根生红薯：“我听虎子妈说你这没吃的，就给你送来了。”
苏明薇挑眸，这人谁呀？
眼观鼻，鼻关心，先对付着，顺手接过红薯放在厨房，“谢谢啊，没事你回去吧。”抬手就让那人赶紧走。
“哎！我这刚来怎么就走呢，我先去屋里等着，你煮好红薯端来咱们一块吃。”
男人贪婪地打量着苏明薇，眼珠子瞟着她手里的菜刀，终究没再靠太近，就要进屋。
就两根红薯，还一块吃？
没那个本事就别装那个逼。
苏明薇连忙叫住他，考虑到孩子还在屋里睡觉，她瞧着这人的心思，默默将手里的菜刀换成擀面杖。
“没柴烧了，那个谁，你帮我拾点柴火吧。”
“我是你谭哥，你怎们能把我给忘了。”男人一脸不乐意，左看右看，就是不出门。
“探戈？”苏明薇敛眸，哦……想起来了，潭水村一直骚扰苏寡妇的光棍谭得力。
不仅如此。
他还在苏寡妇死后，不遗余力地抹黑苏寡妇，在苏寡妇家里人了解情况的时候，声称自己和苏寡妇早就睡了。
还扬言苏恬儿就是他的种。
苏恬儿被虎子妈牵线，说给大山里一个残疾傻儿当童养媳，谭得力以亲爹的身份拍的板。
生前没得到，死后名利他也要。
苏明薇的目光渐凉，嘴角却挂着笑：“要不一块去？”
“去，去，一块去。”男人捣头如蒜，目光贪婪地挂在苏明薇身上，出门的时候还被院门口的土台阶绊了一下。
惹得苏明薇哈哈哈大笑，笑意未达眼底，只催促着谭得力走快点，她则是四处张望，寻找偏僻的地方。
谭得力垂涎苏寡妇的美貌，现在终于有机会能和她单独相处，他自然是将人往偏僻的地方带。
很快就出了村子，谭得力正要进小树林，苏明薇叫住了他。
“在这？”谭得力黑不溜秋的脸上五官乱飞，搓着手就要扑过来。
苏明薇一下子用擀面杖抵住他的脑袋，保持着合适的距离，就在谭得力愣神之际，她忽然一笑。
甚是明艳。
谭得力立即傻眼。
却看到苏明薇哈哈大笑，又笑着摇头：“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走这么远吗？
——我本来是要找个监控盲区，可是走了半天才发现你们这根本没有监控，我这个脑子！你说搞笑不搞笑……哈哈……”
谭得力嘴角咧咧，听说苏寡妇昨晚死而复生，难道？
不等他反应过来，苏明薇跳起来，照着他的脑袋就是一擀面杖，打的谭得力踉踉跄跄，苏明薇又一脚将谭得力踹翻在田埂下，自己跟着跳下去，踩着他的后背一通猛踢。
“叫，让你叫，”苏明薇一边踢打，一边骂：“知道我为什么打你吗？一是为了苏寡妇，二是为了我闺女，下一个就是虎子妈，你们都给我等着，踹死你。”
苏明薇收拾完谭得力之后，扬长而去。
她回到家的时候，小团子正站在院子里四处张望，一张小脸焦急的不行，看到她时立刻扑过来。
“妈妈不要走……”
苏明薇连忙抱起孩子，握着她冰凉的小脚：“恬恬，怎么不穿鞋就出门？外面冷知道吗，这样会感冒的，妈妈不会走。”
她将孩子抱回屋，放在床上，帮她穿上鞋，又从床头柜里翻出几件衣服给孩子套上，衣服都不太合身。
这个家的生活急需改善呀。
苏明薇重新烧了一锅开水，在房间里找了个木盆，用开水烫了一遍，然后倒上开水，又拿了个小盆到厨房门口放着的一口大岗里舀了盆凉水一兑。
“水温刚刚好。”
苏明薇将院门关好，虽然就是个篱笆。
然后将房门从里面闩好，又拿了把椅子顶住，这才将恬恬的衣服脱掉，瘦瘦小小的一只，放在水盆里。
孩子几乎瘦的皮包骨，苏明薇拿一块从衣服上剪下来的粗布毛巾帮她擦洗。
苏明薇将毛巾沾湿，将她乱蓬蓬脏兮兮的头发打湿。
窗台上放着半块已经干裂的皂夷，放盆里泡了会，在毛巾上搓出泡沫，认认真真地女儿洗了个澡。
洗过澡之后，苏明薇瞧着女儿粉嫩如花苞的样儿，乖巧地坐在床上任由她擦身体，饿的肚子咕咕叫，也不哭不闹，乖的让人心疼。
苏明薇将床头柜里的衣服全都翻出来，看着一堆破衣烂衫，重重叹了口气，这个家是真穷。
她挑了一件面料最柔软的衣服当里衣给孩子穿上，外面再套上小棉袄和棉裤，最后才穿上棉鞋。
“恬恬，你乖乖在这里等着，妈妈去看看土豆泥和红薯煮好了没有，等会就可以吃饭了。”
苏恬儿又圆又亮的眼睛顿时晶亮，粉嫩的小嘴抿了下，做个了吞咽的动作，简直太萌了。
苏明薇忍不住抱着女儿亲了一口，小丫头羞的满脸通红，小手却勾着她的脖子，小嘴呢喃：“妈妈。”
苏明薇飘荡了许久的一颗心好像找到了停泊的港口。
从读完大学到一个人在大城市打拼，一直都是一个人，偶尔孤寂的时候渴望有个家，有个人能陪自己。
苏恬儿就像是老天爷对她这些年孤独的补偿。
听到孩子肚子咕咕叫，她忙放开孩子，点着女儿的鼻尖，“乖乖等着，妈妈给你做好吃的。”
苏明薇挪开椅子，从门缝里觑见外面好像站了一个人。
她的第一反应是谭得力，可转念一想，她下手挺重的，至少应该在床上躺几天才能下地。
眼珠子转了下，苏明薇端起洗澡盆，用脚尖将门勾开，刚准备将洗澡水泼出去，一开门，却见一中年妇人。
“明薇，你在家啊？大半天你关着门干嘛，我给你送些吃的来，”妇人手里提着一篮子蔬菜瓜果和粗粮面，“昨晚的事情我听说了，没伤着你吧。”
苏明薇看着妇人手里提着的东西是实实在在的，想来这样的人应该没什么恶意。
她忙将木盆放在院子里，侧身邀请对方进门稍作，自己到厨房，揭开锅盖，热气蒸腾，拿着筷子戳了下土豆泥，已经蒸熟了。
苏明薇将土豆泥盛入餐盘中，将蒸屉揭开，用筷子试了下红薯，已经熟透了，她忙捞出盛到碗里。
幸好谭得力那个废物送来两根红薯，红薯和土豆泥刚好够她们母女吃一顿。
所以苏明薇没有煮粉丝。
家里出了盐巴和醋之外，基本没什么调料，苏明薇在土豆泥上撒了点盐。
拿了碗筷一起端上桌。
妇人正在拿着一块蔬菜面饼给苏恬儿吃，恬恬那双又明又亮的眸子盯着面饼，想伸手，又朝着苏明薇看了看。
“明薇，你把孩子养的真好，快给说说，让孩子拿着赶紧吃。”妇人笑着说道。
苏明薇笑着说道：“恬恬，拿着吃吧，说谢谢。”
苏恬儿搓着小手，忍者没去拿，而是将小板凳摆好，乖乖坐着：“我想吃妈妈做的菜。”
真是萌化她一颗老母亲的心，苏明薇感叹命运，上辈子是做了多少好事，才能赚这么贴心地女儿。
妇人也不恼，反而笑着说道：“明薇，你将孩子养的真好。”
这话她应该是第二次听到了，猛然间想到那个虎子妈要将女儿说到大山里给傻子儿当童养媳的事情，她顿时满眼戒备。
“是啊，我女儿肯定随我。”
苏明薇笑着说道，身体上却疏离了许多，拿着碗弄了点土豆泥给苏恬儿，又拿起红薯剥了皮，给苏恬儿半块，“婶子吃点红薯？”
“不了，哎呀，你们娘俩就吃这个哪成，吃点面食。”
妇人将杂粮面饼递过来。
对待粮食，苏明薇是不会拒绝，她笑着接过，低声道谢，然后掰了一块给苏恬儿。
孩子这才咬了一口，抬头看着妇人：“谢谢胡奶奶。”然后呼哧呼哧吃起来。
胡奶奶？
胡秀娥。书中为数不多对苏寡妇表达过善意的人，而且还是在苏寡妇死后，阻拦过虎子妈拐卖苏恬儿的村民。
虽然到最后她也无能为力。
苏明薇脸上立刻露出笑意，这次是真心实意的笑。
她和胡秀娥聊了一会，从谈话中大致了解了一下潭水村的事情。
苏明薇属于外来人口，不用去队上挣工分，也就分不到粮食。
生完孩子，村长见她可怜，就将茅草屋后面的一块三角地分给她，恰好三分地，苏寡妇自己种了些萝卜土豆。
靠着村里其他人施舍，自己给人家干活换点粮食过活。
实惨。
更重要的一点是，胡秀娥说苏恬儿四岁了，她以为孩子两岁多。
看着又瘦又小的苏恬儿，比同龄的孩子小了那么多，苏明薇决定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让孩子吃饱。
苏明薇拜托胡秀娥帮她照看孩子，她则是扛着锄头绕过茅草屋，走了一段小路，找到那块三角地。
顾名思义就是一块三角形的地，周边长着杂草，跟阿根廷的国土一个形状，上面还有脚印。
分明就是一条路嘛。
更可恶的是，三角地的大头那里长了一棵一臂粗大榕树。
难怪这块地看着十分贫瘠，八成这里的养分都被大榕树吸收了。
苏明薇叹了口气，聊胜于无嘛，她挥着锄头将地里的杂草除了一遍。
三分地里只挖出两根萝卜。
苏明薇看着两根手指粗的萝卜，目光有些呆滞，再瞧地里的土像是被松过，难道她种的萝卜被人挖了。
“该死！”
苏明薇提溜着两根萝卜下山，准备另想办法，刚走了几步，忽然瞧见谭得力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看到她时大喝一声：“臭娘们，看我不打死你。”
苏明薇看到他身边跟着两个二流子，目测她根本不是其对手，她丢下萝卜转身往山上跑。
路过大榕树时被树根绊倒，脸着地，眼前顿时一黑，却听到水流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