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临行委重任
席间众人听他说话,先是震惊,随后每个人都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向北磻。北磻此时也是一头雾水,不明所以地看向西凤。
西凤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把他的迷茫恐惧全都瞪回了肚子里,什么都没有说。
“诸君,”西凤从容转身,向众人拱手,“且听我一言!”
正对面的座位上有个怒瞪双目的青年人拍案而起:“可是我大昌无王法,竟使你这小人在我面前狺狺狂吠!”
西凤蹙眉,站在青年人两侧的护卫随即将暴起的人架住。
“读了十几年书,怎么连听人说话都不会了。”西凤斜着眼看他,“你若是有几分本事,能做个称心如意的大官,也不至于今天坐在我这里,受你觉得所谓的‘耻辱’。”
青年人似是被戳到了痛处,脸颊一热,随即又道:“我不受用,那是朝廷的人有眼不识,怎是我没本事?”
“正是。”西凤又转向众人道,“陛下身边今有白虎星降世,倚仗恩宠,非亲不举,非利不用;朋党比周,利欲熏心,殃及百姓。秦王观天下之势,深感担忧,乃聚兵而反,欲示陛下留意傍身之祸。”
“竖子裂土分国,其心何在?”一老者起身质问。
“我与秦王同,愿以暴烈之法,誓以死清君侧,救大昌于颓唐之时。待国贼不复,我等即安兵卸甲,东面称臣。”西凤道。
老者还要再说话,却也被身后的护卫架住了四肢。
席上便无人再说话。
西凤环顾四周,颇为满意,于是道:“诸位若愿与我一道,留在秦王府,便举杯饮下秦酒;若仍固守旧念,不愿与我共事,便自行了结性命,以示忠心。”
方才义愤填膺的青年人挣脱开护卫的束缚,阔步走上前:“我逍遥闲客,愿以死示忠。”
西凤眼前一亮,拱手问道:“请教壮士姓名。”
青年人昂起头,睥睨而视:“乃公名唤裴怀生,你可记好了。”
面前那人的眼中又多了几分对他的赞赏,只见他以衣袖拂去剑上的血,将利刃双手奉上。裴怀生细细打量了掌中长剑,叹息道:“此乃英雄之剑。”
一语落下,颈血洗地。
裴怀生之后,再无起身而前者。
雍州知府单锲爱财,遂就势归顺西凤。西凤于是以秦王北磻之名,借山川险要,城墙作界,建立秦国。
彼时杜益与董胤未被邀请赴宴,两人在三日之后才得知秦王立国。于是在西凤忙着募兵时求见,谢过秦王厚待,但志不同不相与谋,缘分已尽,正是别离时。
西凤便推脱:“二位请在此地再多静候几日,凤必以重礼送二位归乡。”
杜董二人想着再多等候几日也无妨,便答应了他。不料五日之后便有使者传来消息,方无隅巧取百越府,建立越国,愿与西凤结为同盟。
随之而来的还有方无隅亲手写的一封委命书,大致内容是请杜益董胤尽心尽力辅佐秦王。杜董二人仔细一琢磨,与其一事无成,碌碌无为做个凡人,不如搏一把,做出一番事业。于是在秦地落下脚。
却说项敏落魄回京,一见到北敬,顿时声泪俱下,涕泗横流。北敬听说了他的遭遇,一时间也惊讶得回不过神来。
跪坐在地上的人懊恼道:“论说资质,他何止十倍于我,怎么丧命贼子之手的不是我,而是他?”
北敬一时间不知要如何安慰他,只是蹙眉不语。
只见项敏忽地抬起头来,乞求般地看着北敬:“长孙巩是恪尽职守之士,景公可千万要为他讨一个公道!”
北敬将项敏扶起,道:“方才有秦越二地叛乱的消息传到京城里,尚未禀报陛下。你既然回来了,就与我一同上奏去。”
于是项敏简单梳洗了一番,随北敬进到广明殿去,将秦王与西凤养士、设宴、叛乱一事娓娓道来,又说了他们勾结方无隅,致使越地割据一事。北正明拍案大怒,正要指令之时,忽然眼前一黑,昏倒过去。
他这一病就是七日,秦、越之事便暂且搁置了。
于是纪皇后令太子监国,又请了到齐地云游的尚溯法师到宫中来。尚溯法师观北正明面相,说他只是劳累过度,身体底子虚,加上一时气急攻心,这才生了病。熬些补身子的汤药喝下,静养几日,病就能好。
“这件裘衣里面,绣得可是蜀地山水?”尚溯法师忽然问。
纪皇后一愣,问他是如何知道的。
尚溯法师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说:“故乡山水紧靠脊背,寓意着背离家乡。皇后殿下离家多年,也该时常回去看看,沾沾故乡的生气才是。”
“大师说的在理。”纪皇后感慨,“在一方水土上长大的人,他们的生命总是紧紧扎在那一片土地上的,漂泊四海,即便富贵,也不见得真正自在。同雨宫虽好,但再好也好不过家。”
她回头看了看窗外,天空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他需要养病,我又想回蜀地一趟,我们不如一道出游一趟。”纪皇后道。
于是叫来老侍者,让他拟一份诏书,以皇帝之名发出,令太子监国政。又听侍者说北正明是因为听到秦越两地叛乱方才病倒,便叫北敬处理此事,授“皇权特许”印,可凭此印调动京城二十万精兵。
“陛下委你以重任,你也莫要叫他失望才是。”纪皇后亲手将玉印递到北敬手中,柔声吩咐道,“诸事繁杂,陛下离京的这些日子,你务必要小心谨慎。”